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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听他们的声音,忙从家里奔了出来,问王家燕现在咋样了,孩子没事吧等等。何江生与安秀都不说话,王家燕被何江生抱在怀里,似乎没有听到李氏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喃喃低语,泪水止不住:“我爹呢?我爹呢?”
她不是不想高声,只是实在没有力气说出来。
何江生推开众人,直径把王家燕抱回了自己的里屋,冲李氏道:“娘,你烧些吃的,熬些红糖水来。”
安秀没有跟随何江生与王家燕进去,把手里的药材给了李氏,叫她每日给王家燕煎药。
李氏把她拖到厨房里,问安秀到底是咋回事,王家燕的孩子保住没有。
“二婶,您还想要孙子?人抱住就不错了,你没见江哥哥媳妇半条命都没有了?您可别再问这话。”安秀低声道,又把人参给了她,“人参炖鸡最滋补了,江哥哥媳妇流了那么多血,您好好给她补补。”
二婶一听孩子没有保住,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上次算命先生说,江生这几年走厄运,说得真准。”掂了掂手里的药材,打开锦盒看了看人参,又问道,“这些药多少钱,回头婶子给你。”
“再说吧,现在都乱成这样了”安秀叹口气道,“江哥哥媳妇的大伯把江哥哥媳妇的孩子都踢掉了,你们打算咋办啊?”
李氏一听这话,火气顿时噌地上来了:“能咋办?当然是去找他算账啊那个该死的,把家燕她爹的身子抢回去了,还不让进棺材。我们跟他理论,看看,一家子叔伯兄弟被王家庄的人打得头破血流。”
“他一定要去告状啊?”安秀痛心问道。叔伯的权利比妻子和女儿都要大,儿子太小不懂事,这个时候只能听大伯的调遣。而王家燕的大伯,又是个没有脑子、没有见识、好逞英雄的鲁莽汉子。
想到这些,安秀觉得生活里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她不能让别人跟着她的想法办事,也不能改变这个社会的风俗。女人都是弱势,在家族里没有说话的权利。王家燕硬是不让大伯带走她爹,已经犯了族里的律令。
何家庄的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知道王家庄的人去告状,是自寻死路。但是如果被打死的,是何有福的兄弟叔伯,何家庄的人也能如此冷静理智不?
一个族里的,家族观念极其浓厚,这种仇恨不报,一个族里都会被人骂懦夫。
有些时候,明知是死也要往上冲,这就是家族的律令。
王家燕的娘、妹妹和弟弟都被带走了,一院子只剩下何家的人和满院子的狼藉。
安秀瞧见人群里的何有保,额头被打破了。虽然已经止血了,仍是能看见长长的一条伤口。比起大伯何有旺、何早生、何木生、二伯何有福,安秀公公的伤算是轻的。
只有三伯何有禄完好无损,打架的时候,他瞧着对家人多势众,肯定躲起来了。
天色渐黑,二伯家的气氛沉闷得吓人。众人都散去了,安秀安慰二婶与何娟几句,也跟何有保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安秀向二婶道:“二婶,晚上你这儿怕不得闲,凤儿就住在我家吧,明儿在送她回来,成不?”
李氏感激地点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关于王家燕不能再生育的事情,话几次到了嘴边,安秀硬是说不出来。此情此景,不能在伤口撒盐了,还是等王家燕爹的事情办好了再说吧。
叹了口气,安秀与何有保踩着夕阳回家了。
何玉儿与何凤在院子里玩得开心极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几条狗围在她们身边,也是神情欢乐。
见何有保回来,何玉儿冲到他怀里,甜甜笑道:“爹,你们回来了?我和凤儿烧好饭了”
何有保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拦住自己的腰,好像被玉儿撞疼了。他穿的深褐色的外褂,看不出是否沾了血迹。见他吸气,又用手遮住,安秀瞟了一眼,那块衣服好像黏在腰上了。
“玉儿,你和凤儿去摆好桌椅准备吃饭吧。”安秀把何玉儿拉开,不让她黏在何有保。
何玉儿高兴地嗳了一声,牵着何玉儿的手,往厨房去了。
安秀看了何有保的腰间数眼,这才低声问道:“爹,你这里伤了?”
何有保慌忙用手遮住,勉强笑道:“没有没有,就是刚刚撞了一下,可能紫了。秀,我一身怪脏的,回屋换身衣裳啊。”
安秀是儿媳妇,不能掀开公公的衣服看伤情,何有保又遮遮掩掩,只怕伤口不浅,怕安秀担心,才故意不说的。
如此一来,安秀更加担心了。
吃饭的时候,何有保虽然不说话,但是安秀感觉他在忍着痛,嘴角常常不自觉地咧咧,顿时心下忡忡然。
吃过晚饭,安秀收拾好碗筷出来,见何有保在井边洗衣裳,借着夜色,也能看出是刚刚换下来的那件,心中的猜测变成了肯定。以往家里的衣裳都是归安秀或者玉儿洗,何有保很少自己动手。就算自己动手洗衣,也不是在大晚上。
见安秀立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何有保讪讪地笑了笑:“秀啊,你忙好了就先歇着。”
“爹,我来洗。”安秀忙过去夺他的洗衣盆。
“别别。”何有保慌张把洗衣盘别在身后,冲安秀笑道,“凤儿和玉儿睡下没有?你给她们烧水洗澡,早点睡下吧,就一件衣裳,我自己洗了,不劳累你们。”
安秀蹙眉没有说话,何有保瞒着自己,就是怕自己忧心,所以她只能装傻,否则何有保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何玉儿与何凤不知道在房间里玩什么,发出咯咯的笑声。
安秀半晌才道:“爹,那你也早点歇着。我先去给玉儿和凤儿洗澡了。”
热水没有了,安秀重新烧。母狗突然跑进来,凑在安秀脚边。
安秀满腹心事,没有时间搭理它,任由它躺在自己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烧水。
“你还记得你上次受伤,是怎么好的?”母狗突然开口说道。
安秀精神一凛,愕然看着母狗。母狗舒服地躺在她脚边,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细缝,笑道:“别担心,你公公的伤已经好了,明早起来他就会忘了自己受伤这回事,你别愁眉苦脸的。”
听母狗这样一说,安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魂稍定。锅里的水烧开了,安秀舀在提桶里,兑好冷水,试了试温度,微微烫,正好可以泡脚。领着提桶和木盘,回房去了。
何凤与何玉儿脱了鞋盖着被子趴在床上,两人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偶尔爆发出咯咯的笑声。见她们这样欢乐,安秀也笑了,今日的笼罩心头的乌云好似散去了一些,心想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不仅自己欢乐,也给旁人带来欢乐。
“别闹了你们两个,快下来洗脸洗脚睡觉了。”安秀在她们一人的额头戳了一下。
何玉儿与何凤掀开被子,两人下身都是穿着短亵裤。
安秀脑子没有转过来,咦了一声。
何玉儿笑:“秀姐姐,长裤上土,弄到被子上晚上睡着不舒服,这样就不会弄脏床单了。”
“就你事多没洗脸没洗脚还不是一样的脏?”安秀笑道,“洗了睡吧。”
安秀与何玉儿的床很大,但是被子不够用,安秀又抱了一床,让何玉儿和何凤睡一个被窝,自己睡另外一个。不晓得是白天睡多还是兴奋,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到后半夜都不睡,有说有笑。
安秀被她们无缘无故的笑声吵醒三次后,终于怒了:“再不睡觉就把你们俩丢到狗棚里去”
何玉儿与何凤异口同声兴奋道:“真的?”
安秀无声地努努嘴,抱着被子去何树生以前的房间里打地铺,才睡了一个踏实觉。
何有福与何江生一大清早天尚未亮就去了王家庄,看看王家燕的大伯及族人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快到吃早饭的时候,父子俩回来了,一脸的晦气。李氏与何娟有些紧张,都问道:“咋样了,同意下葬了?”
“不同意”何有福叹了口气,“说一定要告状,我们去的时候已经用草席裹着拖到县城去了。”
李氏摸了一把眼泪:“造孽啊,王家的人怎么都没有脑子啊?家燕他爹可怜了一辈子,临到死都不得安生,这骨子冤魂怕是散不去了”
“可不是这话?天大的事情都及不过早下葬,让老人安心去投胎,他大伯非要告状,族里旁的人不是亲血脉,劝也没有用。家燕的三叔倒是个明理的,但是有什么用,家里的事情还是老大说了算”何有福叹了一口气,“热些剩饭,吃了饭我去趟县城听听风声,江生在家看着你媳妇,我瞧着家燕这孩子不好,怕她想不开。不管出了啥事,千万劝着。”
何江生点点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娟也不敢胡言乱语,见何有福说要出去县城,忙道:“爹,我陪你去吧,两个人有商有量”
“你这脾气,受不了别人挑拨一句,跟火炭一样,我可不敢带你去惹事”何有福立马拒绝,又道,“你哥要照顾你嫂子,鸭棚这几天你去看着。他娘,家里的田要插秧了,你想想法子,问问秀以前的短工都是从哪里招来的,别耽误了农活儿,啊”
“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啊放心去吧,听到什么早些回来,别让咱媳妇心掉着,家里的事情我会办的。”李氏忙去下厨热饭,好让何有福早点吃了出门。
何娟见不让她去县城,努努嘴不说话,看了一眼里屋,想起王家燕大伯踢王家燕那一脚,把孩子都踢掉了,真是气得半死。如果不是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情,爹娘不准她闹事,何娟定要吵到王家燕,让王家燕大伯家赔偿
“哥,鸭子平时你都是喂啥啊?”何娟在窗下喊。
何江生忙推门出来,把何娟拉远些,沉声道:“懂事不懂事,站在窗下喊啥?你嫂子刚刚睡下,她都一夜没合眼了。鸭棚里有谷子,先撒些谷子凑合几天,等我得了空再去摸螺丝”
何娟瘪瘪嘴,起身走了。
去何江生的鸭棚,要路过安秀的院子,正好见安秀要出门,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盘,忙问她做啥。
“江哥哥忙,我的狗他也顾不上了,我只得自己煮些狗食带过去,你做啥?”安秀问道。
“看鸭子啊”何娟叹气道,又把何有福去县城看王家官司的事情、何江生照顾连夜啼哭的王家燕、李氏要招短工的事情,一口气告诉了安秀,恨声道,“秀姐姐,你说我嫂子那个大伯该不该死,闹得几家都不得安生。”
“真去告啊?这样的天,总是不下葬,嫂子的爹会不会…”安秀说不下去了。
“就是这话,我爹娘也急,但是能咋办?咱们做不得主”何娟恨声道,又想起什么,转身问安秀,“秀姐姐,你说她大伯踢死我嫂子的孩子,能不能告他杀人?”
安秀虽不熟悉这个年代的法律,但是知道在古代,女子性命贱如尘埃,莫说踢死了孩子,恐怕踢死了王家燕,都不用偿命吧?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虽然王家燕不是她大伯亲女儿,但是大伯是家中长辈,比王家燕父亲的权利还要高。
否则他这样没有脑子去闹着去告状,咋没有人拦着?
幸而何树生的大伯何有旺算是明理的人,倘若何有禄是老大,只怕日子也难过些。
安秀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