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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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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毛孩子,现在我还要教训您。您身体长大了,人品却堕落了。①杜尔哥,曾任财政总监(一七二七…一七八一);凯斯内,经济学家(一六九四…一七七四);马尔泽尔布,政治家(一七二……一七九四)。

②即伏尔泰。

自从上次见面以后,我们各奔东西,我追求正直,您却背道而驰。呵!我不知道这一切会怎样结束,但您那些朋友先生们却是十足的无耻之徒。呵!对,多好呀,我同意,多大的进步呀!军队里取消了酗酒士兵饮水三天的惩罚!还有什么最高限价、国民公会、戈伯尔主教、肖梅特先生、埃贝尔先生,你们彻底推翻了过去,从巴士底狱直到年历。

用蔬菜代替圣徒①。好吧,公民先生们,你们当主人吧,统治吧,随意行事,玩个痛快吧,不用拘束。但是不论如何,宗教仍然是宗教,君主制仍然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法兰西古老的贵族,即使被砍了头,也比你们高。至于你们关于皇族历史权利的流言,我们只能耸耸肩。西尔佩里充其实只是一位名叫达尼埃尔的隐士,兰弗鲁瓦编造他是为了和铁锤查理找麻烦民这些事我们和你们一样清楚。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成为伟大的王国,成为古老的法兰西,成为井然有序的国家。首先受到尊重的是作为国家绝对君主的神圣的国王,其次是王公,再次是宫廷大臣,他们管理陆军、海军、炮兵,任财政领导与总监。然后是终审法官和下级司法官,再下是盐税官和总税务官,最后是分为三个等级的王国警察。瞧这一切原本很好,井井有条,但你们却毁了这一切。你们这些傻瓜什么也不懂,你们根本不知道省份是什么,却将它摧毁了。法兰西的特点代表大陆的特点,法国的每一个省都代表欧洲的一种美德;在皮卡尔底省是德国的坦率,在香槟省是瑞典的慷慨,在勃良第省是荷兰的灵巧,在朗格多克省是波兰的勤奋,在加斯科涅省是西班牙的严肃,在普罗旺斯省是意大利的智慧,在诺曼底省是希腊的敏锐,在多菲内省是瑞士的忠诚。你们对此一无所知,却破坏、粉碎、摧毁、消灭了这一切,而且像野兽一样不以为耻!呵,你们不要贵族!很好,你们再没有贵族了。你们尽可死心,再没有勇士,再没有英雄了。再见吧,古老的高贵!你们今天能找到一个德?阿萨③吗?①此处指一七九三年实施的共和历,日历上每日的圣徒名字被取代。

②历史上法兰克王国的复兴者(六八八一七四一人当他开始在高卢土地上的奥斯特拉西掌权时,纽斯特里的官相兰弗鲁瓦另立西尔佩里克为王,样称他为墨洛温王朝继承人。

③法国军官(一七三三……一七六)),为向军团报警而自我牺牲。coc2你们都怕送命。你们再也没有丰特努瓦那些杀人以前敬礼的骑士了,再也没有穿着丝袜参加莱里达围困战的战士了,再也没有头戴翎饰,高傲地驰骋的军队了。你们是一蹶不起的人民,会遭受侵略者的蹂躏。如果阿拉里克二世再来,他再碰不到克罗维斯了①;如果阿布代拉姆②再来,他再碰不到铁锤查理③了;如果撒克逊人再来,他再碰不到丕平了民你们再没有阿尼亚代尔、罗克鲁瓦、兰斯、斯塔法尔德、奈温德、斯泰因克尔克、拉马尔萨伊、各库、洛费尔德、马洪等战役了④。你们再不会有弗朗索瓦一世的马里尼昂战役⑤,再不会有菲利浦?奥古斯特的布汉战役⑥,菲利浦?奥古斯特一手擒住布洛尼的雷诺伯爵,另一只手擒住弗朗德勒的费朗伯爵。你们会有阿赞古尔战役⑦,但不会有巴克维尔先生那样身裹旗帜去殉国的伟大旗手了。来吧!来吧!干吧!成为新人吧!变得渺小吧!”

①五世纪,法兰克王国的奠基人,击败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二世。

②伊斯兰国家的酋长,入侵高卢,被击败。

③七世纪,奥斯特拉斯的“宫相”,以勇敢著称。

④法国在这些战役中打败了西班牙、日耳曼帝国、英国等等。

⑤法王于一五一五年在此打败瑞士。

⑥法王于一二一四年在此打败日耳曼皇帝。

⑦一四一五年法国在此大败于英王亨利五世。

侯爵停了一会儿又说:

“可是我们要保持伟大。你们杀国王,杀贵族,杀僧侣,推翻、破坏、屠杀,将一切踩在脚下,用靴子踩碎古老的箴言,踏平王位,践踏神坛,消灭无主,还在上面跳舞。

这是你们的事。你们是一群叛徒和懦夫,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献身和自我牺牲。我说完了,现在您送我上断头台吧,子爵先生。我有幸是您卑微的仆人。”

他又补充说:

“呵!我对您讲了你们是什么人!其实这与我有何相干?我已经死了。”

“您自由了。”戈万说。

戈万朝侯爵走去,脱下指挥官的斗篷,将它披在侯爵身上,并拉下风帽遮住眼睛。

他们两人一样高。

“你这是干什么?”候爵问道。

戈万提高嗓门喊道:

“中尉,给我开门。”

门开了。

戈万又大声说:

“我走后要关好门。”

接着他便将惊呆的侯爵推出门外。

我们还记得,在这间变成警卫室的低矮的大厅里只有一盏角质灯,灯光使一切显得扑朔迷离,黑暗多于光明。在朦胧的微光下,未入睡的士兵看见一个身材高高的,身着带有饰带的指挥官斗篷和风帽的人从他们中间走过,朝出口走去。他们向他敬军礼。那人走过去了。

侯爵慢慢地穿过警卫室,穿过缺口,在缺口上碰了几次头,走出去了。

哨兵以为是戈万,向他举枪致敬。

他来到外面,离森林不过两百步远。他脚下是田野的青草,面前是空间、黑夜、自由、生命;他停下,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仿佛一个人听从了别人的指挥,接受了这个意外,从开着的门里走了出来,现在想看看这样做对不对.于是不忙着往前走,而是最后再思考一下。他专心默想片刻,然后举起右手,用大拇指和中指打了一个响指,说道:

“当然。”

于是他走开了。

牢房的门已经关上。戈万在里面。

二 军事法庭

在当时,有关军事法庭的一切几乎都是由当事人决定的。仲马①曾在立法议会上提出军事立法草案,后来搭洛又在五百人院中进行修改,然而,有关军事法庭的法典直到帝国时期才定稿。附带说一句,从帝国时期起,军事法庭进行表决时必须从下级军官开始,但在大革命时还没有这项规定。

一七九三年,军事法庭的庭长本人就几乎是整个法庭,由他挑选法庭成员,排列军阶顺序,确定表决方式;他既是主人又是审判官。

一楼的大厅曾经筑有防御工事,现在是警卫室,西穆尔丹决定把这里作为军事法庭,这样一来,从牢房到法庭,从法庭到断头台便可缩短距离。

按照他的命令,军事法庭于中午十二时开庭。法庭布置如下:三把①法国将军(一七六二…一八0六)。草垫椅,一张杉木桌,两支点燃的蜡烛,桌前有一张凳子。

椅子是给审判官,凳子是给被告的。桌子两端各有一个凳子,一个是给助审员的,他是司务长,另一个是给记录员的,他是一位下士。

桌上有一简红色蜡漆,一个共和国的铜印,两个墨水瓶,两沓白纸,两张印刷的告示。告示都排放在那里,一张告示宣布的是不受法律保护,另一张告示上是国民公会的法令。

中间的那把椅子背靠着一簇三色旗。在这个过于简陋的时期,布置从简,警卫室很快就变成了法庭。

庭长的位置在中央,正对着牢房的门。

听众是士兵。

两名宪兵守在木凳两旁。

西穆尔丹坐在中央,右手是盖尚上尉,他是第一审判官,左手是拉杜中士,他是第二审判官。

西穆尔丹头戴有三色翎饰的帽子,挂着军刀,腰间插着两把枪,脸上那块鲜红色的刀疤使他更显得凶悍。

拉杜的伤口已被包扎。他头上缠一块手帕,手帕上的血迹在慢慢扩大。

中午十二时,审判还未开始。一名信使站在法庭的桌子旁边,人们听见他的马在外面蹬蹄。西穆尔丹正在写信,他写道:

救国委员会委员公民们:

朗特纳克已被捕,明日将被处决。

他写上日期,签上名,将信纸把好,封好,交给信使,信使立刻就走了。

接着,西穆尔丹高声说:

“打开牢门。”

那两名宪兵拉开门检,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西穆尔丹抬起头,抱着两臂,看着门大声说:

“把犯人带上来。”

在开着的门拱下,在两名宪兵中间,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戈万。

西穆尔丹一阵颤抖,惊呼道:

“戈万!”

接着又说:

“带犯人。”

“我就是。”戈万说。

“你?”

“是我。”

“那朗特纳克呢?”

“自由了。”

“自由!”

“是的。”

“逃跑了?”

“逃跑了。”

西穆尔丹战战兢兢地喃喃说:

“对了,这是他的城堡,他熟悉所有的出口,地牢大概与某个出口相通,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他逃掉了,而且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有人帮助他。”戈万说。

“帮他逃跑?”

“帮他逃跑。”

“是谁?”

“是我。”

“是你!”

“是我。”

“你在胡说!”

“我走进牢房和犯人单独呆在一起,我脱下斗篷披在他身上,将风帽拉下来盖着他的脸。他冒充我走了出去,我冒充他留了下来。我在这里。”

“你没有这样做!”

“我做了。”

“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

“将朗特纳克带上来。”

“他不在这里了。士兵们见他披着指挥官的斗篷,以为是我,便让他过去了,当时天还黑着。”

“你疯了。”

“我说的是事实。”

沉寂片刻。西穆尔丹嗫嚅道:

“那么你该判……”

“死刑。”戈万说。

西穆尔丹脸色惨白,像是被砍下的头。他一动不动,犹如五雷轰顶,似乎停止了呼吸。他额头上沁出一大滴汗珠。

他用加强的语气说:

“宪兵,让被告坐下。”

戈万在凳子上坐下。

西穆尔丹又说:

“宪兵,拔刀。”

这是常见的规矩,当被告可能被判死刑时就这样做。

宪兵拔出刀来。

西穆尔丹的声音又恢复了原状。

“被告,起立。”他说。

他不再以亲昵的口气称呼戈万了。

三 表决

戈万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西穆尔丹问道。

戈万答道:

“戈万。”

西穆尔丹继续讯问:

“你是谁?”

“我是北方海岸远征队的总指挥官。”

“你是逃跑者的亲戚或盟友吗?”

“我是他的侄孙。”

“你知道国民公会的法令吗?”

“我看见您桌上有那张告示。”

“你对这项法令怎么看?”

“我签了这项法令,而且下令执行,是我让人贴出这份告示的,告示下方还有我的名字。”

“你找一个辩护人吧。”

“我自己来辩护。”

“说吧。”

西穆尔丹又变得毫无表情,只是他更像平静的岩石,而不像沉着的人。

戈万沉默片刻,仿佛在沉思。

西穆尔丹又说:

“你要说什么为自己辩护?”

戈万慢慢抬起头,但不着任何人,说道:

“是这样。一件事使我看不见另一件事。我身旁发生的一件义举使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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