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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越奕祺脾性的谢嘉靖知道,这时候违他不得,只能无奈地让越家家仆遣一人回去报信,说他谢嘉靖会一直陪着越奕祺,最后再好好将他送回去。
吩咐完了,谢嘉靖回头,看到越奕祺歪着头,与墓碑紧紧地贴在一起,一派孤零萧索,心下怅然。
看着越奕祺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没动,天反是渐渐地黑了,谢嘉靖无奈,只能让家仆回去取过冬穿的貂衣。
越奕祺这架势是要过夜了。可现在已经是深秋,更深露重的,夜里着了凉不好。
不一会儿送来了貂衣,谢嘉靖一看还是先皇御赐,爷爷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的那两身,心生感动,赶紧拿了一件过去,给越奕祺罩上。
仔仔细细地给越奕祺系上带子,压好衣服,谢嘉靖问:“你饿不饿?”
果不其然,越奕祺摇了头。
“不饿也得吃点粥。”
谢嘉靖说着,让人拿了滚烫的粥过来。
看到越奕祺扭头回避,谢嘉靖赶紧说了句:“权当是为了锦程。他可不忍心看你饿着。”
这话有如神助,越奕祺终于是动了。
可越奕祺太久没吃东西,肠胃反应大。他是吐一口苦水吃两口粥,勉勉强强地将一整碗粥灌了下去。
谢嘉靖十分体贴给他擦了嘴,喂了水,再理理他的衣服,道:“任性今晚上就够了。明儿一早,你得给我好好地活下去,连着锦程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越奕祺应了一声,眼中似有水光,可待谢嘉靖再看,又是干干净净的,只剩悲痛。
谢嘉靖心中唏嘘不已,收拾了碗筷,继续一旁守着越奕祺去了。
————
入夜,谢嘉靖在火堆边上睡到一半,被冷风吹醒。
抖了个哆嗦,回过神来的谢嘉靖忙不迭抬头看向越奕祺。
不看不得了,一看简直气倒!
越奕祺竟然将他身上的貂衣脱了下来,罩在穆世子的墓碑上!
火烧火燎地从地上爬起来,谢嘉靖冲过去,毛毛躁躁地扯下貂衣,兜头罩脑地盖了越奕祺一身。
越奕祺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看清是谢嘉靖,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谢嘉靖给越奕祺罩衣服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冷得和冰块似的,登时更气了:“你作死啊!好好的衣服不穿脱下来干嘛!”
越奕祺魔怔了似的,呆呆道:“锦程怕冷。”
谢嘉靖一愣,真是心酸与无奈齐飞,给越奕祺穿好了衣裳,顺便抬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卧槽!”一向自诩斯文的谢家大公子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怎么这么烫!吴汉王猛!快过来扶人!”
之后,一番兵荒马乱,谢嘉靖将烧成了炭人的越奕祺送回了威武将军府。
越奕祺这一烧,足足烧了三天,方才好转。
越夫人真是被自己这个儿子气得半死——
“打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个穆锦程!活着的时候就只知道欺负你,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看着儿子变了脸色,越将军低声呵斥了妻子一声:“你少说两句!”
说完,越将军在儿子的床边坐下,安慰他道:“为父的懂你的心情。当初,我亲手给我的军士的尸体捧上一抔黄土时,也是像你这般难过……”
不,我的心情,不一样。
越奕祺在心里默默地说到,可是一开口,却是:“父亲,贵州还是太安逸了。你让我去边疆罢。”
☆、第64章
听到儿子这话,越夫人当即就变了脸色:“不行!贵州怎么说也还是我大周的地盘。边疆太乱!蛮子们心狠手辣杀人都不见血的,我不让你去!”
“妇人之见!”越将军又说了自家夫人一句,回头对儿子说到,“为父也是觉得贵州太过平安,不利于磨砺人。只不过我大周朝地域辽阔,与多国接壤,你想去哪儿?”
?越奕祺想了想,道:“孩儿想去漠北。”
越奕祺的答案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越将军大大吃了一惊:“为何想去漠北?那儿可是吴家军的地,你去了也没个熟识的人照应……”
越夫人在一旁跟着着急:“可不是!虽说吴家和我们越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吴家一直眼热我们越家右将军的身份……你去了,怕他们是要为难你。”
大周朝朝官尊左;燕饮、凶事、兵事尊右。
吴家护国将军虽与越家威武将军同品,却输在了这左将军的名分上。
“我正是想没人照应……”越奕祺顿了顿,“再者,眼下即将入冬,匈奴人定要闯关掠夺我大周百姓财物,此番去,正是施展拳脚的时候。”
知子莫若父。
听到越奕祺说得如此平静,越将军知道他定是私下考量过许久的。
偏生越奕祺还是个拿定了主意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越将军心里明白劝他也没用,最后终是点了头。
————
练武的人身子骨好,越奕祺这烧一退,次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没闲着,越奕祺当日给毅勇侯府递了拜帖,请见穆家太夫人。
又日,越奕祺上穆府拜访。
太夫人似早有准备,越奕祺才进门,还没见礼,屋里头伺候的下人就走了个干净,仅仅留了太夫人身旁的陈妈妈守着。
穆候夫人大病,穆小少爷穆锦鳞就留在曾祖母身边,这时候也没出去,乖巧地坐在越奕祺边上的小椅子上,抱着一个小坛子,吃里面的果脯。
丫鬟才在身后将门合上,越奕祺一撩袍子,双膝及地,对着太夫人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大礼行过,越奕祺直身,并未起来,开口道:“锦程之于我,有如亲人。虽说他现在不在了,但往后穆家的事,就是我越奕祺的事,而您,就是我越奕祺的曾祖母,以后,有我替他孝顺您,给您养老。”
听到穆锦程三个字,一旁坐着的穆锦鳞小脸一垮,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哥……”
越奕祺眼睛也跟着一麻,忙将手伸出,一把将穆锦鳞搂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他:“锦鳞别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若是有人欺负你,有我给你出头。”
穆锦鳞眨巴眨巴眼睛,瞧着越奕祺,委屈的小模样惹人心疼。
看着穆锦鳞这与穆锦程有七分相似的脸,越奕祺心头酸楚,却不想扭开脸不去看。
他已经不在了,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宝贵珍重。
见越奕祺如此,太夫人于心不忍,起身上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越哥儿不必如此……你有这份心,若锦程地下有知,也当欣慰了。”
纵然已经用四天的时间去接受了穆锦程的离世,可太夫人这话一说出口,越奕祺还是觉得心口上被人狠狠地锤了一拳,闷痛难当。
顺着太夫人的意思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越奕祺开口问道:“穆候夫人……最近可好?”
太夫人神情疲倦,答:“大夫看了,说着是心病,急不来,只能等着她看开了,慢慢地养好起来。”
越奕祺寂寥地应了一声。
此时,太夫人注意到越奕祺腰上的玉佩,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穆锦程小时候用过许久的旧物。
心中疑云散开又聚起,太夫人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越哥儿过了年也就十六了罢?家中可开始替你张罗婚事了?”
一般人家的少年少女,提到婚姻大事,都要娇羞作态一番。
然越奕祺一脸淡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越家男儿,理当先立业,后成家。我还未到年纪。”
太夫人欣慰道:“有后辈如此,越老将军九泉之下当瞑目也。只是不知,你将于何处立业?”
“十日后,我将动身,前往漠北禽胡山。”
听越奕祺这样一说,太夫人深感讶异:“不过了年再去?”
越奕祺摇摇头:“不过年了。”
“秋冬交接,正是匈奴入侵我大周之时……蛮子凶残,刀剑无眼,越哥儿千万小心……”太夫人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番,然后从身旁的绣篮里拿出一枚素净的红色荷包来,“这里面缝的是锦程出门前,为你在大佛寺求的平安符……正好前儿在庙里受足了七七四十九日香火,才送回侯府……你好好带在身上,愿保平安。”
听到是穆锦程给他求的平安符,越奕祺嘴里发苦,小心翼翼地从太夫人的手上接过来。
这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荷包,半掌大小,用淡黄色的线镶了边,轻轻一捏,可感觉到其中放着纸条。
在越奕祺低头看着平安符的时候,太夫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们穆家养了一株梅树,十五年了,一直未开花。让有经验的人瞧了,说是明年冬天将会开头一遭的梅花……越哥儿,此花难得,请你明年冬天务必回京,莫要错过了花期。”
越奕祺一愣,一时间没听明白太夫人的意思,却还是慎重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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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越小将军,不一会儿,穆候归来。
寻了孙儿过来,太夫人开口说:“我看越将军家的小公子不错。”
穆候微微一怔,想起他方才在门口正巧与越奕祺打了个照面,他小子恭敬有加的模样,心里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人是不错。”
就是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啊……
太夫人甚是满意地点头:“模样好,性子谦逊,人又上进……就连年纪也和锦程相当。我看,是个良配。”
听祖母这么一说,穆候琢磨琢磨,觉得这越奕祺配自己那个混世魔王转世的大女儿,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就是……
“我们觉得不错,可也得他们越家愿意才成啊。”
穆候无奈道。
太夫人转念一想,唏嘘不已:“你说的也是……到底是我耽搁了她。若当初不走这一步,我们穆家的嫡长女,何必愁着找不到好人家……”
“祖母也不必太过担忧。看相的都说锦程此生顺畅,大富大贵,锦绣荣华不可限量,婚事上,不会委屈的。”
听穆候如此说,太夫人方感安慰许多:“但愿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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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奕祺整装,即将出发前往漠北禽胡山。
临行前夜,越奕祺约一干旧友,太白楼把酒辞别。
众人皆前来,唯太子刘谨未到。
越奕祺不以为意,与旧友喝了个畅快,不醉不归!
夜深人静时,喝得七倒八歪的小伙伴们终于散了场。
仅仅微醺的越奕祺将家仆支开,只身前往……
更了衣,穆候即将歇下时,身边随从王城火烧火燎地敲着窗,低声叫着主子。
穆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下的妻子,不耐烦地出门去,问他有何要事。
王城真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说:“巡夜的人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看到个人坐着,正想寻人将他拿住,可这仔细一瞧,哎哟不得了!”
穆候眉头一皱,疾声问:“那人是谁?!”
王城苦着一张脸:“侯爷!那人是威武将军府上的小公子啊!”
穆候懵住,心里头那股奇怪劲儿怎么也压不住。
“可……可确认了是越公子?可确认了没看错?!”
穆候还是不肯相信。
王城重重点头:“奴才也去瞧了!亲眼求证了确实是越公子,这才跑来给您说啊!”
说完了,王城又补充一句:“再者,要不是越公子,寻常人哪能这般悄无声息地避开咱侯府的禁卫,进了后花园呢!”
只有身手好的人,才能办成这样的事情,不是?
穆候大大地头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