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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太太刚睡着,小姐别吵她,你先去自个儿屋子暖和暖和,我在这里守着太太。”秋姨娘眼神闪烁道。
林晓霜知道,想必这一切是张氏的交待,母亲就算自己出了事,还是惦记着她,是因为怕她难过,所以想装得没事人一样吗?
“我娘身边一直都是你侍侯吗?”林晓霜问道。
“是的,小姐,夏昭她们都是姑娘家,没有侍侯过坐月子的人。”秋姨娘道。
“蝉儿,你侍侯过坐月子的人吗?”林晓霜转向蝉儿。
“会的,小姐,我娘生弟弟的时候,阿牛嫂生小娃娃的时候,都是我侍侯的。”蝉儿说道。
“好,那你随我去洗漱一下,过来换秋姨娘,”转向秋姨娘,她轻声道,“姨娘,蝉儿一会儿来换你,我们再谈。”
秋姨娘点头,看着她带蝉儿消失在视线里,才长长地叹了一声,回身进了屋子。
林晓霜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却见兰香和夏昭衣带未解,躺在榻上,盖着被子睡得正沉。她皱了皱眉,这俩丫头竟然趁她不在的时候偷懒?走上前想要掀开被子质问一番,入眼却是两人憔悴的容颜,两人都挂了黑眼圈,像两个熊猫似的。
“她们两个像是几天不曾睡觉。”蝉儿道。
林晓霜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对蝉儿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两人到了外间,来到厨房,灶上还有热水,蝉儿打了水来,两人将就着洗漱了一下,便又折回了张氏的屋子。
张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苍白,屋子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林晓霜记得之前秋姨娘的嘱咐,说太太几夜不曾合眼了,便只悄悄儿看了一眼,没有吵醒母亲。留下蝉儿守着,她与秋姨娘去了侧屋。
如何处置
“小姐,事情是这样的……”不待林晓霜发问,秋姨娘就准备陈述事实,却不想林晓霜抬手止住了她。
“姨娘,别的先不说,你先说说我娘的病情,再把大夫给的药方也拿来我看看。”
“是!”秋姨娘应道,先将药方奉上。
大夫开的方子中和平稳,从秋姨娘口中林晓霜也知道张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孩子没了,伤心过度。
“好吧,现在来说说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娘这么谨慎,一心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成了这样?”折起方子来,她平静地问秋姨娘,“还请姨娘实话实说,一个字都不要隐瞒。”
秋姨娘没有隐瞒,她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没有加入自己的评价,一切只等林晓霜自己来判断。
如林晓霜猜想的,事情与那边脱不了干系,细问之下,事情竟然还与念祖有关。
林晓霜与大虎定亲后,张氏给林晓霜列了一张嫁妆单子,当时林晓霜还笑母亲,说她太过着急了,张氏的想法是把这些东西点一下,以后就全给了林晓霜,只可以添,却不可以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决不再动。林晓霜的本意,她给张氏那些财物就是给她用的,没想过竟然会又回到自己身上,嫁妆的事她以前就打算自己挣的,不过想了想,给女儿备嫁妆是一个母亲的心意,她若是拒绝,反倒惹得张氏不快,不如就听张氏的意见,反正出嫁前,她将自己的再匀出一份给张氏就好了,而且以大虎的为人来说,就算她出嫁了再帮着娘家,他也不会说什么。
念祖是张氏疼爱的小儿子,自然看到了这份嫁妆单子,问起来,张氏也没瞒着,告诉他这是姐姐的嫁妆。结果林崇严想小儿子了,时不时地会让林念宗带着念祖过去那边,顺便也想通过对小儿子从中协调,化解矛盾,与张氏重修旧好。张氏没拦着,林晓霜最近不在,也需要个人帮着辅导念祖的功课,念祖倒也听话,从不在那边留宿,再晚也会让父亲和哥哥送他回来睡觉。
念祖与念堂还算要好,有一日他去瞧念堂,见他慌里慌张地将手上正在写的纸收起来,林念祖好奇,就问他要来看,念堂说道:“你小孩子家看什么,这是你九姐姐的嫁妆单子。”
林念祖问道:“啊?嫁妆不是由娘备吗?难道六哥你还管这事?”
林念堂苦笑道:“娘如今搬了出去,这些事她哪里还管,是爹吩咐我帮着看看,毕竟九姐姐出嫁也是件大事,不能唐突了。”
“有些什么好东西?我看看。”林念祖不由分说就过来夺。却见到最上面列的尽是买卖所得款项,卖的正是他家的东西,有屋中家什,有铺子,还有田庄。他记得林晓霜提过,还憧憬着什么时候去田庄上住一阵子呢,一见给卖了,心中大是郁闷,便问道:“九姐姐出嫁,干嘛连田庄给卖了?我都还没去看过呢!这田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林念堂一愣,只得说道:“你九姐姐嫁的是个县令老爷,嫁妆总不能太寒酸了,要是嫁妆太少,她会被夫家看不起的,所以卖了田庄,给她多备点嫁妆,反正那个田庄出产也不大好。”
林念祖道:“全给了九姐姐吗?那七姐姐怎么办?她嫁的也是个官,还是比县令大的丛五品武官,难道她就不要嫁妆了?”
林念堂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七姐姐有母亲的嫁妆,我姨娘这里,东西不多……”这么骗小孩子,他自己都忍不住脸红,他也觉得姨娘这么做有点不厚道,毕竟家里卖了这么多东西,全是给林晓妍凑的嫁妆,林晓霜半分也没沾着,说起来林晓霜是嫡女,嫁妆应该比林晓妍的还要多才对,而亲娘的私房钱,那是人家贴给女儿的压箱钱,给多少是人家的意思,别的人管不着,并不正式写进嫁妆单子。
“哦!是这样啊!”单纯的念祖哪里懂得这些,也就没再追问。
林念堂松了一口气,伸手要回嫁妆单子,念祖却不急着给他,扬着单子问道:“完了?还有别的呢?”
“就这一张,哪里还有了,等买齐了,才会一样一样地重新抄录,这不过是个大概预算。”林念堂道。
念祖脸上这才听闻,便将单子还给了他,说道:“娘给七姐姐备的嫁妆,有镶十二颗珠子的金翟鸟、金镶珊瑚圈、金手镯、金耳坠、五彩锦缎、绫、绡、洋绒、玉笔筒……好多好东西,九姐姐也要买这些吗?那可要花不少银子。”
林念堂闻言目瞪口呆,光是林念祖说的这些,加起来都比他单子上列的这些值钱得多,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念祖是怎么知道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林晓妍如一阵风般卷了进来,一把抓住念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念祖看她神情不善,一把推开了她:“你干什么,抓痛我了!”
林晓妍眼睛一红:“都是林家的女儿,她是嫡女,多占些也说得过去,可是凭什么我就这么凄苦!”
林念堂见情形不对,忙开口道:“九姐姐,你别冲动,那是娘的嫁妆,姨娘不是也贴了她的嫁妆给你吗?”
“姨娘一个丫头出身,能有多少嫁妆?太太自己家境也不富裕,哪里就拿得出这许多东西来,念祖说的,你自己也听到了,哪一样不是贵重的?”
“兴许是金包银……”
“哼!”林晓妍冷门笑一声,“会吗?你以为会吗?她是娘的宝贝女儿,会舍得骗她?再说了,她嫁期未定,如今还是准备的时候,犯得着作假?那定是真的!”
“是真的也与你无关,万一是夫家给七姐姐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未来的七姐夫对她的好。”林念堂也是急了,他知道林晓妍的性子,生怕她闹出什么事来。
可林晓妍是拦得住的吗,她丢了那么大的脸,不怪自己设计谋算别人,反倒怪林晓霜先一步谋划害得她颜面尽失,弄得现在只能嫁人家作填房,她的夫婿不过是个七品官,与蔡大虎这个丛五品相比,在她眼里当然是差了太多,心头早憋了一肚子火,于是袖子一甩,便冲了出去,寻着吴姨娘闹了起来,直逼着吴姨娘也要给她备一份和林晓霜一模一样的嫁妆。
如今为了她的嫁妆,家底都要给掏空了,吴姨娘哪里来的银子给她添妆,受不住只得胡说道:“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老爷还为上次的事怪着我呢,太太的嫁妆单子以前我在老太太身边的时候见过,根本就没这么多,就算她这些年一文未花都存着,也不足这其中的五分之一,这事只有你自己去办,不管她是哪里得来的,怎么说你也叫她一声娘,你的嫁妆也当是由她置办,你去,就这么说……”她凑到林晓妍耳边面授机宜,两母女嘀咕了半天,“太太要面子,又要保你那姐姐的名声,你只管闹,她为了息事宁人,定能讨得几分,总比你一样也得不到的好!”
结果就是林晓妍上门了,闹了,张氏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就算他们没搬出来之前,自己的嫁妆都不是她们该动的,如今人都搬出来了,竟然还敢打这份嫁妆的主意。
听着林晓妍厚颜无耻地说做母亲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好歹也该给她三分颜面,否则就嚷嚷出去,让人都知道林家的这位主母虐待庶女,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张嘴。
林晓妍尤自滔滔不绝地说道:“我道太太这么急着搬出来是为了什么,原来就是想把林家的银子都用在了姐姐身上,怎么说我也叫您一声娘,你这样做未免太过了些。”
张氏忍着怒气,深吸了一口气道:“管家的一向是你姨娘,你们不是嫌我不会管,要夺了去么,现在搬出来了,你要嫁妆,自去找你姨娘要去,别来打我的主意,那是我的嫁妆,我爱给谁给谁,你管不着!”
林晓妍冷笑一声:“太太可是哄我呢,您那点家底谁不知道啊,老太太那里还抄录得有当年你入府的嫁妆,可没这么丰厚,姐姐是有本事,可她又不是公主,宫里的赏赐能有几件?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可不好说,莫不是在南临时就攒下了的?太太可别说是姐姐自个儿挣下的,她一个小小女子,能做什么营生得那么一笔家当?倒让人浮想联翩呢!”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氏气急,站起身来。
秋姨娘赶紧过来扶住她劝道:“太太您别气,小心自个儿身子。”转向林晓妍,又劝她道:“九小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太太是你母亲,怎么能对长辈……”
秋姨娘话未说完,却被林晓妍一巴掌扇在了脸上:“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下人插嘴的道理!”
秋姨娘跌倒在地,张氏这下再也忍不住,挥掌就向林晓妍扇去,口里念着:“她没资格,我总有了吧,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规矩,否则传了出去,让人知道咱们林家有这样不知耻的女儿,没得连累家人丢脸。”
林晓妍挨了一掌,恶向胆边生,尖叫道:“丢脸的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不说她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勾引了蔡大虎,还和孟家公子,还有那个什么长信侯府的不清不楚……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也别想有好名声,去她的国子监,明日传开来,就让她滚蛋吧!”
张氏急了,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扭上去就拽住林晓妍要将她拖回来,并喊人进来将她绑了,却反手被林晓妍一推,跌倒在地,她又去拉林晓妍的脚,林晓妍一挣,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顿时张氏一痛,腿下一阵濡湿,就晕了过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秋姨娘爬起来冲过来,已经是晚了,她抱着张氏掐起人中,连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