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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用衣袖擦干眼泪,沉重地点点头,不再看这头牛,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了。看着他佝偻的背景,安秀觉得心头微重。牛是庄稼人的最主要工具,没有了牛,耕地犁地,要去雇佣别人的,多花一份钱。不是家中急需用钱,哪个庄稼人会舍得卖牛啊?
有心无力,安秀也是空感叹一回。让何玉儿与何树生骑在牛背上,自己拉着牛,去木材集市买一辆牛板车。
木匠师傅人不错,价格也公道,安秀买了板车,木匠送了一副套绳,将板车套在牛身上。安秀驾车,两个小鬼乐呵呵坐在车里玩,三个人就往家里赶。
日头已经偏西了,应该到了申时。王集离何家庄,坐牛车,大约一个时辰。路上的行人不少,安秀也认识一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安秀压根儿不想让他们搭车。
身上还带着银子呢,有了刚刚在集市的遭遇,安秀草木皆兵了,变得异常敏感。
何树生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何玉儿倚在他身边,两个小鬼说说笑笑,很开怀。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买了新衣裳和新鞋子,比过年还要高兴。从此他们也在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了。
“秀,那个老伯…”远处有个佝偻的苍白背影,旱烟袋靠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是刚刚卖牛给他们的那个老伯,何树生眼睛尖,隔着老远便看见了,指给安秀看。
安秀咦了一声,这老伯也是附近庄子里的人么?
路过他身边,安秀把牛车停下来,大声喊:“老伯,您这是回家啊?”
老农一愣,眯起眼睛瞅了瞅安秀,再看看这牛,才认出是刚刚买了自己牛车的姑娘:“哦,是姑娘您呐!”
“老伯,我们是何家庄的,您是哪个庄子的?顺路的话带您一程吧。”安秀笑道。
“我是李家庄的。”老农道。
“那您上来吧,我们带上您,正好顺路。”李家庄与何家庄中间隔了两个庄子,比安秀他们路近些,正好是顺路,安秀就想做个顺水人情。看着这老农,安秀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疾苦。
“嗳,多谢姑娘了!”老农也不推辞,爬上了牛车。
四个人坐在牛车上,缓慢地驾车而行。
“老伯,这牛正力壮的时候,您干嘛要卖了啊?”安秀问道,心中却有猜想,无非是家中人病重,急需用钱。自己问,无非是觉得这老人肯定想要倾诉一番,自己可以做个听众。
老人不甚唏嘘,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儿子们不孝顺,逼着他卖牛,然后分钱给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一面说一面老泪纵横:“他们说会养活我,每个月给粮食。可是姑娘,也许头三个月会给,以后他们肯定会说生活艰难,再也不想给了,我又该靠什么生活呢?以前有牛,我一年四季帮人犁田犁地,挣些口粮,他们还不时来要些去。让我日后指望他们过活,肯定是不能的,回家分了钱给他们,我就一头撞死在老伴的坟边,一干二净!”
“老伯,您别这样想!”安秀急忙安慰他,“您真的没有口粮了,儿子们岂会不管,看着你挨饿?”
“姑娘,你不知道我那些儿子们啊!”老人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秀也无能为力。自己的家事一团乱麻,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
想起这老人从此便衣食无着,安秀又不禁同情起来。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实在难熬,她深有体会。
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买牛的顾忌,安秀顿了顿,看着这老伯:“老伯,其实我买了牛回去,也没有功夫喂养。您要是没有事情做,不如帮我养牛吧,我管早饭午饭,一个月一百文钱,您看如何?”
大米的市价是八文钱一斤,一百文钱能买十多斤大米,够这老人一个月吃晚上一顿饭的。再说白天他们都是白米饭,能扛饿,老人要是想节省,晚上一顿可以不吃,完全够生活的。
再说李家庄离何家庄不远,二十分钟的路程。
老人一听,眼前一亮,难以置信:“姑娘,你跟小老儿说笑吧?”帮人犁地,一天累死累活才三文钱,一个月最多能挣个个四五十文,这姑娘一开口,就是一个月一百文钱。老人不敢相信,觉得这姑娘开玩笑呢
“不是说笑!”安秀笑道,“您看,这是我男人,他要进学堂念书,没有时间;我小姑又不懂事,我不放心她喂养牛。你经验老道,帮我养着吧。白天不管您牵到哪里去,晚上牵回来就成了。”
036节有牛车赶集了
天色渐晚,夕阳将王集镇染成一片金黄色。集市渐渐散去,街上稀稀朗朗的人群。
一个青色长袍的管家,领着几个家丁脚步匆忙直直往西街而去。
白天那个美艳无比的少年依旧垂首跪在那里,他身后躺着死去了好几天的“家父”,旁边躺着血肉模糊的胖子,就是刚才非要买他的那个纨绔公子。
赶集回家的下乡人会打量他几眼,又被他身后的死人恶臭熏着,抽身而去;镇上的居民则避之不及,没有人敢靠近他:这个少年扛着死尸,打着卖身葬父的牌子,已经在这个地方跪了三天,打伤不少非要买他的富贵公子小姐。
如今他竟然把李县令的公子打得半死不活。
有人眼尖,看到县令家的管家带着家丁气势汹汹地来了,料想定有好戏看,纷纷跟在后面。这少年武艺了得,多少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管家带着家丁来到这少年跟前,身后已经围过来一批群众。李管家颇为忌讳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吩咐家丁:“扶公子回去!”
众家丁七手八脚抬起气如游丝的李公子,飞快地跑了,一步都不敢停留。李管家走在后面,冲少年拱拱手,恭敬道:“我家公子得罪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去吧!”美少年的声音轻柔,淡漠而又疏离,依旧垂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管家点头如捣蒜,如蒙大赦,转身忙不迭地跑了。
待李管家走后,人群顿时嘈嘈切切:“连李府的人都恭恭敬敬,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谁知道啊?写着卖身葬父,却这个不卖那个不卖的,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打伤了。”说这句话的人,声音里带着快意。被这少年打伤的,大都是镇上的纨绔公子或者恶霸,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众人积怨颇深,无奈敢怒不敢言,这少年算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最奇怪的人,被打伤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都会过来,恭恭敬敬地给这个少年赔罪,就像刚刚的李管家一样。
“上午的时候,他倒是想把自己卖给一位姑娘。可惜那位姑娘不买。”有人看见上午安秀的那场变故,低声说道。
“真是怪事!那位姑娘到底哪里合了他的缘法?”
美少年依旧波澜不惊地低着头,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
月亮渐渐升起,越升越高。大约到了子时,街上空无一人,淡淡微风吹过,一阵尸体的腐臭。美少年缓缓起身,揉了揉跪了一天酸痛的膝盖,扛起身后的草席,直直朝城西头的乱坟岗走去。
到了乱坟岗,少年将背上的死尸一扔,转身飞跃而起,往西边的树林而去。
树林深处,有一件茅草屋,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少年脚步停下,不耐烦地叩门。
竹门轻启,露出一张绝色美丽的脸庞,与这少年的眉眼间很相似,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见这少年回来,少女蹙了蹙眉:“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少年不答话,闷声进了屋子。
一个黑衣青年人坐在灯前品茶,见少年回来,微微含笑:“还没有把自己卖出去?你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我看啊,卖身葬父这法子不行。”
“你少管,不是还有两天么?”少年仰头喝了一口茶水,汩汩咽下去,一脸的烦躁,与白天的平静截然不同,“姐,我先去睡,明早卯时喊我起床。”
少女点头:“放心去睡吧。”
打开茅草屋的后门,竟然是一处房舍,朱门绣户,修得富丽堂皇,四周郁郁葱葱的竹子掩盖着,丝毫看不见,像个隐世的住所。
等少年走后,那少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葱白手指戳青年人的额头:“都是你的馊主意,害死我弟弟了!”
青年人一把将少女拉入怀里,低声笑道:“这算什么馊主意?我还有更嗖的,你要试试么?”
少女俊脸一红,来不及骂他,青年人的唇落了下来。
安秀回到庄子,众人看着她的牛车,都羡慕不已,平日里看不上安秀的,都凑过来说几句客套话。安秀明白,无非是农忙的时候想借她的牛一用。但是别人主动亲热,她也不拒接,客气地回应着。
家中的破院子,连个系牛的地方都没有,安秀想了想,还是先把牛与牛车放在二伯家,自己明天就开始张罗泥瓦工,买火砖,准备做房子。应该一个多月房子就能盖好了,这段时间可能要去二伯家暂住。
虽然公公可能会不高兴,自己宁愿与二伯家亲近,也不回家。但是萧氏的性格,安秀觉得没有必要再与她有交集,彼此动气。
“树生,你煮饭,我把牛车送到二伯家去,放在他家几天,等咱们盖了房子再牵回来。”安秀一边将白天换来的银子埋在墙角,一边冲何树生道。
“嗳,你去吧!”就算安秀不说,何树生也会主动干,安秀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洗好米了,准备点火烧饭。
“秀姐姐,我也去,我要坐车!”何玉儿缠着安秀道。
安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没说不让你去!”
娟子正在煮饭,二婶坐在大堂里捺鞋,二伯与何江生将锄头上的泥土嵌去,用干净的抹布拭擦锄头,顿时雪亮;何凤坐在李氏的身边,看着她做鞋,目不转睛。
“二伯,二婶!”安秀还没叫人,何玉儿先喊了起来。她的声音清脆,如同空谷黄莺,异常的婉转姣丽。
李氏听到了,手中的鞋放下,乐呵呵迎了出来:“玉儿来了!”看了安秀的牛车,李氏顿时眉开眼笑,“秀,这是你今天赶集买的?”
安秀点点头,正好何江生与何有福也迎了出来。众人把她的牛车牵了进来,一个劲地夸这牛壮实有力,又问了安秀价格,安秀如实说了,何有福与何江生都说不贵。
“秀姐姐有牛车了,以后赶集我们一起,不用走路了。”何娟也出来看,不由地高兴。四叔家有牛车,但是四婶刻薄,从来不带他们去赶集。
037节巨款被私吞了
“当然!”安秀也笑,看到何娟,她才想起自己答应给她买小兔子的事情,又忘记了,顿时有些惭愧,“娟子,姐说给你买兔子,忘记了。你们不知道我们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没有关系秀姐姐,什么时候买都一样的。”何娟笑道,把牛系在西边墙角的一个石块上,然后去草堆抱了些稻草给这水牛。饿了一天,牛很快地吃了起来,异常香甜。
何有福和何江生对这牛的评价更加高了,不挑嘴,容易养。
何玉儿一进门便赖在何江生怀里不下来,安秀越看越觉得何玉儿是个小色女。何江生虽然不算很漂亮,但是高大、结实,浑身散发出男人的醇香,令人沉醉。大伯家的两位哥哥虽然眉眼比他好看,却远远比不上他的气质过人。
李氏搬出长板凳,几个人坐在板凳上闲聊。安秀说起今日白天在镇上的遭遇,吐沫横飞,李氏与何娟被她唬得一惊一乍,何江生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