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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谨行点点头。
“那么短期目标呢?”夏明翰看着他问。
孟谨行淡然一笑,“短期目标已经不用说了,现在大部分地区与我们当地的干部,都已经把目光瞄到这上面了,区别只在于我们能不能培育出这样一个市场来吸引投资商。”他双唇轻轻抿了抿说,“挣快钱也是要讲地域的。对于长丰这样一个靠扶贫资金、救济款过ri子的贫困县来说,房地产开发会是一把双刃剑。”
“为什么这样说?”夏明翰站在孟谨行面前低头问。
孟谨行道:“第一,长丰年人均收入不足600元,不要说尚能温饱的城镇居民,就是做点小生意的生意人,又有几个能消费住房这样的大宗商品?”
“第二,明知没有市场,却还要坚持来这里投资开发房地产,难道那些刚刚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商人们,都是一心为公的慈善家?”
“第三,土地是卖出去了,如果项目因为滞销像南海岛楼市崩盘一样,形成大量烂尾楼,擦屁股动用的还是财政资金,又何谈短期经济提升?”
夏明翰抱臂胸前,在房间内踱着步,不时看看孟谨行。
他认同孟谨行的观点,但是,推进城乡一体化是一条必走之路,如何解决政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让长丰经济走出困境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孟谨行这时候说了一句话:“夏叔,如果你我都下个大决心,愿意在长丰待五年以上,那么,我相信长丰可以在我们手里有一个长足发展!”
夏明翰大为震动。
无论个人出发点是为公为私,没有一个坐在位置上的干部不想干出点成绩来,但区别在于,为公的人即使干出一点小成绩有了升迁的机会,也可能会选择放弃升迁而把曾经制定的目标完成,而为私的人不用说,有了跳板自然要以开拓新政绩为首要。
夏明翰从孟谨行的这句邀约中看到了孟谨行的远大抱负。
为官一任,造福百姓。
夏明翰的心里也涌起了豪气。
曾几何时,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扔下笔杆走进干部队伍,希望可以用一腔热血做一名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干部。
这么多年下来,现实磨圆了他的棱角,很多初衷都被埋进心底深处。
甚至很多时候,他已经渐渐习惯于充当一名旁观者。
但就是孟谨行这句看似透着些许无奈的话,一下勾起了他年轻时期的梦想,他很愿意与孟谨行这个年轻人一起,在长丰描画一副全新的蓝图!
他朝着孟谨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坚定而有力地说:“我俩一言为定,不把长丰的贫困帽子摘掉,就不离开长丰!”
孟谨行咧嘴而笑,仿佛感觉到自己临近毕业时那种要大干一番、豪气干云的心情。
夏明翰指指孟谨行道:“我懂你的意思,房地产不是不搞,但必须找准时机,寻找一个合适的宣传途径把具有长远眼光和资金实力的开发商吸引进来,而不是把那些只图短期获利的人引来毁掉市场。”
孟谨行嘿嘿笑道:“夏叔总结得更透彻。”
“说你好,你就拍上马屁了!”夏明翰笑道,“你啊,是有保留,不肯深入展开。燕大经济系的高材生,不应该只能想到这个程度,在你心里实际是早有了成型方案的,我没说错吧?”
孟谨行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最初跟肖书记谈过初步设想,他也很感兴趣,可惜后来没了下文,我虽然做了进一步修正,也只能让它蒙尘了。”
“我把自己下半辈子跟你捆一起了,你还不和我深入细说?”夏明翰调侃着问。
孟谨行微笑点头,“我要说得不对,您补充。”
夏明翰抬抬手,催他快说。
“确切来说,这是一个一体两翼的战略构想。”
“一体两翼?”
“对。以现有的行政村为单位推行扶贫开发,此为一体。”孟谨行说,“大力发展旅游经济,逐步推进城市化发展,此为两翼。”
“也就是说,以旅游经济和城市化改造为扶贫开发保驾护航?”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只是一个大框架。”孟谨行捋捋眉说,“我通过这段时间的基层工作发现,脱贫,在很大程度上首先要做的是改变观念,改变观念的关键是人的改变。所以,针对一体,有三改,针对两翼有三基。”
“三改三基?”夏明翰越来越感兴趣,“这又是什么?”
“三改是通过产业化培训、劳动力培训、信息培训,达到的就业思想转变……”
夏明翰愣了一下,打断道:“前两个好理解,最后一个和扶贫有关系吗?”
孟谨行笑问:“您在省委工作时,办公已经电脑化了吧?”
夏明翰点了点头。
“但是,申城没有,长丰没有,农村更没有!”孟谨行说,“那么这种没有代表了什么?落后!未来的世界是个信息爆炸的世界,谁在信息速度上掌握主动,谁就能站在行业的前列。我们现在不可能将电脑普及到基层,但我们可以成立相关的机构采集信息,为我们的经济发展服务,可以培训各类从业人员具备信息收集意识,主动寻找市场亮点。”
“有道理,有道理!”夏明翰击掌赞道,“那么针对两翼的三基呢?”
“基础设施建设,基本教育覆盖,基本福利保障。”孟谨行说。
听到这三点,夏明翰态度没有先前的兴奋,反而有了一丝沉重,“基础设施建设是开发的前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教育覆盖与福利保障,这两大块,二十年的远期目标只怕都不容易达到啊!”
孟谨行嘿嘿笑道:“华西村能做到,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到?”
夏明翰一震,继而指着孟谨行道:“我看出来了,你小子野心不小!”
孟谨行一吐心中所想,不知不觉间胸中也已经是热血沸腾,听夏明翰调侃自己,也抛开了上下级之间的拘束,玩笑道:“就算我有野心吧,您到底干不干?”
“嘿,开始威胁我了?”夏明翰拿笔记本在孟谨行头上拍了一下,随即大声道,“干!”
俩人相视而笑。
直到回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孟谨行的心情还是处于一种大战进入备战的亢奋状态中。
把桑榆旅游示范区建成像华西村那样的天下第一区,是他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愿望,今天当这个愿望终于找到一个具有强烈共鸣的同伴时,他的那种激动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在床上躺了仅仅不到五分钟,他就披衣起床,到书桌前打开台灯,铺纸奋笔疾书。
他要把他这个一体两翼的战略设想规划得更细致,更全面,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他和夏明翰五年内让长丰跨上一个大台阶的设想得以实现!
98年二月末的这天,长丰县招的两个房间都彻夜亮着灯,县委书记夏明翰和桑榆旅游示范区筹建办主任孟谨行的身影,整晚映在各自的窗玻璃上,时而伏案疾书,时而托腮沉思……
第171章 像,真像
夏明翰因为孟谨行的建议而涌起的满腔热情,第二天东方初晓的时候,就逐渐平静下来。
现实永远比理想残酷。
夏明翰知道要真正落实一体两翼的思路,他首先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县委县zhèng fu内部的不同声音,还要面临来自市委市zhèng fu的压力。
尽管,这个战略设想符合葛云状的旅游兴市思路,却与翁灿辉以房地产为主展开大招商的想法相悖,要在夹缝中寻求突破,磨合的过程必定是漫长而痛苦的。
但是时不我与,等也不是可取之途。
他选择投石问路的方式,准备先试试常委们的态度,当然,这之前,他首先与姜德才、邝阳、章广生、钟敏秀几位排位靠前的常委先进行了逐一沟通,对他们的态度先有了一个底,然后才在常委会上提出了翁灿辉在凤山镇提出的产业结构问题。
邝阳、钟敏秀的意见虽然不及孟谨行的战略设想来得全面,但他俩的核心意思也是以发展旅游为主体,其他的经济形势必须根据长丰实情进行选择xing引入。
姜德才则大力赞成方天岳搞土地经济的设想,提倡掀起基本建设来换取长丰经济的大飞跃,对于一切难以短期体现经济效益的产业模式,他都采取否定态度。即使是已经设立的桑榆旅游示范区,在他看来也应该房地产开发为主,旅游为辅。
章广生很圆滑,认为无论哪种形式,都应符合市委市zhèng fu的战略布局,只要是市里批准同意的产业形式,他都无条件服从,并会积极传达落实到各级司法机关,组织深入学习贯彻,切实为经济建设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
这几位的态度反映到常委会上,立刻形成旗帜鲜明的三派力量,夏明翰一下摸清了自己未来的搭档们都处于怎样一个团体之中,各派的强弱力量也一览无余。
既然是试探xing的讨论,夏明翰没有对任何一派予以支持,也始终没有亮出自己的态度,而是传达了翁灿辉在下湾的指示,把示范区与凤山镇合并、孟谨行身上担子过重的问题先行抛了出来,建议尽快将合并报告上报,同时由方天岳和孟谨行各自拿出一个产业规划来,以此来确定下一步有关二人任职方向的讨论。
……
夏明翰在县委不动声sè推进工作的时候,孟谨行与从省城回来的陈运来,正陪着西大重金属污染防治实验室的童凯教授、省一院流行病学专家张洋教授、省环保局污染防治所所长尤冬、邬晓波等专家学者,在大凤山药材种植基地召开现场讨论会。
“……近十年来,土壤微生物与土壤重金属污染之间的关系,已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研究的一个热点课题,而镉污染对土壤微生物生物量、微生物活xing、群落结构影响的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
专家们的讨论相当热烈,对于当地zhèng fu高度重视这项研究工作更是给出了高度评价。
在经过连续两天的现场察看、走访,读取市环保局最近一个时期的检测数据,并展开专题讨论后,西大重金属污染防治实验室、省一院当场拍板,联合无极草堂、运来药业共同成立大凤山镉污染防治研究基地,从环境、疾病两方面重点研究对镉污染的治理。
尤冬在会上表示,省环保局将提供专项研究基金,推动这项工作的进行,并将于研究基地成立后,推荐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雷云谣作为报道该次会议的记者,连续两天跟踪采访,吃住在大凤山。
曲素素在写下深刻悔过书后,于被监察局请去24小时后回单位上班,并在大凤山镉污染防治讨论会前,请来了市电视台的记者进行专题报道,算是用一种将功补过的方式,从侧面向孟谨行表达她的歉意。
来采访的电视台记者,正是那天在下湾主持奠基礼,结果回去就感冒的白云。
虽为同行,雷云谣却很排斥白云,俩人全程无交流。
会议结束后,陈运来、邬晓波在长丰香韵楼设宴,宴请与会的专家、领导和记者,以及个别青坪村的村民代表。
席间,白云数次来向孟谨行敬酒,都被雷云谣板着脸挡了,令白云极为尴尬。
回到县招后,孟谨行刮着她的鼻子取笑,“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你吃醋?”
“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雷云谣翻翻白眼,“你一副小老头打扮,与人家身边那些达官贵人能比吗?”
“呵,那你是妒忌人家?”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