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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石喻经常吃的糕饼铺子,以及石喻最钟爱的豆腐脑小店,都被人当圣地似的围了起来。几家铺子的掌柜店主都乐得合不拢嘴。
石喻忍不住汗颜:“大哥,您这真是……”
石咏却叹道:“这些都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事,就在眼前,就在眼前那!”
石喻好奇:“最麻烦的……是什么?”
石咏坐在小杌子上,抱着双膝,仰头望着天上星辰,使劲儿憋着笑,道:“我们‘榜眼十八一枝花’,从明儿起,怕是说亲的要踏破石家的门!”
石喻登时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闷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石咏却逗他:“来,说说,我们咏哥儿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儿?”
石喻装死,埋着头不说话,石咏去拉他:“你总得给个准话才行啊,否则你叫长辈们怎么办?”他知道这事儿刻不容缓了,毕竟以前大家伙提起石喻,都知道他要参加会试,不想在他会试之前说亲,怕影响他备考。然而石喻一旦考中,而且考中榜眼之后,便直接授了翰林院编修,已经有官职在身,眼见着就缺一门好亲了。
而且石喻已经十八,像他这样的年纪,世人大多已经成婚,或是至少订亲了。
这时候石喻突然抬起头,对石咏说:“大哥,您是打定了主意,一辈子只有我大嫂一个对不对?”
石咏当即点头:“谁说不是呢?”
石喻抱着双臂,将下巴磕在胳膊上,哑哑地道:“我也想跟大哥似的,终身只守着一个人。而不像我爹似的,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虽说是不得已,可他不仅良心安不了,而且两个女人谁都没照顾好。连带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心里也……”
石咏点点头:“现在知道你爹是不得已了……”
石喻无奈,只能点头。
“你有这份心是最好,我和你伯娘、你大嫂,都会帮着你相看,替你挑合适的人选。只是你千万别害臊,还是得告诉大哥喜欢什么样儿的……”
这石喻哪里说得出来,憋了半天只说了“耐看”两个字做挡箭牌,被石咏敲了一记爆栗在头上,说是娶妻娶贤,哪有一上来先将容貌放在头一位的。石喻抱着头讨饶,说是再不敢了,石咏不依不饶,一再逼问,甚至将石喻自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提了一遍,想知道石喻看中未来妻室的那一点——
这弟兄两个谈谈说说,转眼已经是大半夜了。石咏明日还要办差,只得放过石喻一马。好在石喻中了一甲,不像考中二甲进士的还要去参加朝考,石喻明日只需去翰林院点个卯,然后再去景山官学“谢师”,顺便将学籍销了即可。
正如石咏所预言的,石喻高中之后,前来说亲的几乎踏破了门槛,但是踏破的不是椿树胡同小院的,而是永顺胡同忠勇伯府的门槛。旁人都道石喻是伯府旁支,富达礼是伯父又是族长,所以都来请托富达礼,又或是去恭维恭维伯府老太太富察氏。
伯府对这些人来者不拒,却一概不应。伯府女眷的统一回复是:石家正经能做主的主母石大娘眼下正在海淀,陪儿媳妇做月子,等到儿媳坐满双月子,会回城半月,到时候再来伯府旁边石家的赐宅亲自说便是。
听说这个,不少人便打听石喻嫂子的家世背景。待听说是老尚书府出来的千金,亲王福晋的侄女,已经有一拨人先打了退堂鼓,先行筛了一拨。余下的人则需耐心等到石大娘陪如英回京,若是没有诚意,只是随意说说是是的,又被筛去了一拨。待到石大娘与如英带着孩子们一起回京的时候,这边筛剩下的便大多都是诚心上门说亲的,门第即便有差,也不会与石家差得太远。
待到六月,如英双月子坐完,神清气爽,与石大娘一道,带着三儿一女回京。
石大娘回京之后,依言命人开了石家赐宅。她早年就盘算过,知道石家长房与二房终是不能一辈子都挤在外城小院。石喻也有一天要娶妻生子,两房也总有一天要各自自立门户,因此她的打算便是待石喻成家之后,两房各住一处宅邸。将来兄弟两人各自独立支撑门户,但又能彼此照应,常来常往。
至于石喻的妻室人选,石大娘早在海淀的时候就与如英商量过一回。石喻这样的家世与人品,要么娶世家大族中,因故错过选秀或是被撂牌子的闺秀,要么就干脆娶个宗室女。若是如此,就干脆等到九月选秀之后再定。
婆媳两个回城之后,与王氏商量过一番,王氏没什么主意,一概都说好。石大娘与如英便拿了主意。石大娘去伯府见老太太富察氏,问了问前些日子里上门的究竟有没有靠谱的人家。而如英则去拜见了好友迎春的婆母马佳氏与小姑丹菁,向她们打听宗室里的情形。
谁知,正在石家女眷们分头打听的时候,有媒人上门提亲,说是相中了石喻,只要石家点头,立即就可以行三书六聘,择吉就可以成亲。
石大娘等人听了都觉奇怪,便问这家闺女是否不需要选秀。对方答:需要选秀的,但只要石家点头,随时可以求恩典免选。
石大娘与如英听着都惊了,心想对方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问了那趾高气昂的媒人,才知道,对方确实是京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而且当家主母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那位大名大名鼎鼎的李四儿。
这天石咏下衙回来,听母亲与媳妇儿一说,险些没吓一跳:“佟府?”
——佟府怎么可能看得上喻哥儿?
石大娘板着脸,对这门求上门的亲事也感觉极不痛快,道:“京里都传这李四儿疼闺女,所以想要说一门既有面儿又有里的亲事。喻哥儿这刚刚高中的榜眼,咱们家门第不差,但是家世却不盛,自然对佟家予取予求,百依百顺,佟家的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不就是既有面儿又有里子的好亲?”
石大娘语带讥刺,话里有话,显然这位这么好的脾气,也着实被上门说亲的媒人那副嚣张跋扈的态度给气到了。
“再说,”如英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位说亲的姑娘,应当是李氏所出。”
隆科多宠妾灭妻,嫡妻赫舍里氏死得不明不白,李四儿当是罪魁祸首,因此京里不少人家谈李四儿色变,同时也有不少有适龄儿郎的,生怕李四儿找上门来,就是怕娶了个完全不知礼法规矩的,娶进门之后,不事翁姑,不敬丈夫,那就不是取妻进门了,而是取个搅家精家来了。
石咏听见母亲与妻子这么说,又问一句二婶王氏。王氏难得竟然自己拿了个主意,摇着头道:“不行……”
石咏当即开口:“说句良心话,咱们根据其母的品行与名声来评判这位姑娘的品行,未必准确。对那位姑娘也不公平。”
石家的女眷们:……
“但是这门亲不能结!”石咏斩钉截铁地总结。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联姻联的是两个家族。像李四儿这样简单粗暴地看上了谁便要把女儿塞过去,而不考虑两家之间门第、家境、习惯等多方面的差距,便不是真正在为女儿日后的幸福考虑。
“石家不适合与佟家这样的人家结亲。”
当然这话是石咏明面儿上说说,他私心里却知道隆科多总有一天会恃宠生骄,从而被雍正厌弃。若是石喻眼下没抗住压力,娶了佟家的女儿,日后免不了被隆科多带累。所以石咏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松口,让石喻做隆科多的女婿。
“可是,茂行哥,”如英迟疑着开口,“如何回绝这门亲事,又叫对方不觉得损了颜面,不叫对方以后跟咱们家为难,怕是个难题。”
石咏伸手挠着后脑:“这个……的确是。”
如英有些见识,知道在京里这说亲不成反而结仇的人家多了去了,所以两家提亲大抵都是转托双方都熟悉的中间人,委婉打听对方的意思,生怕将对方惹毛。像佟家那样,直接打发媒人上门,与石家正面刚的,实在不是知书达礼的人家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世人才多有指责李四儿,说她婢女当家,丝毫不懂人情世故,不知礼数。以李四儿的性情,确实只能做出这等直来直往的事儿。
石咏叹了口气,对家人们说:“咱们还能想什么借口出来?不宜早娶?八字不合?还是什么?”
石家人面面相觑,石喻已经十八,早已不算是“早娶”了。至于八字什么的,双方还未到合八字这一步,若是都已经合了八字还用这种借口拒婚,那是真不地道,石家也做不出来。
“咏哥儿,咱们其实都是无妨的,唯怕这佟家恼了咱们,在官场上对你和喻哥儿不利……”石大娘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石咏却想,这件事,归根到底,其实还是怕石喻会不幸福。若是石喻娶个不合适的妻室,一生都郁郁寡欢,那还不如眼下与佟府正面杠一回,得罪人家一回,大不了自己再演一回“先抑后扬”,等过个几年,隆科多失势之后,自家再过安稳日子呗。
可是他转念一想,其实大可不必这么着,于是他转向家人们:“不如,娘找个机会,邀佟夫人与佟家的姑娘上门来做客,也算是彼此相看一回。只不过啊,到时候咱们须得如此如此……”
隔日石大娘果真下了帖子邀请这位大名鼎鼎的李四儿上门。但是石家待客的地点,却不是在永顺胡同的伯府或是赐宅,而是在椿树胡同。
李四儿自从得了隆科多的宠,便养成了一副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性格,再加上隆科多对她千依百顺,李四儿行事便跋扈专横,没有节制。甚至此前她作为外命妇出入宫禁,她的车驾在神武门外与其他命妇的车驾挤到一处,李四儿还曾亲自从车上跳下,叱令旁人车马让道,一副泼妇模样,肆无忌惮。
也因为这个缘故,李四儿在京中贵眷中无人待见,旁人不过是面上恭维,背后大多避之唯恐不及。因此请李四儿上门,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回。
六月里的天气,外城似流火一般。李四儿坐在车内就已经耐不住了,心里暗暗抱怨:怎么这么热的天气,还住在外城里。这石家,不是说在海淀还有一个院子么?为啥还偏偏要耗在这外城?
待到了椿树胡同石家小院子跟前,李四儿更加郁闷,当初佟家元配尚在,她一人避居的院子,也比这个敞阔。如今李四儿的车驾只能停在椿树胡同中,连石家的院子都进不去。
待李四儿与佟家的姑娘一道进了院门,更感吃惊,见一名年过半百,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的夫人,正与一名仆妇一道,一起从水井里提着什么出来。
第389章
正在水井跟前往外提竹篮的不是别个; 正是石大娘。她见到李四儿带着佟家姑娘,身后跟着四五名仆妇; 前呼后拥而来; 手底也没停; 与身边李家的一起将竹篮提出井口; 这才直起身前来招呼。
提出水的竹篮里盛着一只西瓜,十来个大个儿洗净了的水蜜桃,挂在水井里浸了有大半天; 此刻提出水; 这瓜果表面便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看起来沁凉清爽。
石大娘过来与李四儿见礼; 不卑不亢行了个平礼。李四儿不免有些发愣; 这才想起,石大娘也是身上有诰命的; 不比寻常民妇。佟家姑娘玉兰这时候上前给石大娘行礼; 石大娘赶紧拦住; 慈爱地握住玉兰的手,褪了自己腕上一只镶红宝石的赤金虾须镯下来,赠给玉兰; 算是见面礼。
李四儿在旁看着; 便知石大娘是京里老规矩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