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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翀道:“恰巧碰到吧!三爷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那么国舅爷呢?”颜十七的思绪就这样子被成功转移。
赵翀道:“当今皇后无嫡子。早前并没发现皇后一族有何偏向,如今储君已立,或许心已经考虑站队了。”
颜十七叹口气,“若是有嫡子,皇上立储,应该就不会那么难以抉择了吧!”
“皇上半年前立储,很是艰难吗?”赵翀的眼神又变得幽深不明了起来。
“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啊!这件事,大人比我清楚才对啊!”颜十七一脸的坦然。
半年前的夺储之战发生时,她还处于混沌状态才对。
莒州又不是京城,按理说,她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可有些记忆,就像是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一样,那种感觉,如同亲身经历过似的。
“我不感兴趣!”声音异常的淡漠。
颜十七微愕,他真的是想做孤臣啊!
人心不足,谁不想争个从龙之功?
他却说他不感兴趣!
无欲则刚,指的就是他这种心态吧!
“大人只对升官感兴趣咯?”颜十七挑着眉毛,大眼澄澈的能滴出水来。
赵翀看的有些恍惚,一甩头,不再与其对视,“做官,不过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而已。”
“卫国公府的身份不够吗?”
“卫国公的身份不是我!就算是国公,手里又有多少权力呢?”
颜十七叹气,“男人的权力心,我不懂。但既然哥哥认准了仕途这条路,我就不能扯他的后腿。”
“曾经的她,认准的人和事,也都是会一条道跑到黑的!”
这话说的无比的怅然。
颜十七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了一下,微微的疼了起来。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六爷笑起来的时候,像一个人呢!”
赵翀扫了一眼过来,却没有说话。
颜十七抿唇,“周瑞是瑞王吗?”
“是!”赵翀看过来,眼神里多了凌厉。
颜十七叹口气,“果然是皇家的人啊!瑞王和六皇子,说不上是长得像还是别的什么,总觉得二人身上有着某种相似的东西。”
赵翀冷哼。
颜十七翘了嘴角,“他们都生的非常好看,这当然就不用说了。”
赵翀的脸色又暗黑了几分,“好看能当饭吃?”
颜十七挑衅的眨巴眼睛,“不是有个词叫秀色可餐吗?”
“也不怕吃了肚子疼!”这话明显是咬着后牙槽说的。
颜十七一听他这酸涩的话,心里立马就乐了,“其实呢,那叔侄俩不仅生的好,性情更是跟玉质一般莹润呢!”
“易碎!”干脆扭头,闭了眼睛。
颜十七探头过去,看他眉间是深深的川字。不禁叹了口气,“虽然吧,你的脾气古怪,性格更是阴晴不定,但没来由的,我还是觉得在你面前比在他们面前自在。”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是在没事找虐。
此去京城,山高路远,她又该以何种身份出现他面前才好呢?
男女大防要守,但哥哥的安危又不能不顾,当真是愁死人了。
颜十七低头唉声叹气的时候,压根儿没注意,对面的人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
刚才如同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冻死人的表情,也因为她最后的那几句话消融殆尽了。
马车进城,车外便多了喧嚣。
颜十七瞅瞅对面的人,还是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颜十七轻手轻脚的掀起窗帘的一角,把眼睛贴在上面往外看。冷风灌入,暂时驱散了萦绕在她脑中的混沌。
行走的并非闹市区,路边是高墙大院的建筑,时不时的看到高高的门楼。
也有三三两两行走的人,俱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双手拢在袖中。
偶尔还会有走街串巷的小贩,间隔一段时间,就会扯上一嗓子。
本是单调的街景,偏颜十七看的津津有味。
车厢的敲击声突然响起,吓了颜十七一跳,赶忙放下帘子,乖巧的做好。
样子一本正经,仿佛刚刚那偷窥之事,完全与她无关。
马车停住,车门从外面打开。
“坐累了,下去走走!”赵翀说着,人已经到了车厢外。
颜十七呆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下车!”那位等的不耐烦,直接用了命令的语气。
颜十七并没有因为他话语里的霸道而心生不悦,相反,却是欢欣雀跃。
下去走走的意思,是不是就可以直面这座城市的风景了呢?
所以,笨拙的跳下马车的颜十七是笑弯了眉眼的。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呀!大人的氅衣和手炉忘了拿了。”
“不用!”赵翀说着,抬脚就走。
颜十七连忙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睛却是滴溜溜的四处乱转。
沈铨也是下了马,牵着马走在后面。
颜十七故意落后几步,逮着沈铨问道:“先生,这沂州,应该也没逃脱了瘟疫的祸害吧?”
沈铨看了眼前面放缓脚步的赵翀,笑道:“是啊!别说是莒州沂州了,周边十多个州县都不同程度的爆发了瘟疫。就属莒州最重,却也属莒州控制的最快最好。”
心里不免犯嘀咕,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喜欢压街头了?
关键的,一向雷厉风行的人,走起路来,什么时候这么慢如乌龟了?
颜十七也看向那个背影,有个堪称神医的大师兄,真是占尽人和啊!
当然了,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大个官儿,肯跑到瘟疫最重的地方去,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这样的勇气,来自于他也是懂医的吗?
别人是不知者无畏,他则是因为懂得多无畏?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就是太会做官了。
见缝就钻!
瘟疫爆发本是祸事,他都能因祸得福,逮着机会往上爬。
“沂州看着不差于莒州呢!”颜十七目不暇接的看着。
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闹事区了。
虽是冬日,依然有各种货摊摆在路边。
沈铨道:“沂州和莒州,各有各的特色吧!今日恰逢集市,城郊的农人们都会把自己家里的存货搬出来卖,换些银钱,也该准备过年了。”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高亢的叫卖声响起。
颜十七的小脑袋噌的就扭了过去。
红艳艳的果儿,惹得人口水直流。
颜十七可怜巴巴的看向沈铨,“先生带银子了没有?”
“带------”沈铨伸手摸向袖袋,就听前面的人咳嗽了一声。未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手也缩了回来。
颜十七道:“我只是借,回去就还你了!我有私房银子的,不用等着大人发利钱。”
沈铨面色古怪道:“那个,本来是带了银子的,刚才都留在寺里添做香火钱了。阿七遇到了想买的东西?”
颜十七顿时非常的沮丧,抬手挠头,更加的懊恼。
这一刻,无比的想念女装。
做女子打扮,就算不满头的珠钗,哪怕只插了一个,也可以变卖了江湖救急。
现在好了,头上只有一根不值钱随处可见的竹簪子。
沈铨好心的提醒道:“阿七要不要去跟大人借?”
颜十七转动眼珠,“大人会随身携带银钱?”
沈铨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你不妨问问,不就是多句话嘛!”
颜十七撇撇嘴,那可是赵狐狸啊!真的是多句话的事吗?
冰糖葫芦还在眼前闪,颜十七吞咽了下口水,自尊心对抗不了肚子里的馋虫。
快走两步,追了上去,“大人,有个问题!”
赵翀停住脚,抱臂看着她,“说!”
“大人,你想吃冰糖葫芦吗?”颜十七极尽谄媚的笑着讨好。
她相信人至脸皮厚若城墙则无敌。
“不想!”声音清清冷冷,如同吹在耳畔的风。
颜十七忍着想吐血的冲动,“可是,我想吃怎么办?大人打赏点儿银子呗!铜板也行!”
赵翀的唇角抽了抽,“不是借?”
颜十七嘻嘻笑,“大人当初曾一掷千金,现在让小的花了您的银子再还给您,这不是侮辱您吗?”
捧!她要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不得不掏银子。
“不赏!”声音很干脆。
颜十七眼角下垂,她倒是忘了,赵狐狸怎么可能以常理来推论呢?“我还!回去一定还!成吗?”
小气!小气鬼!小气男人!心里暗骂三遍。
赵翀这次倒是很爽利的从腰间解下荷包。
没等他打开荷包取银子,颜十七已经眼疾手快的一把抢了过去,可谓是连窝端起。“用完还你啊!”
声音已经随着人跑远。
赵翀看着,眼中满是笑意。
沈铨靠过来,“十七小姐,还真是孩子心性啊!”
赵翀挑眉。
沈铨道:“也是难怪!毕竟在开窍之前的那十多年,她一直都是过着孩子般的生活。”
“所以傻也是有傻的好处的!”赵翀轻叹,“她现在开窍了,却也开始操心了。现在是为她的兄长,只怕是不久的将来,还要为她爹求到我这儿。”
沈铨道:“颜秉正回京,大人只需要给皇上递句话就可以了。何况,他学生不少,那些都是可笼络的人脉。”
赵翀抿唇,“没那么容易的!别忘了,他在京城还有个三哥的!那个可是省油的灯?”
沈铨叹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赵翀眯了眼睛,“自古,皇家没有父子兄弟亲情,普通人家,若是牵扯到利益,也是会人情淡薄,甚至会反目成仇的。”
沈铨还想说什么,也不得不打住了,因为颜十七已经举着三串糖葫芦回转了。
澄澈的大眼睛里,因为兴奋,而发出闪闪烁烁的光。
“先生,给你一串!”手举着一串到了沈铨面前。
沈铨看看赵翀,笑道:“我怕酸!吃一颗,怕是会三天啃不动馒头呢!”
颜十七呵呵笑着,也不强塞,撤回手,举到自己的唇边,下口就咬。红色的山楂果顿时就少了半个。
“甜得很!”声音含混不清,“稍微有一点点儿酸头,真的不试试?”
沈铨大摇其头,直接捂眼不敢看。
看颜十七吃的淋漓尽致,他就觉得整个肚子里都在冒酸水。
看他家主子已经抬脚走人,连忙追了上去。
颜十七晃晃悠悠的逛着,她一点儿都不着急,反正某人的钱袋子现在在她怀里。
她刚才扒拉了一下,碎银子不多,也就几十两。
但百两的银票应该不下五张。
她甚至起了邪念,不知道自己随便昧下两张,他会不会发觉。
颜十七沾沾自喜的想着,刚想下口进攻第三串的时候,就见那个在心里被她算计的男人,大步折了回来。并且伸手到她面前,“拿来!”
颜十七的下巴几乎落到了地上,这赵狐狸改名叫赵半仙了吗?
连她怎么想的,他都知道了,如果不是半仙,那他肯定是狐狸成精了。
颜十七磨磨蹭蹭的伸右手入怀,手刚碰到荷包,左手的糖葫芦已经脱手而去。“喂!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打劫啊!”
心疼的看着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的糖葫芦,荷包自然也就没有掏出来。
“没有太阳!”赵翀好整以暇的看了看天,然后低头啃了一小口糖葫芦。
他真的吃了!
颜十七哭笑不得,好吧!太阳不给力,躲到云彩中去了。“你刚刚说过不想吃的!”
小气男人!不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