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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伤疤被血淋淋地揭开,艾笙攥紧了拳头,眼睛通红。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虚无,只剩下荀之岚两片红得过剩的嘴唇上下翕动。
嘴唇后面白色的牙齿泛出森森的光泽,就像那把让人遍体生寒的水果刀,锋利绝情。
艾笙怔忪着,像站在异国听着另一种语言时会露出的茫然表情。
四周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怀疑,幸灾乐祸,可怜,甚至厌恶。
一副“你竟然是这样的荀艾笙”的模样。
艾笙站在那儿,像央心孤岛,突然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骂道:“你就是艾笙家里那个不要脸的堂妹吧!你们家家教可真好,鸠占鹊巢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他妈就上个厕所的工夫你都能钻空子进来撒泼,瞧你那歪嘴斜眼的样儿,整残了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韩潇搂着艾笙的肩膀,骂了一通仍不解气,根本不给荀之岚还嘴的机会,继续道:“不要脸的女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真让人眼前一亮。最近学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苍蝇臭虫都往里进”。
艾笙脸色苍白地拉了拉韩潇的袖口,“我们走吧,别跟她费这个精神”。
见她气色差极了,韩潇恨恨瞪了荀之岚一眼,劈开人群朝寝室方向走。
一回去,艾笙就疲惫极了。全身瑟瑟发冷,坐在书桌前发呆。
韩潇见她压抑的样子,正要上前安慰,艾笙的手机便响了。
艾笙接起来说了两句,便对欲言又止的韩潇说:“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走了”。
“好”,韩潇点头,又试探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艾笙勉力扯了扯嘴角,“人情冷暖,我什么没见识过,早就百毒不侵了”。
韩潇撇了撇嘴,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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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特别的那一个
回到苏宅后,贺坚便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苏应衡不回家吃饭。
艾笙说知道了,便挂断电话。她脚步沉重地往楼上去,脑袋晕晕乎乎。
倒在床上去,就不想动了。
苏应衡回去的时候有些迟,车子停在灯火璀璨的前庭,倒是把屋子里衬得一片漆黑。
他心里有些奇怪,按说艾笙已经回家了,但别墅里面却一点人气也没有。
没急着进屋,他打了个电话给艾笙,过了很久都没人接。眉头便凝了起来。
结果上楼一看,她竟然裹着外套就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苏应衡把她寝室的灯打开,摇了摇她的手臂,轻声唤道:“艾笙?”
女孩子脸上泛着红晕,像抹了细腻的胭脂。她的眼皮颤了颤,才睁开眼缝,眸光里水汽氤氲,有些茫然,她发干的嘴唇动了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那样做……”
说话声音太小,苏应衡没听清,俯身凑近她:“你说什么?”
她却小声啜泣着,“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掉以轻心,不该将那把刀带进去……可爸爸他说想吃水果”。
她气息滚烫,苏应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果然温度不低。
他起身去找来体温枪一量,烧到三十八度,不算太厉害,但看她迷迷糊糊地,也不能掉以轻心。
打电话给家庭医生,把艾笙的状况同他说了,最后医生说他上次给家里留了退烧药,先给她吃了再观察效果,问题不大。
“可她一直在说胡话”,苏应衡一边说,一边不耐地扯掉领带。
医生:“那就给病人刮痧试试,发散出来就好了”。
“李医生,你说的办法最好能有效”,苏应衡缓缓说道。
医生头皮发麻,我当然希望有效,否则被折腾的还是我。
收了线,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苏应衡找到家庭药箱提上楼。
他大步走到床边,艾笙仍旧维持着刚才的睡姿,蜷缩成一团,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苏应衡把室内温度调高一些,心无杂念地把艾笙翻过去,背朝天花板。
意识模糊的艾笙很乖,任人摆弄,她只想安安生生的睡觉,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力气反抗。
幸好在她背上折腾的那双手动作轻柔,才不至于太讨厌。
等一切打扰完毕,她感觉心里压着的沉重轻了不少,脑子里也渐渐有了一丝清明。
她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因为乏力,坐起身来的动作很迟缓。
艾笙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黑尽了,遥远的灯火散布在窗户上,显得房间里很宁静。
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内衣被人从后面解开了,肩带还挂在身上。她索性从短袖体恤袖口分别把肩带拉下来,手再伸进领口,把内衣往外拉。
她熟练的动作进行到一半,洗手间的门一响,一个高大身影从内门闪了出来。
彼此都愣住了,艾笙脸红得快要自燃,见他绅士地背过身去,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内衣塞进枕头下面。
苏应衡嗓音低哑地问:“好了吗?”
艾笙垂着脑袋,眼睛盯死了被面,“嗯”。
苏应衡转过身,便看见她披着一肩柔顺亮泽的黑发,更衬得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再往下,她胸前的饱满顶在T恤下面,可以分辨出峰顶对称的两点。
他用拇指大力掐了一下掌心,淡淡把目光撇开。
“吃饭了吗?”,他问道。
艾笙还没从窘迫中回过神,小声说:“不太饿,没什么胃口”。
再开口,苏应衡便不赞同地说:“不吃饭吃再多药也没用,身体更加不成样。我给你熬点儿粥”。
他语气独断,艾笙反驳不了,只好点头跟他说声谢谢。
苏应衡没再多说,抬腿出了房门。
等他一出去,艾笙就扑在被子上,刚才诡异的一幕不断在脑子里回放,妥妥的黑历史。
幸好他没说什么,否则她就要自绝于天下。
想到这儿又有些丧气,他看了之后竟然一丝波动也没有。艾笙低头扫了一眼胸口,捂住脸想,肯定是木瓜吃得太少。
换了衣服下楼,苏应衡正在厨房里煮粥。艾笙站在门口,看着他笔挺的背影,立在那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气势。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发呆,锅里的粥潽出来了却一动不动。
艾笙赶紧小跑过去掀开锅盖,锅里热腾腾的水汽直冲出来。
苏应衡这才回神似的,捏了捏鼻梁。
艾笙打量他:“累了吗?”
“还好”,苏应衡随口说道,把掌心贴到她额头,试了试温度,眼睛却只是在她脸上的三角区域盘旋,“好像没那么烫了”。
艾笙额头上像触电一样,酥麻的感觉一直往下输送,身体立刻轻飘飘地。
苏应衡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很快把手撤开,嗓音低沉地说:“去餐厅等着,很快就好了”。
艾笙乖乖“哦”了一声,眼巴巴地看了看他,脚步慢慢地往外挪。
他做的是瘦肉粥,煮得倒是很糯,但时间有点久,太稠了,而且忘记放盐,什么滋味也没有。
“好吃吗?”,苏应衡坐在艾笙对面问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艾笙便直言道:“叔,你还是做意大利面比较拿手”。
苏应衡睨她一眼,“看来你病得也不是很重”,还有精神来挑剔他。
说着他低头吃了一口,唔,味道的确一言难尽。想了想便道:“别吃了,我重新叫人给你送一份”。
艾笙却说不用,“不能浪费,你做得不熟练也挺好”。
苏应衡狐疑地看着她。
艾笙却笑而不语:因为你很少做饭,我才能成为特别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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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指望你给我推轮椅
“你昏睡的时候说梦话了”,苏应衡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他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但从她闷闷不乐的表情来看,不是什么愉快的隐私。
艾笙同他一起坐在落地窗前,身上披着厚厚的羊毛毯。这东西是冬天用的,不知道苏应衡从哪儿给她找出来的。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他把自己也照顾得一团糟。
她看着外面的夜色,嘴角带着一抹神魂相离的淡笑,“梦到我爸爸了”。
荀智渊的身体状况,方一白已经仔细把会诊结果与手术方案发到了他的邮箱里。苏应衡表情一滞,有点后悔说起这个话题。
艾笙接着说:“我曾经做过一件傻事,傻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她的目光变得虚无,回想起半年前,父亲生病,保外就医的申请仍旧被上面一压再压。她好不容易才能到监狱的医疗室去照顾他。
那时候父亲已经病得脸色铁青,艾笙很害怕他撑不下去,每过半个小时就要去摸一摸他脖子上的动脉。
那时已经快入冬,阴冷的屋子暗无天日,她恨不得替父亲受这份罪。
直到有一天,父亲的气色突然好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艾笙替自己刮了一遍胡子,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似的。
艾笙很高兴,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活过来似的。父亲说第二天想吃水果,艾笙当然应下了。
在她看来,只要还想吃东西,就是活下去的征兆。
第二天她买了很多水果,带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削果皮用,狱卒已经跟这个孝顺温和的女孩子混熟了,也不担心她有什么坏心思,没怎么检查就放她进去。
艾笙没料到父亲会趁着自己去厕所的时候,割开自己手上的动脉,若无其事地把鲜血淋漓的手臂藏在被子底下。
她记得那天他们还说了很多话,最后父亲撑不下去了,说想睡觉,艾笙便收拾好东西要离开。
如果不是这时候发现水果刀上残留着他忘记抹掉的血渍,说不定要等他血都流干,才会有人发现。
艾笙把下颌抵在屈起的膝盖上,眼眶里面成了涨潮的清溪。
“这世上做傻事的人多着呢,不缺人陪你”,苏应衡喃喃,不知是说她,还是说自己。
说完他就赶艾笙回去睡觉,“时间不早了”。
艾笙却摇了摇头,“你先睡吧,已经睡过一觉,不太困”。
“刚刚还看你眼泪汪汪打哈欠”,他正色戳穿她。
艾笙张了张嘴,嗫嚅道:“怕自己会做噩梦”。
苏应衡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守着你,噩梦不敢靠近”。
艾笙心里被这句话胀满了,心里的血液像是倒淌着的,魂魄颠倒了一样。
苏应衡拉她起来,把艾笙送回房间。
等洗漱完了,那道颀长身影却消失了,她脸上的笑容怔了一下,便听见走廊上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他语气公事公办,看来是和下属讲电话,带着一股淡淡的冷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