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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道:“那我明儿去问问元青,没钱咱们一起想办法,总归不能再拖了,”老早就想着要盖房子,可因为种种事情,又都给耽搁下来。
昨天谢老二又闹了那么一场,让田家在村子里越发失了面子。
想到这,田氏又伤感了,扭头看向摆着田父牌位的地方,懵然回神,才又想起牌位叫她收起来了。
这场暴雨足足下到第二天下午时分,期间,雨势丝毫都没有减弱,等到天空放晴,麦芽拉开院门朝外面看去时,赫然发现门前的那条小溪流已经涨成一条小河,远处不少的浅滩都被淹没了。因为榆树村的一边靠着山,从山下冲下来的雨水加上四周流下来的水。放眼望去,小溪流,俨然就是一条河,还是汹涌奔流的河。
门前的土路也烂的很,麦芽没敢下脚,只她走不了几步,就得被泥巴陷住,低头瞧了瞧脚上的蓝底布鞋,她选择回家去了。
田氏穿着草鞋,拿着根竹竿,把鹅赶出来放放。麦芽瞧她没有把鹅往屋赶,而是朝大门外赶,疑惑的问道:“娘,你咋把鹅往外面赶,小溪沟水大的很,别把鹅冲跑了。”
在所有家禽里,鹅属于比较笨的一类,不然怎么叫呆头鹅呢,它没有鸡那般机灵,遇到危险都不晓得躲避。
田氏低头赶鹅,“我看着,放心没事的,外面下过雨,青草长的正好,放鹅出去转一圈,晚上都不用喂食了,我顺便也割点青草带回来喂猪喂驴子,”等鹅出了门,她又回去拿上篓子。
麦芽追出门外,叫道:“你一个人成吗?要不要我一起去?”
田氏远远的挥手,“不用,你看好家就成!”
河水暴涨,不适合捉黄鳝,也就没人往田家送。不晓得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两天村里人从她家门前过时,眼神总是怪怪的,有时送黄鳝来,也不肯坐下,总是拿了钱就走。
他们奇怪,就让他们奇怪去,麦芽不想理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大路不好走,各个村子的经销商今儿上午顶着雨都来过了,提前告诉他们一声,等路好了再进货,否则也拉不走。
还好,下午的时候就出了太阳,经过第二天一整天的暴晒,泥巴路终于可以走马车了。
一早,冬生背了个包袱跟元青一道赶驴车进县城去了,顺便也带些猪下水回来,不然没有材料可做卤菜了。
麦芽跟田氏跨着竹篮,钻到菜地里忙活。夏天快过去了,有些菜秧子,都开始蔫了,得把菜地收拾出来,好种秋季的菜,冬天也可以种很多蔬菜。
架上挂满了豇豆,田氏烦心道:“你都腌了两坛子泡豇豆,再腌也吃不完,干脆都煮了喂猪吃!”
麦芽拎着篮子在摘豇豆,听见田氏的话,慢声道:“娘,你放心啦,我保证把这些都处理好,绝对不会浪费。”
“咦,你咋处理,这茄子,黄瓜,瓠子,难不成你都能处理了?青辣就不说了,咱家也喜欢吃辣椒酱,我看你也攒了不少,眼看头季辣椒就要下了,辣椒秧也快不结了。”
麦芽笑着道:“豇豆角用水烫过,放在太阳底下晒,晒成豆角干,等到冬天的时候用来烫锅子吃,是最好不过的。”
田氏闻言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啊,那把瓠子,茄子都晒成干,这样冬天也有菜吃哩,”冬天能吃的蔬菜不多,多了几样菜,也不单调了。
麦芽摇头道:“这可不行,茄子不能晒成干,不过瓠子可以,还有扁豆角晒干了,冬天煎咸鱼吃也好吃呢!”
扁豆角是一种半野生,半家种的蔬菜,不用多种。春季的时候,麦芽从二妞家要了几棵扁豆种子,田氏以前不爱种扁豆,所以家里没有种子。扁豆种子只有撒在菜地边上,也不用管它,它生命力极强,能顺着墙角,树干一路攀爬,等到秋天,扁豆秧上就能挂满扁豆
“扁豆吗?”田氏直起身子,看向挂满栅栏的扁豆秧,“原来你栽扁豆是为了晒扁豆干啊,那成,反正咱家扁豆多,你只管都晒了吧!”
麦芽一边点头,一边蹲着掰卷心菜的菜叶,卷心菜已经开始包上了,得把最外面几层老叶子掰掉,掰下来的叶子能拿来喂猪,喂鸡,这样能减少菜根不必要营养支出,保证营养供给。
西红柿也不结了,上面只挂着零星的几个西红柿,小的很。麦芽翻着西红柿秧,找出表面泛红的摘了。
等她从菜地里出来时,菜篮子里装满了蔬菜。
“娘,我先把这些拿到院子里,回头再来装,”还有一半的豆角摘下来,搁在地上,她得回头再来拿。
田氏在挖菜地,听到女儿的话,高声应道:“回头先把午饭做上,你哥哥他们也快回来了。”
“嗯,知道哩,”麦芽把篮子跨到院子里,选了块干净的地方倒掉篮子里的菜。
搁下篮子,去井边洗了个手,便去厨房做饭。
家里现在不光能吃上白面,大米也能经常吃到了,陈掌柜听说她喜欢吃白米饭,上回来,便叫小二驮了一大袋,如今家里的大米足够吃了。
麦芽舀了两葫芦瓢大米,用瓦盆装着,端到院子的井边去淘洗。
洗干净之后,再加水,拿手量下水深,就能判断水多水少,免得饭煮的过烂或过硬,当然量水深,凭的是经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出来的。
其实,土锅煮饭,火候掌握的不好,便很容易糊锅。麦芽就用瓦盆装着量好的大米跟水,大锅里放上笼屉,把瓦盆搁在笼屉上,用来蒸饭,道理跟蒸馍馍是一样的,但蒸出来的米饭,会更软,更香些。
家里的锅大,蒸米饭的同时,还能在边上蒸些嫩玉米,咸鱼什么的。
盖上锅盖,麦芽新着围裙擦干了手,走到锅灶后面升火,不一会,田家的烟筒里,便冒出袅袅青烟,再过一会,就能闻见饭香飘出来,这是农家才有的味道,比起烧天然气、液化气来的贴近原始气息。
田氏挖完了地,又到屋前屋后的掰玉米。老的玉米杆子也一并用刀砍了,捆扎一起,背回家晒干了之后拿来烧火。如果有绞碎机就好了,这些干枯的玉米杆子还能绞碎,拿来喂猪。
回来的时候,田氏忽然高声嚷道:“芽子,今儿咱中午杀只鸡!”
麦芽一听她这话,立马从厨房窜出来,“杀鸡干啥,中午有客人来吗?”
田氏搁下大砍刀,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道:“没客来就不能杀鸡啦?杀吧,我刚才瞧见有只小公鸡被啄的毛都快掉光了,也不敢吃食,怕是活不了几天,还不如趁早杀了呢,我来逮鸡,杀好之后,你只管烧就成,”她卷着袖子,抓了把鸡食,就往外面圈着的鸡笼里去了。
麦芽没再吭声,就算田氏不说,她心里也明白。娘是心疼她前几天淋雨感冒了,就今儿才刚刚好些,虽然没有发烧,但鼻子堵塞了好长时间,头也晕沉沉的。
家里不经常杀鸡,小鸡们也没啥防备,所以田氏很轻易的就抓到那只被啄很惨的小公鸡。
“芽子,拿把菜刀,再拿个小碗来,”田氏站在院子里喊到。
“哎,来了!”麦芽把小碗递给她。
田氏接了半碗的清水,把鸡递到麦芽手上,“你先抓着,娘把菜刀磨磨,”田氏就着块石头磨起刀来。
田家前几回杀鸡,都是冬生抓着,田氏来杀,今儿冬生不在家,自然是由麦芽抓着。
田氏叮嘱她,一定得抓紧,一只手抓膀子,一只手握住鸡爪子。小公鸡在麦芽手里挣扎,或许是预感到死亡即将到来,它挣扎的很用力,农家喂养的鸡,膀子力度都大的很,把她才和都夹疼了。
“芽子,也别抓的太紧,那亲膀子会淤血,”田氏又道。
“嗯,知道了,”麦芽声音很小,转开头去不敢看。
田氏瞧见她那副模样了,笑道:“等你以后嫁到婆家,这杀鸡宰鸭的事,还得经常干呢,你不适应咋行?”说着,她开始握住鸡头,拔掉脖子下方,要动刀的那块鸡毛。要下刀的时候,田氏嘴里念念有词。麦芽听的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早死早超生一类的话。
田氏刀子磨的很快,一刀下去,鸡血就窜了出来,流进地上搁着的碗里,杀鸡得割断咽喉,不然它一时半会死不了,只会作凭添痛苦而已。
等到鸡血接的差不多了,剩最后的黑血,田氏便将碗拿开,让血直接滴到地上,“以后杀鸡,下等血是不能吃的,知道不?”
麦芽小声的应了,闭着眼睛始终不敢看。
鸡到最后,还会再挣大命,等这会挣完了,也就不动了。
田氏接着鸡膀子,把鸡头跟鸡膀辫在一起,防止它没死透再扑腾,“去热一锅开水,我等会来烫鸡。”
“嗯,我这就去烧,”麦芽在井边洗了手,又到厨房烧开水去了。
农家人吃一顿鸡肉并不容易,杀鸭子就更麻烦了,鸭子有很多小毛管,要动手一点一点的去拔,慢的很。要是女人手慢,干活不利索,那这家铁定吃饭就得很晚。当然,田氏不属于这类。
烧好了开水,拿个大瓦盆,把鸡装了,上面浇淋开水。这烫鸡也是有讲究的,水温太烫,鸡皮就得烫烂,水温低了没法子拔毛。
虽然田家不经常杀鸡,但田氏也是个能干的女人,家里这些活,她没一样不拿手的。
拔完了鸡毛,就得开膛破肚,清理内脏。只有真正干过活的人才晓得,这破肚子也讲究技术,不然一小心弄破了鸡胆,或者割破了鸡囊,可就麻烦的很了,鸡胆很苦,鸡囊有股子馊味,哪样沾到鸡肉上,都不好闻。
田氏三下两下就把鸡破好了,把鸡肫也用盐搓洗干净。再把洗好的鸡端进厨房,系上围裙,搁上案板,开始乒乓的剁鸡块。
麦牙手劲小,剁不好,每回都是田氏剁好了之后,再拿给她烧。
小公鸡养到这会,肉质很嫩。麦芽瞧见田氏鸡快剁完了,便开始刷大锅,到灶洞下面添上火,等锅烧热,再倒入菜籽油,他们这里的土话管菜籽油叫香油,但不是芝麻酿的香油。
前一段时间,她腌了些猪油。腌猪油也是这里人的习惯,以前没钱买,所以吃的稀罕。最近买猪下水多子,这猪油也是屠夫便宜卖给她家的。
拿回来之后,稍稍过凉水冲一下,(其实也是洗不干净的)再切成小块,等会用盐均匀的拌好,再装进坛子里压实。等到猪油进了盐味,做菜的时候只需夹一块放在香油里练制,这香味绝不是文字可以形容的。
不用等锅里的油热,就可以夹一块感猪油进去,锅里立刻传出刺啦的声音,再拿锅铲按压猪油,直到练成一小团油渣,再下生姜。
田氏鸡块已经跺好,她将盆搁到锅台边,“都剁好了,我去把鸡血端来,等下搁大锅里蒸熟,回头你把它加进鸡肉里。”
麦芽顾不上应她,赶忙把鸡块倒进锅里,厨房里一下就窜起一阵油烟,可惜没有抽烟机,麦芽被呛的捂嘴巴直咳嗽。
鸡块要使劲翻炒,麦芽又把柴火弄了小了些,不然得粘锅糊了。
等煸炒到了一定时间,就可以下酱油跟醋,因为要做地道的鸡肉,所以不必加其他的香料,只用最普通的材料就成。
炒到鸡肉上色,加些水,盖上锅盖慢煮一会,这时中火得改为小火,直到把鸡肉炖烂为止。
乘着炖鸡肉的功夫,麦芽又去院里,从新摘的菜里,挑了十几个青辣还有大葱,去掉辣椒籽,洗干净之后,拿进厨房切好备用,等会出锅的时候倒进去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