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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幕拉开了。
演戏的准备还没有就绪。被大雾濡湿的二千多名后藤军将士,伫立在河内平原这广阔的舞台上。可是,大雾虽给夜晚带来了不祥之兆,一到天明,反转祸为福了。因为大雾正浓,东军发现不了后藤军。
“将士们,大丈夫光荣战死疆场,当在今日!”又兵卫命令道。
他在石川河西岸遍插旌旗,摆好阵势。陟过石川河浅滩,对面就是小松山。
应该先行占领。
因为有雾,看不清对岸的敌军。又兵卫为了解敌人如何布阵和人数多寡,组织小股枪炮队,先去小松山“哨探”。
所谓“哨探”,实际上是火力侦察,向人数不明的敌阵射击,然后根据回射的枪声、数量和位置,即可判断敌情的大概。
透过浓雾,传来双方对射的枪声,又兵卫依稀揣摸出敌阵的情景。
一夜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小松山上无敌军。”
东军的水野胜成之所以忽略这座如此重要的山,是因为他不明地理情况。水野帐下的一班将领,在各处随意布下阵势,就地休息,以恢复一夜行军的疲劳,唯独小松山除外。
又兵卫命撤去石川河阵地,涉过浅滩,全军抢占了小松山,俯视山下的敌军。
日高雾散,山下东军狼狈不堪。他们抬头看到,渐渐散尽的薄雾里,有无数旌旗招展。
“攻下此山!”水野胜成命令道。
不等点派,帐下的将领们都争先涌到山脚下,真是“兵多无谋”。对阵双方兵力相差悬殊的时候,人少的一方须变换战术,而人多的一方,只要一个劲地猛冲就行了。
松仓重政和奥田忠次两军打头阵,先从正面登山。
后藤军的部将山田外记,片山助兵卫轻而易举击溃了成群爬上来的东军,先是击毙了敌将奥田忠次,此外,东军里枉送首级的著名武士还有:高田九郎次郎、今高物右卫门、井关久兵卫、冈本加助、神子田四郎兵卫、井上四郎兵卫、下野道仁、阿波仁兵卫。
东军的先锋部队溃败下去,后来成为岛原领主的松仓重政,当时如同从山崖上滚下去似地大败而逃。
山顶上的又兵卫立即下令吹响螺号,命前锋山田和片山两将追杀敌人,向国分岭隘口快速推进。
那儿就是水野胜成的大寨。
胜成慌了。冲杀过来的后藤军不过二三百人,却是个个拼死力战,加上道路狭窄,南面是山,北面有大和河的悬崖,如投入全部兵力则施展不开。双方都成一列纵队,一人一骑地交锋。
况且,又兵卫就在头顶上督战。
山上又兵卫军号角齐鸣,鼓声震地。
然而,又兵卫的前锋部队终于精疲力竭了。
胜成不断投入生力军,开始反攻。又兵卫在山上当即派出中军替换前锋,又将东军赶出几十丈远。
“真田怎么不来?”又兵卫明知埋怨也无济于事,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大声嚷道。
要是现在有真田那一万二千人的援兵,就可把后备兵力陆续投入战场,替换疲劳的将士,同时在山上布好猛烈的火力射击敌阵,那么东军势必溃散而逃。
这时,又兵卫在山上坐在折凳上,脸色显得格外明朗。
“不是应验了么?”这指的是他原来的方案。
要是真田军照他的方案准时到达的话,胜利是会实现的。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战术的正确。
“这样也可差强人意了。”丰臣家是注定要灭亡的,又兵卫和他的下属的浪人将士只要能够在这儿响当当地结束自己地道的武士的一生也就可以了。
时间在推移。
又兵卫的兵士们疲惫不堪,却仍在混战之中来回冲杀搏斗。
东军方面,不光是水野的第一军,本多忠政的第二军五千人,伊达政宗的第四军一万人都已陆续到达战场。
又兵卫看到,时机已到,便踢倒折凳站起身来,只带了三十骑护身随从,冲下山去。他紧拉缰绳正要跃下山路的一刹那,子弹打中了胸膛。
可是,又兵卫并没有落马。他的将士金马平右卫门大吃一惊,策马赶来,又兵卫在马上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平卫,速将我的头颅砍下,切莫让敌人缴获。”说着,便倒伏在马鞍上,他已经死了。
又兵卫望眼欲穿、所期待的真田幸村的第二军,终于在中午之前到达藤井寺村口,比约定时间迟到了七个小时。他是从半夜丑时从四天王寺口出发的,因此,行军速度是每走八里要花去将近三个时辰。
象幸村这样素来用兵神速的武将,竟会迟缓得如此令人吃惊,恐怕不能说仅仅是浓雾的缘故吧。
虽说和又兵卫已经约好,但幸村大概中途又转念想保存自己的兵力。一万二千名真田军是大阪方面最大的机动兵力,要是按照后藤方案让这支人马轻易地消耗在国分岭的隘口上,那么幸村自己也就失去最壮烈的殒身之地了。
“又兵卫当于又兵卫的殒身之地死去。”幸村一定是这样想的。
这倒并非他没有人情,象又兵卫那样的军事家就应该让他死在他最喜爱最合适的战场上,我这样的军事家也想在自己所认为运筹得当的地方殒身。他准是那么想的。
幸村特意赶到藤井寺村,却只与东军发生了几次小冲突就立刻退兵了。
第二天,五月七日,他在自己战略中最理想的决战场——城外四天王寺高地与十八万东军激战,曾几次击退敌军,有一次还冲入家康的营寨。
在以少胜多的野战中,可以说他指挥的是一个很理想的战例。
下午,幸村从四天王寺西门往东退却的时候,在安居天神寺院内被越前兵西尾仁左卫门砍掉了首级。
翌日,大阪城陷落了。
秀赖终究没有走出城门一步。
。。
樱田门事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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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马辽太郎中岛哓子译
前言&末语
《樱田门事变》是司马辽太郎较为代表的一篇作品。1860年倒幕运动开始于樱田门外,水户、萨摩两藩浪人刺杀了井伊大志。虽然暗杀这种政治行径在历史上几乎没有产生过积极的效果,但这次事变可以说是一个例外。如果肯定明治维新,就应肯定这次事变。
幕府的崩溃,就是自樱田门外开始的。本篇作品的目的不在于论述樱田门事变的历史意义。不过,虽然可以断言暗杀这种政治行径在历史上几乎从来没有产生过积极的效果,但这次事变则可以说是一个例外。如果肯定明治维新,就应肯定作为其开端的这次事变。被杀的井伊直弼就因为被杀才结束了他最重要的历史使命。彦根三百年来被称为幕府军精华,但它却被闯进来的十几个浪人打得一败涂地,这给从事推翻幕府运动的人带来了鼓舞和勇气,正是这种力量促进了维新的到来,在这一事变中死去的水萨志士,死得都不是轻如鸿毛。
至于阿静和松子,大久保利通在事变刚发生后写的《日记》里有记载:
“治左卫门战死,母女悲哀无法形容。她们对正义忠诚无比,女儿终生誓不改嫁,母女决心坚守贞操。”
可是,次年,即文久元年(1861年)9月,母亲回到亡夫故土鹿儿岛,12月,选治左卫门的大哥俊斋为婿,叫女儿结婚了。
记录俊斋谈话的《维新前后实历史传》(大正二年五月启成社刊)里有这样一节:“时值文久元年(1861年)12月某日,俊斋有故做已故日下部伊三次的养子,称海江田武次。”
海江田是日下部的原姓。
“娶松子为妻。”
其中细微之处至今不了解。总之,俊斋,即海江田武次。闯过维新风浪,以后任弹正大忠、元老院义官。松子成了子爵夫人。阿静也享了清福。
二哥雄助为动员萨摩藩而西走,3月23日回到鹿儿岛。但是,藩厅当晚就把这个与樱田门事变有关的人处死了,原因是要顾全同幕府的关系。
因樱田门事变而蜚声天下的有村治左卫门,与该事变前一年,即安政六年(1859)秋从故乡萨摩调进江户藩邸。时年二十有二。
“你觉得来江户最高兴的是什么?”
一位老妇人半开玩笑地问。
“米饭。”
治左卫门高声做答。他是萨摩藩士中少见的美男子,皮肤白皙,面颊红润。看来,这个年轻人性格也跟外貌一样,非常单纯。
他在江户藩邸当了“中小姓勤役”这么个小差使。他是初到江户,而二哥雄助已于他先一段时间调来,任公文审批秘书。这样,治左卫门诸事都由哥哥指引。
治左卫门在藩邸落脚的当天,哥哥雄助便低声对他说:
“治左卫门,你既然到了江户,就该将生命置之度外。”
“我早已下定了决心。”
治左卫门就是胸怀此志运动到江户来的。
“这是我的感触,也是绝命诗。”
说着,他掏出烟斗,烟斗柄上精细的刻有和歌一首:
武士临国难,毅然决然挥长剑。磐石犹可催,铁杵钢坯亦能断,志在国泰民安。
“写的不坏!”雄助心理暗暗称赞。他为弟弟的才能感到意外和惊讶。他想,弟弟或许是继承了母亲的才华。他们的母亲长于诗歌。
“是你写的吗?”
“是。”
大哥名叫有村俊斋,二哥名叫雄助。兄弟三人,看来治左卫门也擅长剑术,在家乡曾拜示现流派的名人药丸半左卫门为师学艺。在师兄弟中出类拔革。老师说他”很有天赋”。
治左卫门来江户数日后的一天,二哥雄助把他领到离藩邪不远的西应寺叮一个寡妇家。她家的住房是租来的。
雄助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这是我弟弟治左卫门,跟我一样,请多多教训。”
孀妇名叫阿静,年龄四十上下。可能是饱尝艰辛的缘故吧,她过早地带上了老妇的风度,问治左卫门“来江户最高兴的事”的就是她,她爱笑,操着一口漂亮的水户武士阶层的语言,片言只语都不能不使人感到她汉学素养不浅,因此多多少少有点生硬。但是无论如何也是位不凡的女子。
日下部家有个女儿,名叫松子,身材娇小玲珑,眼角有颗黑痣。治左卫门是从萨摩、都城偏僻的农村出来的,第一个跟他开口说话的江户姑娘就是这个松子。所以初次见面的印象分外新鲜、深刻。
他高声回答”米饭”时,松子不禁有失礼节,举起手背掩嘴发笑,被母亲瞪了一眼,便低头拼命咽下笑声,这姿态使治左卫门感到好笑。归来的路上,治左卫门问哥哥:
“哥哥,刚才的夫人是谁?”
“你真是傻瓜。”
雄助呆了。看来弟弟刚才胡里胡涂,竟一直不知道拜访的是谁。
“那两位妇女是日下部伊三次先生的遗族,你这样疏忽,可做不成大事啊!”
“因为哥哥当时没告诉我;我当然没法知道了。”
“没法?我忘了告诉了,你就该问我、这样粗心)做不成大事啊!”
“以后,我一定多求教。”
治左卫门很悠然,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写那样激愤诗的青年。
“看来他还不熟悉江户啊!”雄助心里想。
他们兄弟三人是在赤贫中长大的。父亲有村仁右卫门本来是藩中审阅公文的小官。嘉永二年(一八四九年),因骂某执政被革了职,之后,一家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老父是个不会处世的硬汉。兔职以后,为了生计,他打算当铁匠铸剑。这是个好主意,为练技术他先打菜刀。治左卫门还小,所以父亲让俊斋、雄助帮他打铁。不管怎么说锻造房也是过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