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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江生正要抱起他回去,套牛车送他到集市上,何有保缓缓睁开眼,见大家都围着他,想挣扎着起来,声音虚软无力:“我这是咋了?”
“爹,你发烧呢”何树生原本使劲忍着,现在却哽咽了。倘若没有分家,自己只是多受萧氏的欺负而已,爹有人帮着,也不用辛苦成这样。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稻子都成熟了,不收的话就在田里发芽。爹是万不得已才这样辛苦啊。
“没事,没事”何有保安慰众人,“昨儿夜里没有睡好,脑袋发昏,你们都忙去吧,啊,我没事儿”
“爹,别说了,去镇上吧家里叔伯这么些人呢,活儿叫大家帮忙做着,您也别忧心了”安秀气得手指都发颤,恨不能一下子把萧氏捏死,这样欺负自己的公公。
安秀来到这个世界,公公就是她的父亲,无私地疼爱着他。哪个女儿能忍受自己的父亲受这样的罪?
“秀,我没事,歇歇就好了,你们都回去忙活吧,我坐一会儿就好了,啊”何有保的声音干哑,嘴唇都干得裂开了。因为发烧,他的鼻子都堵住了,讲话带着嗡嗡的声音。
“有保,听秀丫头的,去镇上瞧瞧,烧成这样不能沾湿泥。”围观的人劝道,也叹了口气。早就听说了萧氏的恶名声,那时她只是虐待安秀与何树生。现在安秀与何树生分出去单过,她就开始虐待何有保了。
“他四叔,听孩子的话,去镇上看看,你都烧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做活儿?田里不用担心,我和他二伯帮忙做了,实在不行咱们招几个短工,一天就能抢完了,身子重要啊,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李氏也看不过去了。
何娟气鼓鼓着脸,狠狠一甩又粗又长的黑辫子,转身往庄子的方向走。李氏眼尖,一把拉住她:“你要做啥?”
“我去问问四婶,凭啥这样待我四叔?”何娟气得说话都不顺,“当我们家没人啦?欺负完这个欺负那个”
“娟子,你回来”安秀提高声音,“这话我去问,你别惹事了。现在送我爹去镇上。爹,您听我这一回,田里的活儿不急。”
何有保还想执拗,何江生一把扛起他,转身往家里走。何有福看着李氏与何娟:“你们俩割稻子,我跟江生陪着去就成了。娟子,你听秀姐姐的话,这话你问不得,晓得不?”
何娟不甘心地点点头,嘟囔着嘴巴回自家的田里。
套好牛车,安秀踹上银子,叫何树生在家里,自己与二伯何江生一起去集上。何玉儿晚上回来,见家里没有人,会慌神的,让何江生留下来守家。
“不成,我要去”何树生坚定道。
“你去了,谁看家?玉儿回来了咋办?”安秀怒道,“够乱了,你别跟着添乱,好好护家,叫玉儿也别急。”
说罢,三个人赶着牛车,往镇上去了。何有保一直眯着眼睛躺在车里,眉头紧锁,好像很难受。何江生驾车,又快又稳;何有福看着何有保的面容,叹了口气:“这过的是啥日子?何时才是头啊?”
“总会有头的”安秀的声音透出狠戾,双手手指捏进肉里。
今儿是赶集的日子,集市上人潮尚未散去,牛车不好挤过去。
何江生道:“我背着四叔,秀跟我一起,爹你看车。人太多了,不知啥时候能挤过去。”
“成咧,你们快走”何有福道,
何江生背起何有保,脚步而飞,安秀跟在他身后,也是走的极快,冲他道:“江哥哥,去陈家百草堂。你晓得路吧?”
“晓得”何江生咬住牙齿不让自己松气,跑得快,他累得有些受不住,心好像要从嘴巴里跳出了。从小就来这里赶集,集上的每个角落他都知晓。原本想去街头的那家医馆,听到安秀说陈家百草堂,从街角的时候拐了个弯。
陈家百草堂生意虽然清淡,但是都是富贵人家的高档药材,一本万利。见安秀与何江生冲了进来,那个伙计看着他们的衣裳微微蹙眉,突然看到安秀的脸,才想起她与宋掌柜相识,立马热情道:“是姑娘你啊”
安秀没有功夫跟他攀交情,急忙道:“宋掌柜呢?”
宋掌柜的今日无事,坐在帘子后面看医书,听到安秀的声音,他一愣,上次的病没有治好不成,还是这么快就寻到了好的药材?
“宋掌柜的,您快给我爹看看。”安秀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忙道。满手的污泥虽然干了,但仍在宋掌柜雪白外袍上留了个黢黑手印。安秀讪讪松了手,见宋掌柜没有嫌弃的表情,才松了口气,自己太心急了。
“背到里面来”宋掌柜见何江生身后的人脸颊通红,奄奄一息,知道是发高烧。
里屋有张床,何江生小心翼翼把何有保放下,退到一边,双腿一个劲地发颤,背着重物跑得太快,他喘气如拉风箱,豆大汗珠从脸颊滑落,后背湿透了,头发没有一根干的。
安秀也顾不上感谢他,让宋掌柜赶紧看看何有保的伤情。
宋掌柜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探了半晌才道:“没有烧怀心肺。你们先出去,我要替他施针。”
安秀知道施针是绝学,每个医派都有自己的针灸技巧,不能外露,所以学医的人都遵从这个规矩,施针时不让外人在旁边看。她倒是不担心宋掌柜会对何有保怎样。
安秀冲在一旁喘气的何江生道:“江哥哥,我们出去吧,让大夫替我爹好好治疗。”
何江生点点头,举步要走。无奈跑得太快,脚下发虚,他一个不慎,跄踉差点摔倒。安秀眼疾,扶住了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衫传到他的胳膊上,何江生感觉心尖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
安秀刚刚也走得极快,所以她的手掌也全部是热气。
坐到外面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仍不见宋掌柜的出来。
何江生坐在椅子上休息,安秀则坐立不安,回来地踱步。那个伙计善于见风使舵,知道安秀是掌柜的朋友,不仅奉了热茶,还不停地安慰她:“姑娘,您家老爷子肯定吉人天相,你别忧心。我们掌柜的可是在世华佗,妙手回春。”
安秀点点头,心中的郁闷却没有减下去半分,只道:“借你吉言。”
何江生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见安秀这样回来恍得他眼前冒金星,笑道:“秀,你别急。四叔只是发烧而已,退了热就没事了。”
“我也不想着急,但是停不下来,心里想着的总是不好的事情。”安秀蹙眉道,想起了什么,又道,“江哥哥,你去跟二伯说咱们在陈家百草堂,叫他把牛车慢慢绕过来,待会儿回去就不用你背了,我守在这里就成了。”
何江生想了想,道:“也好,我爹也该急了。你别慌啊,四叔没事的。”
安秀点点头。
何江生刚刚走,宋掌柜便挑开布帘出来了,一头的汗。伙计忙不迭给他递了手帕,宋掌柜接过来,擦了擦汗,才缓了一口气。三盏茶功夫的施针,他的体力有些透支。
“宋掌柜,我爹咋样啦?”安秀急忙问道。
“就是发热。我用针给他去热了,已经无事,回去静养几天便能痊愈。”宋掌柜舒了一口气,笑道,“安姑娘,他是你爹?”
“是我公公”安秀实话说道。
宋掌柜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半晌才道:“你公公一身都是劳疾,安姑娘若是日子上过得去,就别让老人做活了。他的身子都亏空了,好好养几年,也许能常年百岁,再这样下去,挥霍不了几年。”
安秀捏了捏手指,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疼痛与愤怒,若不是萧氏,公公也不至于劳累成这样;若不是萧氏,自己也不至于同公公分家,自己过上悠闲的日子,公公还是土里刨食,累死累活。
“多谢宋掌柜的提醒,我都记住了”安秀暗暗换了一口气,才说道。
宋掌柜的点点头:“你公公的病,主要靠养。药没用,我开些补药给你,带回去慢慢养着,至少十天半个月别劳累,否则就白费了。他常年劳作,身子都垮了,让他歇上一两个月吧。安姑娘,你们做庄稼,还要让土地每隔几年修养半年,人也要修养啊,不能当牲口用。”
安秀急忙点头称是,保证不让公公累着。牲口二字狠狠刺痛了她,公公可不是被萧氏当牲口用?
宋掌柜开的都是最普通的补药,毕竟他不是东家,不能送安秀更加贵重的东西。安秀要给钱,宋掌柜坚决不收,说这些普通的补药,自己还是能做主。
安秀把十两银子搁在柜台上,低声道:“宋掌柜,我不缺钱,你把这些普通的补药都换成最好的吧,能治我爹的病就成了。”
宋掌柜叹了一口气,知道安秀不想欠他的人情,把药方子换了几味高档补药。算了钱,一共七两八百文,诊金不收。
安秀感恩不已。进去内室的时候,何有保已经醒来了,正要挣扎着起来,安秀忙按住他:“爹您别动,二伯的牛车还没有来,咱等会儿再起来,您多歇歇。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烧退了些,何有保脑子开始清晰起来,只是自己怎么在这里,一概记不起,只问:“秀,这是哪儿啊?”
“这是集上的陈家百草堂。爹,你发烧了还去割稻子,晕倒在田里了,还记得不?”安秀问道,试探他是否真的退烧,脑子清晰。
“这个倒是记得”何有保一思量便想起了,看着自己躺着的床,被子都是绸缎的,知道这家店诊金与药价不低,愧疚道,“爹没用,动不动就生病。秀啊,花了多少钱回去爹还给你。”
“爹,我是您养大的,就是您闺女,您跟我还说这个”安秀笑道,“您长命百岁我就安心了,花点钱算啥?”
何有保点点头,眼里隐约有泪花:“秀啊,爹积了德才捡你回来。跟着爹过苦日子你也不怨。好不容易你现在日子好转了些,我还生病拖累你。”
安秀忙安慰他:“这算啥拖累?您老了,我得养您啊,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爹,我跟这宋掌柜的熟,他没收咱钱,你别忧心了”
陈家百草堂的后厨每日都会煎很多药,方便上门看病的人随时可以喝到。他去后厨走了一圈,正好看到退热的药煎好了,倒了一碗端进来,就听到安心跟她公公说自己免收钱的事情,莞尔一笑。
这姑娘孝顺,想着法子哄公公开心。
“老爷子,喝药吧这药退热好,一会儿您的热就散了。别忧心,没啥大事儿,散了热就全好了。”宋掌柜的一袭白色长袍,墨色青丝垂肩,温润君子,“安姑娘卖给我药材,我们是老朋友了。”
“我进山会采些药材,都是卖给宋掌柜。”安秀顺着宋掌柜的意思解释道。
何有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道给宋掌柜的添麻烦了,心里过意不去。正说着,伙计领着何江生父子进来了。
“他四叔,好些了吧?”何有福见何有保的气色比刚刚来的时候好多了,脸上不是那么红,眼神也有了些生气,顿时心放在肚子里。看来高档的药房,大夫的手艺要高很多。
何有保坐起来:“好多了,心也不突突地跳了。”发烧的时候,心跳会变得紊乱,烧退了,自然神清气爽了些。
“没事就好,哎”何有福又是高兴又是心痛。高兴他的病终于好了,心痛他的辛苦,娶了那样的媳妇,把他当牛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