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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修文物-第4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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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嘉靖那么多年对严嵩父子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对严家抄出的这些巨额财富,竟然也是在乎的。
  除了永陵的陪葬品之外,其余珍宝藏匿于全国各地共二十处寺庙之中。石咏将清单交给十三阿哥之后,十三阿哥便命五凤带人按图索骥,四处勘察,在这二十处寺庙中的十四座中寻到了藏匿的珍宝,与清单核对,竟一丝不差。
  而其余六座,已经在明末战乱之中毁损,那些珍宝也自此失散,再也寻不回来了。
  十三阿哥命人收拢的这些珍宝,已有一部分在雍正元年通过百花深处的拍卖行神不知鬼不觉地卖出,拢了一部分白银回来。雍正亲自下令,将这部分白银存入户部三库之一,由专门的户部堂官负责,只能用于民生与抵免百姓钱粮。就连当初年羹尧狮子大开口讨要军费的时候,户部也没有动用这笔钱,而是着石咏另想了法子。
  至那一刻,石咏终于放心——这笔钱,总算不会被胡乱花去。
  但是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从扇子上取下的原版扇面装裱之后,装订成画册,送进宫中,藏于养心殿。而安上临摹扇面的扇骨则全部交给了十三阿哥,藏在怡亲王府。
  这些扇面画中有不少作品极合雍正的口味,因此雍正命人藏在一只函盒中,就放在养心殿后面的小书房里,时时赏玩,甚至会邀前来觐见的臣子们一起欣赏,甚至年羹尧也见过,只是年羹尧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本画册就是他听了贾雨村怂恿,想要巧取豪夺的石家“宝扇”。
  当年羹尧当面向雍正提起石家“私藏前朝大内珍宝”之时,雍正便立即会想起石咏当初那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无私胸怀,与年羹尧的行径相比,高下立现。石咏这里自然是加分项,而年羹尧自是减分项。
  年羹尧被雍正泼了一瓢冷水之后不久,十六阿哥便匆匆忙忙地进宫,向皇兄抱怨石咏“无故”被步军统领衙门拘押了去,导致他内务府的不少差事都耽搁了。雍正这才晓得步军统领衙门竟然无故拘押了石咏,自然是将隆科多叫来,问了一通。
  隆科多瞠目不知所对,忙命人查问,当得知是副手依年羹尧之命所为之后,隆科多当即被气了个倒仰。原本这两位宠臣就不和,因此一事之后,隆科多更加不喜年羹尧——这么擅长在旁人手下安插自己的心腹,换谁能喜欢?
  于是隆科多立即命人回步军统领衙门传讯,将软禁着的石咏放出来。当隆科多见到全须全尾从衙门里出来的石咏,隆科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手下总算没有太过没脑子,没有直接将石咏关入大牢,甚至用用刑什么的。那样便是犯下大错,在雍正面前要好好喝一壶的。
  石咏被人从步军统领衙门之中放出来之后,便立即被十六阿哥带去内务府,完成他那些被“耽搁”的差事,随后便抽空跑了一趟海淀,确认家人无恙。夫妻家人团聚自有一番安慰。但说起回城的安排,石大娘觉得如英行动不便,便建议她陪如英住在树村静养,而二婶王氏则随石咏一起回椿树胡同。
  石咏回到椿树胡同,自家门上贴着的内务府“封条”尚在。石咏也不得不感慨自家媳妇儿的一番急智,果然挡住了步军统领衙门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他本就是内务府属官,所以就自说自话地揭了封条,将王氏请回旧宅。石咏又带人将宅子内外都清点了一番,见没有多少财物损毁遗失,唯一紧要的一捧雪却阴差阳错,从贾雨村手中又转回了石咏这里——石家这一回,果然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外头看着是天大的祸事,实则没什么损失。
  至此,石咏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他已经顺利地过了这一关。
  接下来发生的大事便是众臣子恭送年羹尧大人出京,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在午门内相送,石咏也去凑了个热闹,只不过他混在人群中不肯露正脸,免得被年羹尧见到,再生什么事端。
  送过年羹尧,算算时辰,石咏知道石喻那边差不多要从贡院出来了,便带着李寿匆匆赶去贡院,将石喻接出来。兄弟两人相见,彼此都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待石喻回到椿树胡同,王氏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与饭食,供石喻梳洗并且填饱肚子。
  至于如英与石大娘,石咏与王氏统一了口径,只说是最近如英畏热,反正每年五月石家也惯例去海淀小住,这便早搬了一个月过去。石喻便信了这份说辞,他自始至终不知道石咏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他只要见到大哥无恙归来,心里就像吃了一枚定心丸似的,早早去休息,准备第二场的考试。
  第二日石咏起了个大早送兄弟去应考,三日后又将石喻从贡院接回来。
  这第二场会试考的乃是时政策论,一共也是五道题。兄弟两人从贡院回来的路上,石喻便将这些题目一起告诉了兄长。石咏听去,这五道题一道是关于在各地设置官学的、一道是关于现今的土地政策的、一道是关于工商税的、一道关于铜钱“劣币驱除良币”现象的,最后还有一道是关于外交政策的。
  石咏听了这些题目实在是心痒难搔,甚至有种冲动想将会试这些考生们的答卷取来看看。他知道会试的考题往往代表着国家政策的风向,如今雍正登基之后,大力推行新政不说,外交也被推上了议事日程,这从会试的考题里也可见一斑。也只有这样,能自上而下地将这些要务重视起来,将来才会少出一些“牙而成国”之类的笑话,泱泱大国才不会固步自封。
  这样想着,石咏满是欣喜,对石喻说:“这些题目,对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难吧!”
  他料定石喻对这些时事都是了解的,除了外交政策正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本职工作之外,铜禁、商税、土地,都是常听年熙石喻他们谈起的话题。至于官学的利弊,石喻本人就在官学里就读,对这些想必深有感触。
  最令石咏欣慰的是,这一次会试取士的考题,再也不是四书五经的天下。若是考生只读八股,不了解时政,是绝对答不好这些题的。由此可见,在雍正朝,国家取士也正从死读书读死书的向有真知灼见的有识之士转变。
  他也很庆幸石喻当初通过乡试之后没有马上参加会试,而是积累了一段时间,对时政与世情有了更多的了解。
  石喻听见石咏这样问,他只笑嘻嘻地答了一句:“大哥,考完不兴对答案!”
  石喻说完,脸上笑容渐敛,道:“不过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是第三场的结果最为重要。”
  会试第三场,就只考四书五经的经义题,是最传统的取士方法。由康熙朝延续至今,会试第三场的结果所占比重最大。
  石咏当即笑道:“可是那难道还能难得倒你?”
  石喻:……那倒也是哦!
  转天石喻便又进贡院考最后一场,连考三场,很多人到这一刻已经撑不住了。考场里确有发生士子在考场中晕厥,或是染病被送出考场的——三年努力,到了这一刻却付之东流。石喻与其他应考的士子见此情形,大多咬紧了牙关苦撑。好在这些题目当真不算难,只在四书五经中挑了三句话要求释义。其中第一篇便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石喻见了这题目,便忍不住想起这就是大哥常说的,“送分题”。
  但石喻不敢怠慢,知道越是“送分题”阅卷人的要求就会越高,当下还是字斟句酌地将题都答了,力争释义圆熟老道,而最后书写答卷的馆阁体也是书写得一丝不苟,没有半点儿差错。
  第三场的第三天头上,一早就有人陆陆续续交了卷,怕是在这号舍里实在撑不住了。石喻还是求稳,见有六七成的人都交了卷,才把卷一交,收拾了东西,候在龙门跟前。龙门是一炷香才开一次,在下一次开放之前,考生们都默不作声地在门内等着。等到下一次龙门开放了,考生们才鱼贯而出。
  石喻随着旁人一起出来,在贡院跟前立定了,先寻兄长的身影。会试的前两场都是石咏亲自接石喻回家,因此石喻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哥这一次还是会来接自己。岂料他立在贡院跟前张望了半日,只见到了李寿。
  李寿匆匆赶来:“二爷,大爷今日实在赶不过来接您了,吩咐小的过来。小的却来迟了。您走得动吗,需要小的来背您吗?”
  石喻摇摇头,他的身体状况尚可,没有那么需要旁人扶助。只是没见石咏,令他心中多少有些淡淡的失落——这大约就是石咏与庄亲王两人都向他提过的,总有一日,脚下的路需要他自己走,大哥总不能永远像小时候那样背着他。他必须习惯这样的情形,这样他将来才能像大哥一样,把身上的担子都扛起来。
  “没事儿,我自己能走!”石喻故作轻松地说,便与李寿一道,慢慢往石家车驾那里走去。“对了,大哥在忙什么?还是朝中的事务么?”
  李寿摇摇头,面上浮出几分焦虑,对石喻说:“不是,是大奶奶要生了。大爷听到消息立即请了假出城去了。”
  石喻一听,登时着急起来,对李寿说:“不是说要五月么?”
  如英的产期应当在五月,如今提前了整整一个月,令石喻吃惊不小。他想了想,对李寿说:“不如我们从贡院回去,直接接上我娘,一起出城。这种时候,还是一家人聚在一处会好些。”
  李寿想想也是,反正石咏当初吩咐的只是要将石喻平安从贡院接回来,至于之后如何安排,自然是听二爷吩咐。当下他们便回椿树胡同小院,将事情与王氏一说,这边一家子赶紧出城赶去树村。
  在路上石喻才听李寿与王氏说了前一阵子石家发生的事,石喻道这时才知道大哥曾独自一人被软禁在步军都统衙门里,大嫂身怀六甲,却果断带全家出城避祸……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哥要扯那个“托梦”的谎,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去参加会试,能够顺顺利利地一展平生所学。
  想到这里,石喻便心急不已:大哥是什么都为他想到了,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却没能陪在大哥身边,也给大哥一点支持与安慰……
  石喻紧赶慢赶赶到了树村,陪着王氏一起走进石家的小院。王氏这边已经匆匆忙忙直接进如英所住的院子去了。而石喻则在外头石家小院里见到了大哥石咏与安安。
  这父女两个此刻正并排坐在外院的石阶上,安安懂事乖巧,掏出小手绢,给石咏擦拭泪水,偏生石咏那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如同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
  石喻见这情形,一颗心便直往下沉,连忙走上前,想要与石咏说话,可是他不知为何,纵开了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岂料这时候石咏见到石喻,赶紧抱着安安站起身来,借安安手中的小手绢拭着满脸的泪水,冲石喻欢然道:“二弟,咱们石家又添了两个小子,你大嫂他们母子均安……”
  这刚擦干的泪水,立即又爬了石咏满脸,石咏满心欢悦,喜极而泣,这些小节他是怎么也顾不上了。
  石喻长舒一口气,这才明白过来,大哥是太紧张大嫂,一旦得了喜讯,心情放松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才会如此失态。
  安安被父亲抱在怀里,拍着小手刮着脸笑父亲,说:“爹羞羞,爹哭鼻子,娘从来不哭鼻子的,娘才是最勇敢的。”
  石咏当真是又哭又笑,哭笑不得,反手轻轻刮了一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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