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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压,“她活着不让您好过,那她死了,您也别放过她,钉死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穆二夫人撑住邢妈妈的劲道,将她一把推开,然后愤愤地将长钉往地上一扔:“这事我才不要亲手干!邢妈妈,主意是你出的,你上!”
听到主子点了自己的名,邢妈妈脸色一变,然后将身边的丫鬟往前一推:“秋菊,你上!”
秋菊膝盖一软,吓得跪到了地上:“二夫人饶恕!秋菊不敢啊!”
“废物!养着你作甚!”邢妈妈骂骂咧咧地踹了秋菊好几脚,拾起长钉,硬塞到她手里头,“叫你去,你就去!”
秋菊哭花了脸,挣扎着就是不肯上前。
屋里头正闹得热闹,一个丫鬟磕磕碰碰地跑进了门,嚷嚷着:“二夫人二夫人!”
穆二夫人正被闹得头痛,不耐烦地吼:“干什么!”
“侯夫人过来了,说是要寻你说说大小姐的婚事呢。”
穆二夫人微微一怔,应了声,然后转头对邢妈妈说:“这事就算了罢。芸香好歹跟了二爷一场,万一今日被我破了魂魄,百年后我下地府见着二爷,可怎么和他交代……”
说着,也不管邢妈妈如何说香姨娘狐媚子爱勾引爷们,穆二夫人只摆摆手,吩咐了丫鬟们收拾屋里头的狗血画符,出去接待侯夫人去了。
————
后面的事情无须赘言。
香姨娘的家人前来讨说法,正好撞上了穆侯夫人在场。穆侯夫人本着以和为贵的道理,让香姨娘的家人将香姨娘的全尸领了去,还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治丧。
穆二夫人本也是被邢妈妈怂恿的,这人清走了,心里头的不爽快也跟着走了。
事情虽然途生波折,但好歹最后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听完穆锦程的述说,穆紫若的脸白得跟刷过的白墙似的,后怕地道:“还好你在我母亲处置香姨娘之前将事情化解,否者香姨娘没真死,最后被我母亲下毒手害死了……”
说到这儿,穆紫若不敢再往下想。
穆锦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都是我计划不周……”
穆紫若摇摇头:“锦程你愿意帮忙,我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能埋怨你呢。”
“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于心难安。”
穆紫若不愿意再说香姨娘的事情,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手里头的茶杯,才开口道:“香姨娘那样好的人,都还要被主母如此怨恨……若我以后不幸,嫁做人妾……又该如何自处。”
听到穆紫若这似自言自语的话,穆锦程抬手在她脑袋上就是狠狠地一拍:“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什么给人家做妾啊!你可是我们穆家嫡亲的小姐,我们整个穆家,都不会同意你去给人家当小的!”
穆紫若苦苦一笑,却不回话。
穆锦程似要坚定她的信心一般,将她的肩膀用力地抱了一抱:“你想啊,你是毅勇候的侄女,大长公主的亲亲曾孙女儿,你父亲是追封的三等忠义将军——就这三样,哪家人还敢娶你做妾啊,就不怕挨我们揍啊?!虽说二婶是有些……不妥当,可是上面还有老祖宗瞧着呢,不会委屈你的!”
说着,穆锦程还神秘兮兮地凑到了穆紫若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听春鸽说啊,老祖宗已经开始相看那些年轻俊才了……说是要给我们穆家的大小姐,寻一个十分好非常好的年轻后生当良婿呢!”
穆紫若被穆锦程这幅模样逗笑了:“你就知道瞎胡说逗我开心!”
看到穆紫若开了怀,穆锦程也放了心。
一脸诚挚地看着穆紫若,穆锦程说:“紫若,我说过的,别怕呢,你还有我。”
穆紫若一愣,眼前突然一片氤氲。
穆锦程一把将她抱住:“你还有我呢。”
穆紫若吸了一下鼻子,有些哽咽地应了一声:“嗯。”
————
此后,日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过,转眼间穆家小公子穆锦鳞长到了三岁,而世子穆锦程,也长到了十二岁。
年前二皇子家的长子刘诚也入了学,成了穆锦程的同窗。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是夺嫡热门,又非同母所处,向来不对盘。
这刘诚小小年纪,脾气却大得很,对于刘谨这个皇堂兄,一直是用鼻孔看他的。
更不消说穆锦程这些虾兵蟹将,刘诚是连个鼻孔都不屑给他们。
这一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开春筵席上,皇帝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夸了刘谨,道——
“此孙肖朕。”
不管皇上这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自然而然地就被解读出了不一般的意思。
一连七日,刘诚天天都是黑着脸来上学的,一见刘谨就蹬鼻子上脸,跟刘谨抢了他老婆似的,仇恨老大了。
反观刘谨,得了皇爷爷的夸,更是兢兢战战做人,性子更沉稳了,话,也更少了。
皇上最近精神很好,刘谨不用伺疾,倒是得以天天来上学。
看着刘谨这幅沉默寡言的模样,穆锦程很是为他担忧——才多大年纪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好,不好。
可是她不过一个侯府世子,帮得上什么忙?
只能每日课余时候,扯了谢嘉靖一起,装乖卖傻,逗他一笑罢了。
如是又过了一月。
这日散了学,穆锦程看刘谨心情阴郁,便提议小伙伴们一块儿去太白楼吃饭玩耍。
闷了许久的同窗们呼应声高涨,振臂同意。
刘谨不忍拂了穆锦程好意,勉强点了头。
穆锦程呼朋唤友,和小伙伴们一块儿冲出了门。
大家伙在太白楼畅快淋漓地大吃了一顿,这才各自回家去。
作为东道主的穆锦程将人一一送走了,一转身,就看到刘谨站在自己身后。
“阿谨你怎么还没走?”
穆锦程好奇地问了句,。
刘谨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穆锦程不觉有异,点点头:“好。”
穆锦程跟着刘谨上了车,两人才坐定,就听到车边守着的书童惊呼了一声,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闪进车来。
挨着穆锦程坐下,越奕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拍,对着刘谨抱怨道:“阿谨你不厚道,就知道送锦程,也不想想送送我……我家多远啊!”
刘谨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奕祺,你不是骑了马来的吗?!”
“没法子,我的疾风今天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上吐下泻的,这会子正叫兽医来瞧呢。”
越奕祺说着对车外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越奕祺这样说,刘谨也不好赶他下去,只能硬邦邦地应了声,然后闭上双眼,靠在坐垫上养神。
最近穆锦程发现,刘谨和越奕祺两人之间处得有些微妙,今天又发生这样一幕,她倒是见怪不怪了,干脆也学了刘谨,闭上眼睛,缄默为上。
马车平稳地驶了一炷香时间,突然车外几声闷响!
穆锦程还未来得及反应,也不知道是谁伸来蓝可手将自己搂住,接着就感觉到一阵热浪袭来,将整辆马车都掀翻了!
“有刺客!”
☆、第33章
车外有人高声呼叫,火炮鸣响声,兵器交接声,连绵不绝传来!
穆锦程只觉得脑袋撞在车壁上金光四冒,待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人连拖带抱地从车窗爬了出来。
趁着外面忽明忽暗的火光,穆锦程看清了那护住她的人:“奕祺?”
越奕祺圆圆的脸板得跟个硬邦邦的馒头似的,神情严肃,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刚才老大一声,撞痛没?”
穆锦程摇摇头,正要答话,刘谨就从她身后靠了过来,道:“这里太乱!我们走!”
后面乱糟糟的,是刘谨的侍卫大呼小叫着冲过来护驾。
穆锦程脑中也是乱糟糟的,对着刘谨连连摆手:“我功夫太烂,没得拖累了你们,你们不用管我!”
“哪里那么多废话!”
越奕祺说了句,扯了穆锦程站起来就跑。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箭雨袭来,就落在他们三人刚刚呆着的地方!
回头看到那钉在马车上的箭矢的箭羽还在剧烈抖动,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穆锦程心凉哇哇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任由越奕祺拉着她往前跑。
刘谨紧紧跟着。
身后不断传来侍卫们中箭的闷哼声和倒地声,没过多久,就只剩下了他们仨。
自幼就被要求背地图的越奕祺对这京城的路径很熟悉,带着穆锦程和刘谨二人蹿入胡同小巷,七绕八绕地,身后追逐的声音渐渐弱了。
穆锦程正以为逃出生天,刚要松口气歇会儿,谁知道身后有大人的声音传来——
“皇长孙在那!”
穆锦程眼前一黑,心中暗道不好。
此时,越奕祺牵着她的手猛然松开,将她往刘谨身边一推,道:“你俩快逃!这儿有我顶着!”
“那你小心!”
刘谨匆匆说了一句,拖了穆锦程继续往前跑。
穆锦程脚下一高一低地跟着跑着,根本不去看路,只回头看越奕祺。
可她只看到越奕祺一脚踢中个大人的裆部,夺了他的长枪去,就被刘谨扯着拐了弯。
又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穆锦程坚持不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刘谨说:“阿谨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你别管我,先走!”
说完,穆锦程只觉得手里头一空,接着刘谨掠到她跟前弯腰蹲下,一把将她人负在了背上,继续往前跑。
一边跑,刘谨还一边说:“护着你心口,别撞痛了。”
这当口穆锦程哪里还记得这么多,只一个劲儿拍刘谨的肩膀:“阿谨你放我下来!别被我拖累了!”
刘谨一声不吭,只埋头往前跑。
两人才跑了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前面拦住了去路,明火执仗,刀剑森严。
穆锦程的心咯噔一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就在此时,那群人中有人发现了他俩,叫了一声——
“那边可是皇长孙殿下?!”
“是我!”刘谨急忙应了一声,继而安抚穆锦程一般地补充了一句,“是我家护卫。”
穆锦程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再次在刘谨的肩膀上拍了拍:“放我下来。”
刘谨却不顾她的意思,一直背着她,直到步入了安全范围,这才将她放下。
一落地,穆锦程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开口问刘谨:“奕祺怎么办!他还落在后面呢!”
刘谨眉头一皱,吩咐道:“越小将军还落在后头!你们快派人去寻!”
那为首之人迟疑道:“刺客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而且个个武功高强深不可测……我们这边要是分了人手出去,万一刺客来袭,伤了皇长孙殿下,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放肆!”刘谨一声怒喝,“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我主子!”
那侍卫直挺挺跪下了,却仍不肯松口:“属下日后自会去领罚,今日且请殿下听属下一言!”
穆锦程脑海中全是刚刚越奕祺和那大人打斗的场景,心中焦急,一转身抢了个侍卫手中的缰绳和马鞭,再夺了他手里头的刀,翻身上马,扬鞭折回。
刘谨一急,唤了声:“锦程回来!”
穆锦程御马前行,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刺客的目标不是我!阿谨你无须为我担心!”
刘谨看着穆锦程一会儿没了影,急冲冲地转身也要去抢马,却被一群忠扑抱住了大腿:“请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