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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顾忌我们娘俩的生死了,我干嘛还要顾忌她怎么想?当初董老太太把孩子送过来时,我就说了,这孩子可以进宋家,但是宋家的财产她一分继承权都没有,你答应过我,现在却出尔反尔。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她,想等她回来与她再续前缘?”宋夫人歇斯底里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仪璇再续前缘了?”宋振业恼羞成怒道。
“仪璇,仪璇,你叫得可真亲热啊,你别忘了,是董仪璇先对不起你,她红杏出墙。你把她的孩子当成宝贝,也不怕她给你头上戴绿帽子,让你喜当爹。”宋夫人话说得很难听,宋振业终于动了怒,一耳光扇过去,宋夫人安静了一瞬,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的事情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宋振业一直在道歉,最后两人进了内室,很久才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董仪璇这个名字,她耳边嗡嗡作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夫人背着宋振业总是虐待她,为什么她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充满恨意。
再后来,连宋振业对她的态度都变得冷漠起来,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想也许是宋振业不想因为她,毁了自己的家。
她拼命忍耐,忍到自己终于有能力出去单过,却发现日子没有好转,反而将她推入无底深渊。
如今再想起过往,她仍觉得凄凉。还好,她有沈存希,还有他对她的爱,她才不会这么孤单。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盯着手机,半晌才接听,“我没有妈妈,我妈妈已经死了,董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跟你无话可说。”
“依诺,你先别挂电话。”董仪璇大声喊道,屏息等了几秒,没有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她顿时松了口气,“依诺,对不起,我没能参与你的成长,让你受了很多苦,现在我回来了,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宋依诺闭上眼睛,“我不需要,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挂了电话。
她捂住眼睛,最近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人们都说,母女都有心灵感应,为什么她们却像仇人一样,水火不相容?
她一直在努力,想要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可是她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暗讽她是出卖身体攀附权贵的女人。
那一刻,她有多心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远不会明白,她一句话就毁了她多年的努力,以及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拿起电话接通,怒声道:“我让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你听不懂吗?当初不要我,现在为什么要来缠着我?”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一愣,半晌,才道:“依诺,是我,你回家一趟吧。”
宋依诺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他们接二连三的打电话给她?“我很忙,您有事吗?”
“我知道你失业了,回来吧,当年你外婆送你来宋家时,给你留了东西,我一直保管着,没有给你,现在是时候给你了。”宋振业轻叹道,有时候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总会做一些极端的事,说一些极端的话。如今他想明白了,上一代的恩怨就在上一代终止,不再连累下一代。
宋依诺的记忆被带回到遥远的过去,脑海里有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的轮廓,她喜欢抱着她摇,一遍遍的喊她依诺依诺。那时候外婆生了病,眼睛逐渐视物不清。
特别是一到晚上,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后来外婆怕自己再也照顾不了她,就收拾了东西,连夜将她送到桐城宋家,宋家收留了她,她抱着外婆的腿不撒手,外婆看着她老泪纵横,叫她乖,要听爸爸的话,然后狠心拉开她的手,转身跌跌撞撞离去。
再后来,她见到外婆时,已经是大地上的一杯黄土,以及坟上那座连名字都没刻的墓碑。
“好,我晚上回去。”
宋依诺挂了电话,想到那个已去世的老人,她的心揪作一团。与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是她童年里最美好的日子。外婆养育她四年,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她就去世了。
思及此,她悲从中来。外婆,您说好人一生平安,我努力做个好人,为什么我的命运却会这么坎坷?
……
宋依诺离开公寓时,厉家珍还没有醒,她做好了晚饭,在冰箱门上贴了便签纸,叮嘱她起来不要再喝酒,锅里煲了粥和醒酒汤,让她自己盛来吃,她很快就回来。
她出门的时候很早,没有急着赶回宋家,索性坐公交车慢慢摇过去,省钱。
快到宋家门口,她接到沈存希的电话,他说临时出差,要去美国一周,让她等他回来。她答应了,刚挂了电话,又觉得失落。
走进宋家,宅子里冷清了不少,佣人都被打发走了。她走进客厅,客厅里放着许多东西,都已经打包好。她皱了皱眉头,偏头看见宋子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长胖了些,已经显怀了。
她以为她见到宋子矜时会很膈应,但是真的见到她穿着孕妈妈装坐在那里,她却连一丝怨恨都没有了。也许是真的放下了,她才会这样泰然处之。
“依诺回来了,坐吧,爸爸,依诺回来了。”宋子矜看见她,也不似前几个月那样嚣张,两人现在才有点像姐妹的样子了。
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微凸的小腹,她问道:“几个月了?”
宋子矜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真的不介意,她才道:“快四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听说四个月就要胎动了,现在他动了吗?”宋依诺好奇的问道,孩子在肚子里动,应该是很神奇的感觉。
“嗯,前几天动了一下,这几天又懒了。我听说你去江宁市学习了,感觉怎么样?回来打算去哪里上班?”宋子矜错开话题,她们姐妹俩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聊过天。
“还没想好,打算先玩几天。”
“也好,有时候停下来休息休息,才能走得更远。”宋子矜点点头道。
宋依诺诧异的看着她,宋子矜见状,笑道:“怎么了?觉得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不太像我是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聊了一会儿,宋振业才从楼上下来,褪去了总裁的光环,他穿着普通的POLO衫,看起来就是一个慈祥的父亲,眉宇间也添了一股苍桑。
宋依诺站起来,喊了一声“爸”。
宋振业连忙摆手,“坐吧坐吧,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听说你去江宁市学习了,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好。”宋依诺言简意赅道。
父女三人坐了一会儿,宋振业道:“我今天收拾东西,才看到你外婆留给你的首饰盒,一晃20年过去了,我差点都忘记给你了。”
宋依诺闻言,她的目光落在客厅里打包好的行李上,她说:“爸,你们要搬家吗?”
“是啊,宋氏破产了,这栋宅子被银行拍卖了,我找关系找了一套政府补贴的廉租房,我们先搬过去,然后再出去找工作。”宋振业说道。
“爸……”宋依诺闻言,心里有些自责,“对不起,我……”
“依诺,这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经营不善,那天爸爸对你说的话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宋振业说道,有时候失去所有,才发现亲情难能可贵。
“你外婆留给你的首饰盒在楼上书房,你跟我上去拿吧。”宋振业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去。
宋依诺连忙跟上去,进了书房,宋振业将首饰盒递给她,“依诺,打开看看吧。”
宋依诺接过朱红色的首饰盒,上面的暗扣已经锈迹斑斑,显示着年代久远。她打开首饰盒,盒子里面装了几张照片,她拿出来,有什么东西从盒子里掉出来,落在地毯上。
她蹲下去,伸手捡起来,明亮的光线里,她手上的琉璃穗子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V100 我不要的东西都不会给你
宋依诺站起来,她看着琉璃穗子上的同心结,“好漂亮的同心结,外婆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她将琉璃穗子举在半空中,越看越喜欢。
宋振业盯着琉璃穗子。目光轻闪,他说:“你外婆当年送你来宋家时,已经得了白内障,她无法照顾你,才把你托付给我,依诺啊,这些年我辜负了外婆的信任,没有照顾好你。”
宋依诺将同心结放回首饰盒里,她抬头望着宋振业,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自责,她摇了摇头,说:“爸,我很感谢您这些年来收留我,给了我有一个完整的家,让我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好孩子。你总是这么善良,善良得让爸爸无地自容。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平凡才是最真实的。”宋振业感动得直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他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他说:“依诺。原谅爸爸,如果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够格的爸爸,以后多回家里走动走动,让我们尽释前嫌。”
“爸。”宋依诺哽咽的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与他们生活了20几年,她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宋振业轻拍她的背,“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
宋依诺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见宋振业老泪纵横,她抽出纸巾去给他擦眼泪,心里震动不已。宋振业接过纸巾,他背过身去,似乎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的软弱。
他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看着她,说:“好了,我们都不哭了,今后我们一家人要开开心心的,不管有再大的波折,都不再分开了。”
宋依诺鼻翼一酸,他说一家人,她用力点头,“嗯,我们是一家人,爸。”
宋振业伸手替她擦干眼泪,说:“别哭了,快看看你外婆给你留了些什么。”
宋依诺抹掉脸上的泪,她笑着点头,然后拿起照片翻看。首饰盒放在楼上阁楼受了潮,照片大多已经被空气腐蚀,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只有一张照片很清楚,照片里外婆坐在长凳上,腿上坐着两个小女孩,她们梳着一样的头发,穿着一样的花裙子,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笑得天真无邪。
其中一个小女孩胸前就挂着琉璃穗子,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可另一个小女孩是谁?她记忆里似乎找不到关于这个小女孩的记忆。
“爸,这个小女孩是谁?”宋依诺指着那个小女孩问宋振业。
宋振业倾身过来,仔细看了看小女孩,说:“我也不知道,你外婆给你留下的东西,我一直没有碰过。要不是今天收拾阁楼里的旧物,恐怕都要忘记它的存在了。”
宋依诺仔细看着照片,照片后面的建筑物,有点像教堂,上面竖着一个牌子,照片受了潮,上面的字已经糊了,认不出来。
她说:“外婆以前信基督教吗?”
“没听你妈妈提过。”宋振业娶了董仪璇后,经常忙于工作,对董仪璇的关心不多,更别说她的家人。后来董仪璇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他一怒之下,与她的闺蜜刘珊上了床,一个月后,刘珊怀上他的孩子。
一年后,刘珊抱着子矜上门,董仪璇当时几乎崩溃,她死活不愿意离婚。有一次两人吵得很厉害,宋振业婚内将她强。暴了。董仪璇终于提出了离婚,甚至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