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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贸同云峰两大集团近年来在生意场上合作频繁,最近一次的往来是有关元朗的一个综合性物业开发案。
想当初欧峥嵘去世时,裴胜昔也曾随家中诸人到灵前致哀,并为欧峥嵘扶灵。但当时欧韵致只顾着伤心,连答谢礼都是周世礼代为操办的,因此并没有同他说上话。
因着这一层关系,欧韵致原本还想着今日要当面对他道一声“谢”的,不过很快的,她就差点没拂袖而去!
实在怪不得她,真真没想到这裴胜昔根本色胆包天,竟敢对她出言调戏!
当欧韵致窈窕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本城著名的深水湾球场时,裴胜昔少爷老早就已经立在草坪上等着了。他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搭在脑门上,眯着眼,远远地看着欧韵致自电瓶车上步了下来。
那一双探出车外的美腿笔直修长,仿佛至完美的艺术品。裴胜昔惊艳的目光从她那一双漂亮的小腿直打量到头脸,然后又回到腿上,口中发出了一句:“哇哦……”
真真惊叹不已!
大红的连身裙如流云一样,随她的走动迎风飞舞,大波浪卷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当她走近了,裴胜昔盯着她的脸,差点儿连呼吸都忘了。
紧跟在欧韵致身后的程晓雯见状,立即就满心地不快起来,低声地骂道:“色胚!”
欧韵致则根本不以为意。
她实在是太习惯此类的目光了。
有这个尊贵的身份在,谁敢对她放肆?再向往觊觎,亦不过是过过眼瘾而已。
因此她纹风不动。
然而,这一次她却失策了。裴胜昔这人根本胆大包天。当欧韵致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来时,他竟笑嘻嘻地凑近了她问:“欧小姐用的什么牌子香水?”
“真是香……”
欧韵致暗暗地蹙了蹙眉,表面却依旧十分淡定地答:“我从不用香水……”从前是职业使然,再后来有了身孕,生下明珠,她就很少用此类刺激性的商品了。
裴胜昔笑起来。
这男人长得好,虽因养尊处优,皮肤有些过分的白皙,但是面部线条硬朗,浓眉大眼,不笑的时候倒还人模人样,一笑起来竟跟朵喇叭花儿似的。他眼神不加掩饰地盯着欧韵致的脸蛋,口中喃喃道:“竟然不用香水,那就真是天生丽质了……”大约见欧韵致没有动怒,他的胆子大起来,竟然道:“人都说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无数个成功的男人。欧小姐你这么漂亮,不妨考虑考虑算我一个……”
欧韵致心底的厌恶一下子升腾至极致。
凭他裴胜昔,也敢自称“成功人士”,如此口出狂言,也不怕人笑话。
想来这人的的确确是分三六九等的,而这世上如世礼一般谨慎且有品的男人是太少太少了。
欧韵致一想到周世礼,心上瞬时就不可抑制地酸涩起来。
想到他今晨那样匆匆忙忙地来和去,或许别人不知是为了什么,她又怎会不知道呢?
她目光冷淡地打量着裴胜昔。
可裴胜昔却笑得什么似的,似乎还认为自己很幽默。直气得程晓雯忍不住跳出来阻止:“裴先生请自重!”
欧韵致抬抬手阻止。
“想要做我背后的男人?”她目光凉凉地打量着裴胜昔那白嫩的脸蛋道,“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今日能够赢得了我,我就考虑给你一次机会……”
裴胜昔骇笑不已,这辈子没被女人这样当面挑衅过。
可惜二十分钟后,当他在球场那配套的练习室里看到一身剑道打扮、英姿飒爽的欧韵致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直惊得差点儿连下巴都掉到地上。
实在香江裴家千顷地里一颗苗,裴大少自小娇生惯养,别说剑道了,连扫帚都没有摸过一把。
眼看着一身黑白剑道服、手持竹剑的欧韵致目光凶狠地朝他走过来,他惊得连连后退,差点儿没将自己绊倒在地上。
赶紧地识时务者为俊杰,双手合十,嬉笑求饶:“别,别,欧小姐,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欧韵致将漂亮的眉毛一扬,讥笑道:“谁说我是君子了?”手上丝毫也不软,直打得裴胜昔哭爹叫娘,抱着脑袋满屋子乱窜。
程晓雯在一旁拍着手笑得花枝乱颤。
裴胜昔的秘书却整个儿懵掉了——实在平生仅见,裴少爷竟然挨揍了。
裴胜昔气恼得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欧韵致却手拄竹剑,潇洒地理了理长发,然后,对住他明晃晃地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实在是“弱爆了”!
程晓雯又“哈哈”大笑起来,欧韵致却头也不回,一面领头往门外走一面同她说道:“晓雯,我告诉你,有时咱们女人是要学会以暴制暴的,因为这世上欠扁的男人实在太多了……”
两个女人边说边笑,脚步声渐行渐远。
独留裴大少狼狈地趴在地上,有一瞬间,简直都恨不能找个地洞立时钻进去。
欧韵致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无关紧要的人,根本都不劳她挂在心上,很快的她就把这姓裴的给忘在了脑后。
可孰料这裴大少倒是欠扁,第二天早晨就命人送了捧鲜花到欧韵致的公司,美其名曰:“赔罪”。
程晓雯捧着鲜花敲门而入,说明了由来,欧韵致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干脆地吩咐道:“扔掉吧。”
“以后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准拿到我的办公室来。”她随即又补充。
那样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令身为女孩儿的程晓雯不由觉得可惜,她一面关上欧韵致的办公室大门一面道:“好漂亮呢,真可惜……”
欧韵致并不以为然。
送的人不对,花再漂亮也是枉然。
那束鲜花的命运可想而知。
然而那裴胜昔却仿佛不知情一般,接连几日,每日早晨十时准时地命人送来一束红玫瑰。欧韵致对这样的男人把戏丝毫也提不起兴趣,那一束束美丽的花儿不意外地都沦落到了华贸的垃圾桶内。一来二去,连公司里的扫地大婶都知晓了裴胜昔先生对自家老板的别有用心,很快两人的桃色新闻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个周五的傍晚,当火红的夕阳终于完完全全地坠落到对面大厦的背后,周世礼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色紧绷,表情严肃,认认真真地批改着手里的文件。
他似乎仍没有要回家的意思,那文件他已翻来覆去地看了大半个小时,好似连里头的每个字都要认真看仔细般。
短短的一份报告被批改得体无完肤。办公桌前,负责撰写这份报告的总裁室秘书陶庆琳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老板的动作,她的头皮发麻,同时脸红心跳,为自己拙劣的写作水平而深感惭愧,更担心周世礼会否在一个盛怒间就将那份一无是处的报告给摔到自己头上。
然而周世礼只是静静又坐了一会儿,便淡声吩咐道:“收工了,回家吧……”
他站起来取走椅背上的西装,提起公事包,一步步离开公司的背影竟然有些沉重。
作为离异夫妻,欧韵致虽不好时常上门探望孩子,但她几乎每隔一晚就要往周家打上一通电话,先是和明珠说一会儿话,然后再问问何婶明珠的近况。
周世礼没有再阻止。虽然没有直接同她说话,但每次欧韵致的电话来时,他总要守在电话旁,一直等通话断了才肯离去。
一来二去,精明的何婶看出了端倪,干脆就直接将那电话设成免提,而后丢在桌上由得他们一家三口鸡同鸭讲。
之所以会产生此等情形,当然是因为那关键的纽带式的人物还太小太小,不会和妈咪通话的缘故。有时如欧韵致问她一些高深的问题,比如“宝贝今天吃什么啦”,明珠就会答非所问、不知所云。通常这个时候,周世礼都会代为作答。
他对住明珠这样讲话:“我们宝贝今天吃什么了呀?来,告诉妈咪……”然后再在不经意间将女儿的饮食作息一一道来。
两夫妻各有各的心结,各自跟女儿讲话,竟也能将这奇怪的电话讲下去,简直堪称周宅一景。
但是这一晚,当欧韵致的电话打来时,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周世礼的不快。
她同女儿说话,拍着双手唱歌给她听,又拖长了尾音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啊,重复了好几遍,电话那头的周世礼都没有反应。
明珠当然是不会答她的了。
守在一旁的何婶看着心中凄然。明明是爱到骨子里的两个人,现下对着架冷冰冰的电话,一个呢强颜欢笑,一个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有些看不下去,捡了桌上的话机同欧韵致说道:“大小姐看上去有些累了,我先抱回去休息了,要不您明天再……”话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已经易了主。
周世礼的脸色沉得可怕,头也不回地冲着何婶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何婶点头,带着明珠退了下去。
两人都是一阵沉默。还是欧韵致先开口道:“怎么,今天心情不好吗?”
周世礼狠狠磨牙。
就在欧韵致犹豫着是否应当结束通话的时候,周世礼突然地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
欧韵致不明所以。反射性地问他:“什么?”话音没落,周世礼就忍不住了。
“那男人是怎么回事?”那口气真坏得不得了。
欧韵致一呆,根本完全地不知所谓,说:“谁?”
周世礼已怒气冲冲地回答:“还有谁?那个姓裴的!”
怎能不在意?还是太在意。他试过很多次了,叫自己一定放弃,可还是放不下,怎么也放不下!
她在电话那头挣扎了好久,才道:“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隔着重重的楼台,他看不见她眼中的泪,但只这一句话,已经足够叫他平静下来。
他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些许的抚慰,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脑子里。
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他突然说:“循循,万事要谋定而后动,手上要有雄兵,才好调兵遣将,排兵布阵……”
“……心有杀机却手无利刃,最容易将自己陷入被动,并招致危机,你明白吗?”
当然,欧韵致怎么会不明白?任凭他再怎么生气伤心,可还是舍不得她。听到她的一点点不好,就眼巴巴地赶过来助阵。因为她与女儿的生疏,立时地就心疼起来,苦心孤诣地帮她同女儿交流……而现下,不过只因她的一句“喜欢”而已,他又立时地举手投降,一心一意地帮她谋划起来。
欧韵致的心上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不由得热泪盈眶。
周世礼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问道:“你在听吗?”
欧韵致强忍着眼泪答:“知道了。”平静了一会儿,忽然也想起什么似的问他:“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这下子轮到周世礼一头雾水了,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她语气明显地不高兴起来,酸溜溜地道:“那女人是谁?”
周世礼冷不防呼吸一滞,才道:“你介意?”语气当然也是酸涩的。
欧韵致简直都快要发起怒来,气势汹汹地道:“当然。明珠若然要找继母,我当然的有权过问。”
他不说话了,而她此话一出,自己也察觉失言。如若他周世礼将来确实是另娶,又哪里有她置喙的余地?她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酸涩起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世礼,我其实并不想你给明珠找继母……”
“我不需要你来迎,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我会自己一步步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