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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擎天扬在半空的手就这样顿住，他略一低头，就看见傅染那双腥红的眸子，像只饱受虐待的小兽，眸里带着噬人的仇恨，恨不得把施虐者咬死。
心中一痛，邵擎天的右手迟疑垂下。
傅染见他不再打了，仇视地冷哼一声，从他大腿上爬起来，坐到他对面，用力地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啪啪地翻开，拿笔开始做题。
这阵势就跟打战一样。
做着做着，试卷上的字迹就被泪水晕开，晕成水墨画。
傅染边拿手背抹眼泪、边哽咽、边做题，再也不看邵擎天。
邵擎天见傅染掉猫泪，眸子绯红，盈着涟漪的水光，精致锁骨一抽一抽的，咽喉不断向上走，喘气也艰难。他看着烦，或许还有那么点愧疚，拿着烟就出了小包厢，走到咖啡吧外抽。
等到十点二十，邵擎天拿着杯橙汁走进小包厢，傅染正站着收拾东西打算离开。他把插上吸管的橙汁喂到她嘴边，她刷地挥手打开，饮料差点摔到地上，也是说傅染的力气比邵擎天小。
“……打你不是我的目的。”只是手段。
邵擎天的嗓音粗嘎低沉，好似寒夜里击落的那块陨石。要是她不做错事，他能动手吗？
傅染刚恢复好的眸子又瞬间红了起来，心里委屈被他勾起，泪珠滴滴地往下滚。
他还敢说！他竟然还敢说！！
邵擎天见状，按住傅染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这儿没湿巾，他就用纸张沾了点水细致地擦她脏兮兮的小脸。
“别动，我帮你擦干净，让外人看见笑话。”见她想挣扎，他不得不威严低喝一声。
后来傅染虽没再动弹，可身上肢体动作无不在表明：虚伪！虚伪！！虚伪！！！
接下来几天，傅染还是去咖啡吧，但再也不和邵擎天说话，他故意逗她她也冷着脸不笑。他给她买饮料她也不喝，她口渴自然会自己去柜台买。
能不气吗？她现在去上课还得带个坐垫，洗澡照镜子发现屁股蛋都红肿了。
冷战了将近一周，这天夜九点时，傅染正在咖啡吧做习题，天倏地变了，被撕开个大口般，雨噼里啪啦地往下宣泄。
店老板把一把伞递给邵擎天，和气笑道：“两位明天再还给我吧。”
虽说这对小情侣每次都是只点一两杯饮料坐一夜，但他看着他们相亲相爱、鬓耳厮磨的模样就开心，乐意天天看见他们俩。
“老板，请问还有一把伞吗？我明天一定还。”傅染有礼道。她不想和邵擎天共撑一把伞。
“只这一把了。”
老板失笑摇头，也不知道闹什么矛盾，有一段时日了，小姑娘脾气也倔，没和自己男朋友说一句话。
伞在邵擎天手里。
傅染站在咖啡吧屋檐下，看着窗帘般的大雨。过了一会儿，她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把书包遮在头顶，就这样冲进雨里。
邵擎天立即撑开伞跟上，没让她淋湿。傅染瞪了他一眼，快步从伞下跑出去。
“你别闹行吗？淋坏身体是你自己的。我不打，你打。”邵擎天拧着眉头低喝，他走出雨伞的庇护，全身淋在雨中，长臂伸长，把伞都罩在傅染头顶。
傅染紧攥着书包肩带，狠狠咬住下唇内侧的嫩肉，看豆大的雨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击打在邵擎天身上，他变成了一座凝固在暴雨中的雕塑，而她却被雨伞保护得周全……
第47章 如果你们男朋友找你们要
雨势加大，打在地面上咚咚作响，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傅染微抿粉唇，脚下步伐慢慢移向邵擎天。他长臂一伸，强有力地揽住她的肩，两人共乘在伞下，冲进图书馆后门。
图书馆外，雨幕磅礴。图书馆内，幽静淡雅。
“回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顿半晌，邵擎天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礼品小盒，递给傅染，“看见了，就给你买了。”
傅染偏开头，微扬下巴，高傲道：“别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弥补你滔天的罪恶。哼。”
可那狡黠的眼角却分明还在偷偷瞄礼物。
邵擎天看她像只高傲又渴望得到主人怜惜的小奶猫，有些想笑，又忍住了。抓起她的手，把礼物塞进她手心，哄道：“就是觉得你会喜欢才买，没其他意思。快回去吧。”
“哼。”她冷哼一声，拿着礼物走了。
王司机见下雨了，打着一把伞手上拿着一把伞在图书馆前门等傅染。
“大小姐，你身上怎么有些湿，难道图书馆还漏雨？”王司机有些稀奇地望着恢弘的图书馆。
“我之前贪吃冒雨出去买零食了，没事，回去洗个澡就好了。”傅染简单道。
王司机点头，到底还是小孩儿啊，爱吃垃圾食品。
一上车，傅染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礼品盒，发现是施洛华的水晶天鹅，特别精致小巧，里面隐隐有水银流动，流光溢彩，傅染一看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地摸着天鹅冠。
一回到家，傅染就找链子把水晶天鹅挂到书包拉链上。洗完澡后，她拿出上回在晴川县买的男娃娃，拍了两下男娃娃的屁股，气不过骂道：“打死你打死你……但看到你诚心认错的份上，原谅你好了。”
末了，或许是夜，或许是雨，傅染有些寂寞，温柔地摸了摸男娃娃的鼻子，落寞问道：“你现在到家了没有？要注意安全知道吗？还要记得洗澡。”
又用素白的指尖重重戳了戳男娃娃的鼻尖，轻声道：“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当回事，老了有病还不是我照顾。哼。”
想着，傅染就给邵擎天发了条微信：邵擎天，你走夜路的时候怕不怕？小心哦，说不定你后面跟着个……啊啊啊啊，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邵擎天：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到家。
怀里憨气十足的男娃娃在笑，傅染一夜好眠。
……
星期三，吃完中饭后，傅染坐在座位上做题，陈朵朵拿着试卷难题来问傅染。
傅染把三种解题方法都向陈朵朵讲解后，陈朵朵还是没走。她迟疑了会，附在傅染耳边小声道：“会长，你有没有觉得佳怡变了？”
虽然傅染已经从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但大家都叫习惯了，也就没改。
傅染往方佳怡的座位看去，方佳怡的成绩一直中等偏下，连座位都靠后。
“怎么变了？”傅染问，她对周围人和事感觉比较迟钝，或许说淡漠更合适。
“说不上来，但我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话啊，举止啊。会长，或许她已经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了。”
傅染挑眉，什么叫不是一类人？
周五放学后，方佳怡邀请傅染和陈朵朵喝奶茶，方佳怡略显局促不安。
“会长，朵朵，如果你们的男朋友向你们要，你们会怎么做？”
“要？要什么？”陈朵朵不解，纯洁如白纸。
傅染秒懂。
第48章 不要做，遇见渣男毁一生
奶茶吧内，三个正值青春年华的高中女生正围坐在靠窗的角落里。
“就是那回事，男女朋友还有什么……是我一个朋友有这样的问题，她男朋友想要她的身子，但她还在犹豫。”方佳怡埋头喝奶茶，嗓音低若蚊吟。
每当触及尴尬的问题时，就用“我朋友”来做挡箭牌，但谁不懂？
陈朵朵懂了，于是怒了：“方佳怡，你在犹豫什么，这种事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还没结婚怎么能做。而且那男生是七中的吧，那垃圾学校，根本配不上你，我们可是明德的。”
“你小点声，这还有其他人在呢。我不就是帮我朋友问问吗？”方佳怡拉扯住陈朵朵的手臂，陈朵朵生气的把她的手甩开。
“方佳怡，别拿‘我朋友’这种话搪塞我，你的朋友不就是我和会长。好话我只说一遍，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那就是云和泥的区别。你要是一时好奇可以和他们交个朋友，但你要是为了他们把自己的人生搞乱，那我也无话可说。”
“陈朵朵你怎么说话的，怎么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方佳怡和陈朵朵小声激励地争辩起来，傅染由始至终都搅拌着橙汁，未说话。等到陈朵朵生气拂袖而去后，方佳怡坐在座位上呆愣了好一会儿，许久才道：“会长，你也和陈朵朵的想法是一样的吧，觉得那些人就是垃圾人渣。”
“那些人是哪些人？”傅染反问。
方佳怡微愣。
“不要片面的去区分人种，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傅染淡淡的嗓音简洁有力。
方佳怡倏地笑了，惊奇道：“会长，我还以为你和陈朵朵一样，抱着那种男女授受不亲，亲嘴就得结婚的封建思想。她刚刚竟然说非处是不纯洁，是劣质品……”
……陈朵朵甚至说非处就是婊子。
“没啊。孔夫子都说，食色者，性也。男人有欲、望，女人也有，只是女人的欲、望长久的被压抑了。纯是指洁身自好，又不是指变成老处女。”傅染吸了一口橙汁，平淡的话语却再一次冲击方佳怡。
“那会长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方佳怡迟疑问道，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佳怡，别问我，要不要和男人ml，风险要由自己来评估，我只能说你ml必须你爱你愿意你想，如果是为了迎合他，大可不必。你勉强自己，你就输了。”
“会长，突然感觉以前从没认识过你一样。”方佳怡暗自咀嚼这句话，又轻声呐呐道，“我现在还没那种想法，怕出事，而且……而且我觉得那样不好。但他有，我喜欢他……”
“是陈非然吗？你们在一起了？”傅染侧首问道，窗外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光滑细腻，甚至可以看见细细的绒毛。
“嗯，算在一起了吧，他没说什么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话……但亲过了。可我感觉自己看不透他，他就像风，像沙，虚无缥缈，我越抓越什么都抓不到。而且他和很多女生关系都很好，有些特别漂亮，我有时候……”方佳怡的嗓音越发的迷茫，如同处于一片浓雾中，看不清前路。
“那就不要做啊。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莽撞答应伤害的是自己。而且你现在才成年，分不清男人的好坏，遇见渣男毁一生。”
从奶茶吧出来后，方佳怡说：“会长，你再陪我走走吧，我有些话憋在心底很久了，好烦好压抑，想找人说说。”
傅染陪着方佳怡在马路边漫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会长，和陈非然那群人认识后，我才发现，周围男生特别虚伪。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打牌被老师抓，班上男生一轰全跑完了，没一个敢站出来承认。可有一次，我和陈非然他们出去玩，飚车被抓了，那些男生异口同声说和女生无关。那时候我觉得他们好帅，虽然像土匪一样，但讲兄弟情义，护女人。尤其是陈非然，他护着我说我是被他强迫来的，要警察放我走，他还为了我差点和警察打起来。他们身上是有种粗鲁的野蛮的气质，可我……可我还是……会长你懂不懂，他们没别人说得那么坏。”
“……或许懂吧。”傅染盯着可爱的圆头鞋面，走得很慢……
夕阳把两个少女的背影拖得很长，长长的，在十八岁那年。
第49章 程宁静变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