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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淡漠。她回视着他的目光,已经不再有波澜的情绪。“我没有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难道还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以示证明吗?聂东晟,信不信随便你。”
她说完之后,转身想要回房间,明明是几句话而已,却让顾一念有种筋疲力尽之感。好像说完这几句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撄。
然而,聂东晟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那么用力,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他一双剑眉紧锁着,敛眸看着她,深深的,眸色漆黑的有些骇人。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至极,透着一股侵入骨髓的哀痛偿。
顾一念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他以为是她故意把孩子拿掉的。
可是,她并不想解释,也无力去解释。孩子没有了,这就是结果。既然结果无法改变,过程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何况,是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医院里。每一次,在她最痛苦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聂东晟都没有陪在她身边,现在,他同样也没有资格质问。而顾一念觉得,自己也没有替他解答疑问的必要。
“需要那么多理由吗?聂东晟,那你又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如果你不离开,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孩子最后一面。”
顾一念仰着下巴,目光冰冷的瞪着他。
“林伊她……”聂东晟话说一半,便没了声音。还好,他尚有理智。这个时候搬出林伊,只会让事情更糟糕而已。
于是,就是沉默。同样,聂东晟对于那天的离开,也无从解释。
顾一念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林伊,又是林伊,林伊在他的心目中,还真是重要。
“你说当初你和她只是演了一场戏,但戏演得多了,很容易假戏真做。聂东晟,也许,你和林伊更合适。”
顾一念说完,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而聂东晟红着眼睛,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腕,说什么都不肯放。
“爸爸,姐姐,你们别吵架。”正是此时,儿童房的房门嵌开了一条缝隙,伸出一颗乌黑的小脑袋,阿惟仰着一张小脸,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怯怯的,忐忑的看着聂东晟和顾一念。
顾一念紧抿着唇,不说话。惨白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聂东晟剑眉深蹙着,却慢慢的松开了手。
同样的沉默,他拎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爸爸!”阿惟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路追到门口。
聂东晟蹲下身,幽深的目光看着他,深眸中翻滚着极为复杂的情绪。“爸爸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你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他伸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阿惟微嘟着小嘴巴,乖顺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聂东晟开门,离去。
……
虽然是周末,但聂氏集团市场部和财务部灯火通明,全员都在加班。周一的下午,市政府的筑路工程将面临全市招标,这个工程的工程量不小,利润率可观,对聂氏集团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CASE。
然后,直到周一,也不见聂总裁的影子。手机不通,别墅的电话无人接听,整个总裁办急的人仰马翻。
“这是什么情况,多大的人了还玩儿起失踪。”于浩忍不住向林向南抱怨,早上的例会就是他主持的,本以为聂东晟最迟午后也会出现,结果还是不见人影。聂东晟对待工作一向很有分寸,还是第一次这么的不靠谱。
眼看着,招标会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于浩只能开车去他的别墅碰碰运气。
他的车子开到半路,接到了林伊的电话。她一直联系不上聂东晟,担心之余,只能询问于浩。
“我正要到别墅去找他,要不要一起?”
于浩绕了个弯子,接上林伊以后,一起去了聂东晟所在的别墅。
敲门无人应答,于浩直接找了开锁工,敲开了别墅的大门。
两个人一进门,只见客厅的地面上一片狼藉,能摔的东西,几乎无一幸免。
价值连城的古董青瓷花瓶,昂贵的琉璃复古灯,纯天然的水晶烟灰缸等等,残骸与碎片散落满地。
而聂东晟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被靠着沙发脚,身上的衬衫褶皱不堪,身边东倒西歪的都是空了的酒瓶。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重的酒气。
“东晟!”林伊踏过满地的碎片,担忧的来到他身边。
此刻的聂三少,是从未有过的不堪与狼狈,深邃的眼眸变得无神而空洞,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他有些迟缓的抬头看向林伊,布满了猩红血丝的眸子里,完全没有她的影子。
“东晟,发生了什么事?”林伊抓起他的一只手臂,他的手臂被碎裂的瓷片划开了一条深深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疤痕却无比的狰狞。
聂东晟似乎真的醉的不轻,他并不回答,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还能因为什么,他每次发疯,都和顾一念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于浩走过来,深拧着眉头,语气中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
聂东晟一向是冷静理智的,但这个世界上,总是一物降一物,顾一念,就是那个让他不冷静、不理智的理由。
林伊紧抿着唇角,脸色晦暗。短暂的沉默后,对于浩说道,“你不是说下午有个很重要的招标吗?看样子东晟肯定是无法出席。我留下照顾他,你先回公司吧,别耽误了公事。”
于浩点了点头,即便是现在命人把聂东晟抬到招标现场也无济于事,也只有他硬着头皮去收拾余下的烂摊子了。
于浩离开后,林伊费了些力气才把聂东晟搀扶到沙发上。
她从杂物间找出了工具,简单的清理掉地面上的碎屑,然后系上了围裙,到厨房里煮了醒酒汤和白粥。
“东晟,喝完汤再睡。”她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扯了扯聂东晟的手臂。
聂东晟却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发红的眼睛渐渐的浮起了一层湿润,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哽咽,一直低声的呢喃着。
“东晟,你说什么?”林伊俯下身细听,终于听清了他话中的内容。
他说,“一念,我知道你恨我,你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他也是一条命……”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助的绝望与哀伤。
林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一时间,竟无从反应。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聂东晟,脆弱的像个孩子。卑微无助的让人心疼。
林伊一直都很嫉妒顾一念,她曾放弃了前途,放弃了所有的自尊与骄傲,无怨无悔的跟着聂东晟吃苦受罪,却换不来他一个温柔的回眸。而顾一念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聂东晟死心塌地。
现在,她甚至是有些恨顾一念的,她渴望却不可及的男人和爱情,顾一念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而得到之后,却又毫不珍惜。
“东晟,她真的不值得。”她突然有些失控的甩开了他的手,手背上,已经被他抓出了一片红色的痕迹。可想而知,聂东晟是多不想放手。只可惜,他不愿放手的对象,却不是自己。
午后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散落进来,明明是暖的。可林伊却不受控制的浑身发冷。她听着聂东晟一声声的喊着顾一念的名字,好像每一声都砸在她心上,她比他更痛。
聂东晟扯着她的手,卑微的询问,“念念,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够原谅?”
那一刻,林伊甚至突然冒出了一股恶毒的想法,她祈祷顾一念一辈子都不要原谅聂东晟才好。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继续在一起,不想看到他们恩爱缠绵。
“聂东晟,你为什么永远看不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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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他还真能做到视而不见,坐怀不乱
第二天清晨,聂东晟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他从沙发上坐起,第一感觉就是头痛欲裂。身上盖着的羊绒毯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了地面上,正压在趴在沙发下面睡懒觉的白雪身上,雪白的肥猫发出喵的一声惊叫后,从毯子下面钻出,跃到了窗根底下,继续发懒。
屋内的空调开到最大,但通风窗却开着,清晨的微风掀动窗帘,一缕暖阳透过晃动的窗帘落进屋内,在棕红色的地板上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光影。
诺大的别墅内,安静极了,好像只有风和光的交汇。
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屑与残片早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中没有一丝难闻的酒气熏天,而是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这一切,让聂东晟恍惚间觉得,好像还是顾一念在的时候,只有她在的时候,这里才像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栋冷冰冰的房子偿。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可能是他的错觉,他的念念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一道细柔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林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家居服,衣服外面扎着碎花围裙。唇角弯着浅淡的弧度,眼眸中隐约透着几分担忧之色,像极了心疼丈夫的小妻子。
聂东晟侧头看着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林伊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她非常的清楚,聂东晟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这件衣服是她随手从楼上的衣帽间里拿的,它曾经的主人应该是顾一念。
“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弄脏了衣服,所以借一念的穿一下,你不介意吧?”林伊出声解释。
聂东晟有些迟缓的收回视线,淡淡的回了句,“辛苦你了。”
他并没有询问林伊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因为即便不问,他也大致猜得到是于浩的杰作。一直以来,于浩都想把他和林伊凑对。
人生的确没有十全十美,很多事能够凑合将就,却只有感情不行。
“先解解酒吧,以免头疼。”林伊端了一杯温热的醒酒汤递给他,聂东晟淡淡的说了声谢,然后把汤喝下去。
趁着他喝汤的时候,林伊拿着狗粮袋子喂朵米,而那条大狗似乎并不领情,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半眯缝着眼睛,对倒在食盆里的进口狗粮视而不见。
林伊就这样被华丽丽的无视了,但她自然不会跟一只畜生计较。厨房的锅里还煮着粥,她洗干净手,把煮好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端上了餐桌。
与顾一念不同,林伊出生在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父母忙的时候,她不仅要喂饱自己,还有负责给父母煮饭做菜,所以,烧的一手好菜。她和聂东晟一起在美国的时候,都是她烧菜给他们父子吃。
聂东晟洗了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从楼上走下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林伊把碗筷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来,又是谢谢两个字。
在林伊的记忆中,聂东晟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大概就是‘谢谢’和‘辛苦了’。
两个人面对面的吃饭,聂东晟一直深敛着眸子,沉默不语。林伊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饭吃到一半,突兀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林伊放下碗筷,出去开门。随后,于浩跟着她一起走了进来。
于浩过于爱昧的目光在林伊和聂东晟的身上来回打转,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多想,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