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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影响不是叶深施加给你的。”温医师可靠地给出意见,他慢慢问道:“上次咨询中,你提到了父亲对母亲和你存在长期家暴。那么,请问你的父亲,是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容易家暴呢?”
陶鹿面上血色渐退,幼时阴影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温医师举例,“比如他不开心的时候,见不得身边的人开心,一定要周围所有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无端的呵斥、突然的打骂,骤然爆发、毫无征兆……”
“……是。”陶鹿艰难承认,“我的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温医师轻声道:“那么,我们就清楚这无端而奇怪的害怕从何而来了。”
陶鹿捂住脸,无助地缩到沙发深处。
“这是一件好事。”温医师微笑道:“对症才能下药,不是么?”
他语气温和,可是手中的毛笔却像刮骨疗伤的刀,一刻不停。
“那么,我们来聊聊你那位爱发火的父亲吧……”
这一晚的心理咨询进行了很久。
最后,陶鹿缩在沙发里,哭得有点脱水。
“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温医师亲手为她泡了一盏安神清茶,转身出了木屋。
叶深应声从躺椅上站起来,见是温瑞生出来,往他身后望了望。
温医师微笑道:“陶小姐缓一会儿再出来。”
“哦。”
“陶小姐目前心理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不会再有轻生之念。剩下的顽疾,她心存抵触,要长期咨询、循序渐进方可治愈十之八九。”
“十之八九?”
“是呵……”温瑞生轻声道:“伤害一旦造成,怎能消弭于无形呢?”
他唇角的微笑悲悯,似拈花的佛。
叶深沉默片刻,“多谢。”
“是世人该谢你。”温瑞生转身去喂画眉鸟,“当旁人发出求救之声时,多数人都会背向而立、充耳不闻。你肯伸手,背上一段本不属于你的责任,是大丈夫所为也。”
“……温医师言重了。”
“而今陶小姐重新踏上实地,叶先生这份并非分内的责任也可卸下了。”
夏末夜浓,颐园内的水汽裹着草木清香,微凉疏冷;而画眉鸟的叫声婉转凄美,仿佛声声叫着:就到这里了,就到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昨天的愿望我都看了嗷~
今天吃了感冒药睡到晚上才醒,我现在还有点懵。
算了一下剧情,明天应该能开启第三卷《冰场真公主》了~群么么!
感谢:23266725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13 17:22:51
☆、折翼小仙女(十六)
陶鹿把仅有的几件衣服团起来扔到行李箱; 剩下一枚奖杯塞到行李箱外的口袋里。她来的时候原本就没带什么东西,现在要走了; 收拾起来也很简单。
“没落东西?”叶深倚在门框上; 看女孩拖着卡通兔子行李箱过来。
陶鹿安静摇头,心情低落。
“那就走吧。”叶深一点头,在先出门。
陶鹿站到门外,回头望,目光依依不舍。
不过是暂住了一个多月,却已经有了……家的感觉。电脑柜旁,昨天刚送来的跳舞兰金黄明亮; 比窗外夏末清晨的阳光还要夺目。
“再见啦。”陶鹿伸手冲那束跳舞兰晃了晃; 小声道别。
她拖拖拉拉跟在叶深后面,“我想去跟山楂他们道个别。”
“他们在训练。”
言外之意就是不必了。
“哦……”陶鹿看叶深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 忽然想把他也塞进去。
当然只是想一想。
今天先去路考; 再送她去开学,叶深换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
车里; 陶鹿时不时看他一眼。
“如果这次路考还没过的话; 下次叶哥哥还会陪我考么?”
“不会。”叶深专心开车; 随口回答。
“哼。”
“哼什么?”
“哼!”
叶深就不再说话了,安静开车。
就在陶鹿以为这趟去路考中心的车程要在沉默中结束的时候,叶深忽然开口了,他耐心道:“小孩,你去路考,是因为你要学车。既然有没有人陪; 不是你做这件事的动力,就不要让它影响结果。人生路很长,如果事事都要人陪,只怕事事难成。我相信你今后的路,即使一个人也能走得很好。”
陶鹿沉默。
叶深看了她一眼,认真笑道:“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陶鹿小声道:“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我讨厌……”
叶深侧头望她。
陶鹿咬咬嘴唇,扭脸望向窗外,“讨厌这样的祝福。”
就像要永不再见一样。
叶深只当她小姑娘不服管束,不禁失笑,心道:我跟她说这些做什么?真把她当成TK战队的一名特殊队员了?说了她也不听,还惹人不高兴,干脆不说了。
“到了。”
陶鹿闷头下车,走完流程,坐在亭子里的长凳上等着自己的路考顺序。
亭子里只有她和叶深。
叶深道:“再把路考注意事项背给我听一遍。”
陶鹿上次没过,这会儿也紧张呢,就边回想边复述,“首先启动车辆,要检查手制动是否拉紧……”她大脑一片空白。
叶深左手上下抛着弹力球,淡声接下去,“踩离合器踏板,挂空挡,开电源,轻踩油门,发动后记得手马上离开。”
陶鹿手扶着膝盖,仰脸望着他。
他的话是一道清磐乐音,而弹力球落在地上那规律的碰撞声就像鼓点,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
“……最后停车要挂入空挡,关转向灯,关电源,松脚制动。”叶深顿住,看了一眼出神的女孩,“记住了?”
陶鹿还没回过神来,就先点头。
“很好。”叶深手中的弹力球又抛出去,“复述一遍给我听。”
陶鹿嘴张成了O型。
好在这第二次路考,陶鹿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叶深在一旁看着,觉得像TK战队比赛时,在观战一样,看到女孩最后通过,不禁也笑起来。
陶鹿激动得面色发红,跳到他面前,嚷嚷道:“过啦过啦!竟然过啦!”
像是来时路上那小小的芥蒂不曾发生过。
叶深笑道:“恭喜。”他看一眼时间,往车上走,“以后开车注意安全。”
陶鹿追上来,笑道:“叶哥哥,我路考通过了!”
“知道。”
“这么大的一件喜事不庆祝一下吗?”
“……你今天入学不办了?”
“哎,那叶哥哥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叶深不应。
“就当是庆祝啦!”
叶深脚步顿住,回身道:“这种要求,事前提才有可能被答应呐。”
陶鹿懵住,却见男人侧过脸去翘了翘嘴角。
去学校的路上,楚涵打来电话。
陶鹿看着手机屏幕上跃动的姓名,一时恍惚。
这一个月来,与滑冰有关的一切久远的像另一个世界,现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给她打来了电话,像是某种叫人心慌的叩问。
迟早要面对的。
温医师说过的,要解决痛苦。
她定定神,接起电话。
“楚涵师兄。”陶鹿舒了口气,面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隔着手机,楚涵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鹿鹿,杨老师向冰协推荐的名单定了。”他轻声道,“你被删去了。”
陶鹿顿住。
“我跟老师求情,她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这三天什么时候有空?跟老师见个面认个错。你家的情况老师多少也知道,会体谅的……”
“跟我家的情况没有关系。”陶鹿淡漠道:“是我不想再继续花滑了。”
“鹿鹿!”
“是我厌倦了。”她转而道:“杨老师换了谁推荐?”
“……”
陶鹿呵了一声,“是齐珊珊吧。”
“鹿鹿!为什么?我不懂!你曾经那么热爱花滑!”
“是你的错觉。”
“陶鹿!”
“楚涵师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陶鹿放下车窗,在呼啸的风声中,轻声道:“我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你可一定要坚持下去呐……”
通话结束,一直安静的叶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宁肯被误解,也不要被同情么?”
陶鹿脸上一紧,因为是叶深才没发作,嘀咕道:“知道还要讲出来。”
“有些事情讲出来才会好。”叶深轻声道,又自失一笑,“我自己都做不到,还来教你。”
国家表演学院,今天只是陶鹿所在的这个特殊班开学,据说一共才三十来个学生,其余的正规学生都还在假期,校园里静静的,偶尔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走过。
来接陶鹿的年轻女老师姓赵,微胖,穿一身黑裙,显得和蔼可亲。
赵老师见到叶深愣住了,眼睛里冒出粉红泡泡来,“您是陶鹿的哥哥吧?”
叶深默认了,把行李箱拎出来,往女孩跟前一搁,准备离开,脚步一顿,却是被女孩攥住了衣角。
“还有事儿?”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孩。
陶鹿抿紧嘴唇,平心而论,她实在已经麻烦这人太多。
可是,不想放手……
“有什么……”她的后半句话被赵老师打断了。
“陶鹿哥哥,咱们先去把学费和住宿费交了……”
哦,对,还有这茬儿。
叶深也没留意陶鹿的神情,跟着赵老师进了教务处,把陶鹿的学杂费一并缴清。
“你留个卡号给我。”陶鹿小声道:“回头我还给你,还有温医师的费用……”
叶深有点诧异,一面在缴费单上签字,一面笑道:“不必了,就当是《最强月华》宣传费给你抽了一笔中介费。”
陶鹿吐吐舌头,心道她算不算坑了明烨哥哥一大笔钱?
赵老师笑得殷勤,“那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宿舍,已经来了两个学生了……”
四人宿舍在一楼,宽敞整洁,还有空调。
在国内大学而言,算是超规格的学生宿舍了。
靠窗的两张床已经被人选了。
陶鹿就随意指了靠门的一处,忽然门开了,端着水盆的苏果走进来。
“呀!陶鹿!”苏果忙把水盆放在地上,拉住她的手,“我们在整理宿舍呢——”
紧跟在苏果身后,又走进来一名打扮入时的女孩。
“鹿丫头!”她一看见陶鹿就叫起来,扑上来揉着陶鹿的脸,“半年不见,想死姐姐了!”竟然是陶鹿隔壁家的姐姐乔沐尔,只比陶鹿大一岁,当初是清荷园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木耳姐姐!你怎么也来这所学校啦?”
宿舍一共四个人,陶鹿跟其中两个都是认识的。
叶深见状放下心来,便跟赵老师点点头,打开门准备走。
“叶哥哥!”陶鹿忙追上来,可是再想不到什么事能留他。
赵老师的殷勤起了关键作用,“陶鹿哥哥您稍等,我去接第四位学生过来,然后我带咱们宿舍的学生家长们熟悉一下校园……”
叶深有点不耐烦了,低头跟陶鹿商量,“自己搞定,嗯?”
陶鹿铿锵有力,“自己搞不定!”
乔沐尔一口汽水喷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送陶鹿来的这个男人。
简短的互动中,陶鹿对男人的喜欢不言而喻,但是这个男人对陶鹿么……态度算是友好,却并没有情愫,说是把陶鹿当成妹妹爱护,却连洪庄和陆明烨的程度都没达到。这要是陆明烨来,只怕恨不能连日化品都给陶鹿买好才能放心走。
不过的确长得帅,也难怪陶鹿会喜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