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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歇会儿去吧。莫忘了,未时四刻商讨军情。”
九皇子想了想,试探问:“唉,战况复杂,我听了半个月,整天干坐着,插不上嘴,能不能——”
“不能!”
励王搁下茶盏,起身走向书桌,沉声问:“当初是谁再三恳求父皇准许‘历练’的?”
“未时四刻,我一定准时赶去议事厅!”九皇子立刻改口,自幼敬畏长兄。
“唔,很好。歇息去吧。”
“那就不打扰皇兄钻研军情了。”九皇子哈欠连天,失望地去小憩。
几个亲信习以为常,饭毕,他们一直待在角落里,专注分析战势图,小声商议。
励王端坐,目送胞弟被侍从簇拥离去,再度气笑了,叹道:“九弟玩心太重,把军粮运来西苍,其余就不管了吗?你们听听,他居然想上阵杀敌!”
众亲信乐呵呵,纷纷凑趣似的说:“九殿下年纪小,初次外出历练,难免不熟练,须得您从旁指点。”
“是啊。这趟差事不简单,九殿下已算尽心竭力了。”
“术业有专攻,战场刀光剑影,您可得劝住他,”
“九殿下至善至纯,他的那一种‘玩心’,无伤大雅。”
……
励王作为嫡长皇子,有十个弟弟,其中不乏精明能干者,但“一山不容二虎“,他自然更乐意提携“至善至纯、胸无城府“的胞弟。
“上阵杀敌简直胡闹,本王绝不会准许的!万一出了闪失,为兄的无颜面见父母。”励王笑了笑,无暇休息,开始与心腹商议军情。
未时四刻,帅帐议事厅内,在营的众将领齐聚,献计献策,缜密商定攻城事宜。
期间,有几位将领素日不和,言辞激烈,几乎吵起来,争辩得脸红脖子粗。
励王始终冷静,只谈军情,并不管军纪;窦勇主持大局,见多不怪,镇定稳住了局面。
申时中,方胜和周延躬身道谢,领取了嘉赏。
“不知我们该向哪一位大人谢赏?”周延请教道。
相熟的军中大夫皱眉,为难答:“这……按例,王大人可以,李大人也可以,但不巧,众将领正在议事,一个也见不着。”
“那,相关的大人何时才有空呢?”周延又问。
“至少酉时,等他们用饭前的空闲,我趁机去通报。”
方胜和周延略一商量,郑重表示:“那我们就等到酉时!受赏却不谢赏,这便失礼了。”
于是,两人耐心等候,直等到酉时。熟人尽职尽责,打听得议事厅门一开,立马赶去回话。
谁知,众人虽然暂停议事,却仍待在厅里,谈些其它。
医帐老大夫在厅门外,犹豫半晌,眼看快天黑了,军规禁止外人夜宿营里。他无法,只得一咬牙,请人通报。
须臾,窦勇在上发问:“什么事?”
老大夫躬身拱手,恭敬答:“月初,医帐奉令前往刘村办差。郭家献出半亩姜苁,顺利制成一车金疮药,现已运回营中,并遵照事先的吩咐,嘉赏了郭家。如今,他们想当面谢赏,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差事办妥了即可。”窦勇和颜悦色,吩咐道:“嘉赏是他们应得的,眼下正忙着,叫他们回去吧,不必谢赏了。”
“是。”老大夫松口气,躬身告退。
九皇子听了,心思一动,好奇问:“郭家献药?哪个郭家?什么药?”
窦勇不疾不徐,温和答:“郭弘磊家。其妻姜氏,于山村屯田时,偶然发现一味药材,取名为‘姜苁’,乃止血良药。老朽曾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幸得郭家及时赠药,才保住性命。”
“原来如此。”九皇子欣然颔首,不假思索,提议道:“既然是良药,如果能造福全天下人,岂不更好?皇兄,你说是吧?”
励王赞同答:“确实。”
窦勇解释道:“二位殿下所言极是。老朽早已交代下去了,叫郭家明春给营里准备些幼苗,医帐尝试栽种,兴许过两年,就能造福更多人了。”
励王点点头,含笑说:“如此甚好。”
边塞的十月底,天黑得早,晚风一起,冷得人瑟瑟发抖。
方胜和周延得知将军发话“不必谢赏“,才敢安心离开,匆匆返家。
熟人厚道,设法请将领派了兵护送,避免朋友途中遭遇意外。
当两人携带赏赐之物拍响院门时,已是戌时末,夜色如墨。
姜玉姝闻声赶出来,心头大石落地,欣喜说:“哟?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提心吊胆半天,误以为人被军营扣下了。”
“就是呀!”翠梅拍拍心口,“为什么这样慢?”
“我们何尝不想早些回家?皆因谢赏时等了好一阵子。”
方胜和周延你一言我一语,仔细解释原故,而后禀道:“这趟得的赏赐,与上回差不多,也是赏银、赏皮子,请夫人过目。”
姜玉姝接过单子,粗略一扫,便递回给周延,安排道:“时辰不早,今晚来不及收拾,皮子先放着,明天再整理。你们辛苦一整天,快去用晚饭吧!”
众人说说笑笑,院子里热热闹闹,合力把沉甸甸的皮子搬进厢房,个个盼望多得一件冬衣。
一晃已是十一月。
大清早,姜玉姝侧躺酣眠,却生生被冻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左胳膊搁在被面上了,手指冻得发僵。
“嘶,难怪这么冷。”她喃喃,飞快一缩,把胳膊藏进温暖被窝里,难得空闲,正欲再睡一觉,却听窗外响起喊声:
“下雪喽!”
“啧,好冷。”
“今年的雪,比去年早一些。”
“早了三五天吧。”
……
下雪了?
姜玉姝一惊,倏然睁开眼睛,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暗忖:一下雪,很快会滴水成冰,牧河、苍江逐渐上冻,冰层将厚达数尺,冰面可骑马。到时,西苍边军才能大举攻城,夺回庸州。
如今,不仅有军令状,还有皇子督战,将士别无选择,必须奋勇冲锋。腊月里,势必与北犰决一死战。
他会平安吗?
姜玉姝千愁万绪,冥思苦想,直到翠梅推门催用早饭,才起身穿衣洗漱。
“下雪啦,外头好冷,得多穿两件衣服了。”翠梅挽起帐子,惯例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孩子乖不乖?”
姜玉姝顿时笑了,自豪答:“乖,十分乖!我猜,八成是个温柔文静的姑娘。”
“也可能是个斯斯文文的小公子啊!”翠梅认真道。
“嗯,当然也有可能。”
姜玉姝心怀歉疚,由衷表示:“忙忙碌碌,一直没空休息,这孩子却几乎没闹过我,简直打从娘胎里就懂事,让我心里特别内疚。”
“嗳呀,内疚什么?等孩子生下来,做母亲的多疼疼他,不就行了?”
姜玉姝愉快答:“这倒也对。”
边塞飘雪,北风呼啸,凛冽刺骨,村里家家户户陆续烧炕,不然夜里冷得睡不着觉。
次日傍晚,郭家接连收到几封信,送信人连连致歉,“我家里人生病,忙得迟了几天,莫怪。”
东屋门窗紧闭,烧着炕,暖意融融。
翠梅和小桃坐在炕上,正缝制冬衣,关切问:“谁的信?写了什么呀?”
姜玉姝一目十行,一口气看完三封信,缓缓答:“分别是你们二公子、裴表哥、以及县令夫人。信上的意思,是一样的,都说此地危险,让我尽快动身,去县里过年。”
“啊?”
翠梅和小桃对视一眼,呆了呆,旋即赞同:“好主意!我马上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动身吧?免得积雪阻路。”
“去年冬天,贼兵没少袭村,夫人这双身子,一旦遇见危险,跑不动逃不了,岂不糟糕?”
“其实我们心里正发愁呢,能去县里暂避一避,再好不过了!”
她们撂下针线,兴冲冲跳下炕,麻利收拾行李。
“哎——”
姜玉姝欲言又止,垂首凝视自己的肚子,轻轻抚摸,沉默半晌,最终说:“为了孩子,是应该寻个安全的地方。那就去县里避一避吧。”
与此同时。赫钦县衙
裴文沣皱眉,目不转睛,里里外外地查看,嘱咐:“估计过几天,她就到了。这屋里的所有物品,你们务必用心,尤其多备些炭,姝妹妹一向怕冷。”
“是。”蔡春和吴亮忙前忙后,布置卧房。
裴文沣心酸苦涩,却仍暗怀期待,盘算道:“算算日子,姝妹妹至少得待到明年三月底,饮食起居,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章,郭家就能摆脱流犯身份了!
第103章 大战在即
两国决战在即, 月湖镇首当其冲, 刘村势必免不了遭战火波及。
姜玉姝怀有七个月的身孕, 行动不便, 为免敌兵袭村时拖累家人, 不得不去县里暂避一避。
路途遥远, 她脚背发肿, 无法孤身独行,但也无权带走所有人。
这天清晨, 郭家东屋里响起啜泣声。
“好了,别哭了。”
“傻丫头, 我只是离开一阵子而已,等生下孩子就回来。”姜玉姝柔声安慰。
翠梅红着眼睛, 强忍不舍, 哽咽说:“等孩子生下来,得坐月子, 算一算, 至少分开四个月呢。从小到大, 奴婢从未与姑娘分开过这么久, 所以、所以伤心。”
姜玉姝叹了口气, 掏出帕子为亲信擦泪,推心置腹,轻声说:“如果可以, 我肯定把所有人都带去县里过年!但无奈,流犯身不由己, 官府只准了三个人。思前想后,这个家里,我行动不便、潘嬷嬷老迈、阿哲多病。我们仨老弱病暂时离开,对大家都好。”
“万一敌兵袭村,危急时,无人拖累大家,你们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去后山老地方避难。明白么?”
翠梅止不住地抽噎,频频点头,“明白,我明白的,只是舍不得姑娘。”
“唉,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两人朝夕相处,同甘共苦,姜玉姝亦满心不舍,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小桃一个屋,彼此作伴。家里的皮子成堆,分送完还剩余不少,你俩随便挑,不拘衣裳鞋帽,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尤其你,趁空闲,多缝几件嫁妆。我会从县里买些好料子,张罗张罗,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长荣。”
“哎呀,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翠梅听得害臊,脸一红,止住哭泣,抬手捂着脸。
姜玉姝正色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提前张罗怎么行?到时手忙脚乱的,就不美了。”
翠梅松开手,脸羞红,感激道:“姑娘待奴婢真好!”
“你应得的。陪嫁丫鬟好几个,其余在长平,我只带了你来赫钦。你一直勤勤恳恳,跟着吃苦受罪,我心里都清楚。”
“这些是奴婢的本分。”翠梅擦干泪,眼眶通红。
姜玉姝意欲开口,却见潘嬷嬷进来,一边拍打身上落雪,一边说:“夫人,行李全搬进马车里了。嗳哟,外头下好大的雪,再过半个月,马车就出不了山了。”
“好。我已经收拾妥了,阿哲呢?”
“他也妥了,正在等候。”
姜玉姝叹了口气,“那就启程吧,以免积雪阻路。”
片刻后,院门外,两拨人互道“保重“。
两名车夫是雇的镇上熟人,车里宽敞,新添一座给郭弘哲。
姜玉姝和潘嬷嬷并排而坐。她不放心,掀开帘子,再三嘱咐:“性命攸关之际,莫说钱财、羊群,连这所院子,俱是身外之物!敌兵袭村时,该舍弃便果断舍弃,千万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