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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两个同时静默，古蓝帆神色似乎有些动容，懒洋洋弯下去的脊背终于挺直了，像看什么西洋景一样的看着君虞，古静语也傻了，她根本没料到君虞居然会答应，急忙的凑到她跟前，小声道：“《野蜂飞舞》我小叔也不一定弹的出来！一会儿如果他让你弹，记得让他先弹！”
君虞眨了眨眼睛，“放心吧。”
古静语当她刚学没听过《野蜂飞舞》，她之前已经大略的查过一些资料，知道这首曲子难度很大，指数跟不上根本弹不下来，八架钢琴才弹的出来，每秒钟超过一百个音符，被誉为指速最快的马克西姆才演奏过纯钢琴版。
这会儿古蓝帆问的自然是纯钢琴版。
古蓝帆晃了晃冰水，“年轻人年轻气盛我理解，但是大话不是说说就有的。”古静语说的没错，这首曲子他也弹不出来，如果当初他一心投入钢琴演奏中如今或许能弹奏出来，但是在他转行制作流行音乐，自然就荒废下来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不知道这是不是大话？”君虞也举起果汁朝着他晃了晃，神定气闲，又似乎是成竹在胸，两人的视线又在空中对焦，隐隐带着火花，古蓝帆忽而翘了翘唇，果然还是年少气盛，这一句话激的就恨不得站出来证明自己，跟一个小姑娘斗气未免太掉价，但是古静语在旁边虎视眈眈，他站起来。
“这首曲子我弹不出来。”
第29章 029
此话一出，古静语嘴角就翘了起来，憋了好几年的气终于开始消散了，你不是傲气么，现在还不是说自己弹奏不出来？
“我们可以试试另一首练习曲。”他朝着被茂盛的盆栽围起来一小块地方走去，那里正好有架钢琴，“而且这首钢琴曲你绝对没练习过。”
“什么样的钢琴曲才肯定别人没练习过？”
他们三个在这里，古静语更是今天的寿星，君虞更是生面孔，自然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听到古蓝帆这句话，当即有人笑了出来，古蓝帆比他们大了十多岁，他当时显赫的名声他们自然都没听过，眼下看到他走到钢琴旁边，还有些好奇，原来古静语的小叔还会弹钢琴，听说是音乐总监，玩的不应该是吉他贝斯架子鼓什么的么？
打开钢琴盖，手放上去，随手弹出一串悦耳的音符，试了试手感，听到这句隐含挑衅的话不予置评，回头看向君虞，“以大欺小名声也不好，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只是我几天日子刚被一个白痴给气到了，小丫头，你确定要来？”
君虞反唇相讥，“我现在说不来，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一旁的人听的云里雾里，推了推古静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听着这么火花四射的？
“对啊，还有这位是谁啊，你也不给介绍介绍？”
古静语全部精神都在君虞两人身上了，敷衍道：“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卧槽，看小叔这样不会是要发大招吧？君虞担不担的下来？
古蓝帆的手指一停，表情更微妙了，自从做到钢琴边上之后，他懒洋洋的表情就褪去了，坐姿无比的标准，神情专注，出众的五官现在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君虞说话口气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天才嘛，自认为天才的都有各种各样的傲气，想当初他不也是这样？
到底是真天才还是假天才试试就知道了。
“那你看好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手指就像是飞舞的蝴蝶一样的舞动起来，流畅的音符流水一样的倾泻而出，一开始就是超高的节奏，左右手配合非常默契，右手手指按下琴键的速度极快，弹奏正是最为快速的部分，音符明快而清亮，随着越来越快的速度就像是从高山流下的溪流，从流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欢快的鸣叫，带着一种决然奔赴前面的万丈高崖，等着现在所有的积累爆发的那一刻，左手却是有时快有时慢，时不时的发出一个重音，恍如流淌的河流流过一个个石子，这整首曲子更为明朗清晰。
更为让人惊讶的是，就在他的双手化为穿花蝴蝶一样的繁复，旋律居然变了！虽然快速但是却重复的旋律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沟壑险涧，激流飞溅，万丈高崖就在前方，短短一分多钟节奏就变换了四五次！那倾泻而下的激流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力量震撼而落，耳膜好像都被震破了。
围观的人自然也学过钢琴，眼下看着古蓝帆的双手有种做梦一样的震撼，他们自然听得出现在这首曲子绝对是专业级的！
等到古蓝帆停下双手，好多人都还没有从那激昂的乐曲中回神，本来还微微得意的古静语也有些恍惚，她以前从来没听过小叔弹钢琴，只知道他当初很厉害，没想到到现在依然这么厉害。
“啪啪。”
“啪啪啪。”
不知道谁先拍的手，其余人也回过神来啪啪的鼓掌，还有口哨声响起来，“帅啊！”
“酷！”原来钢琴还可以这么帅！
双手从琴键上移开，古蓝帆轻轻吐了一口气，饶是他弹奏也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放松，看向君虞，眼角微动，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还要不要继续？
这首曲子虽然不出名，但是难度绝对不会比苏老师考验她弹奏的那首低，甚至后面的变奏难度更强，对双手的协调要求非常高，变奏的那四五次更是难度非常大，在快速而高昂的节奏中，仔细辨认那一个个相似绝对不相同的音符，还要注意两手完全不相同的节奏，不要说看一遍、听一遍，就是听十遍都不一定能完全弹奏下来。
古静语：“小叔，你又欺负人！”
这首曲子简直就是为难人！
“怎么为难人了？”古蓝帆突然想抽只烟，再看古静语就有些意兴阑珊，欺负小姑娘确实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如果他老师知道了也只会嫌弃他丢人，他伸手去掏兜，没掏出烟来，才想起来自己换了衣服，失望的要抽出手来，抬头见看着君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钢琴，心道他可能真的有些欺负小姑娘了，尤其她还是侄女的同学，欺负的狠了，他侄女肯定不答应，到时候麻烦的又是他。
“算……”了还没说完，君虞上前一步，“我来试试。”
他在裤兜里的手一滞，探究的盯着君虞，现在还能说试试不是傻瓜就是真的有底气，而君虞怎么看也不像是傻瓜，站起来让开座位，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抱胸的站着看着她。
其余人似乎有些看出来了，之前吹口哨的男生突然说了句：“等等！她不是也要弹一遍吧？别开玩笑了。”
他们之前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没有练习想把它弹奏出来，简直是白日做梦。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想起来古蓝帆在弹之前说的那句话。
卧槽！
不会是真的吧？
等君虞坐到钢琴前，手放到琴键上，周围人议论和窃窃私语全都没有入耳，只在不断循环之前的曲子，所有的人和物全都虚化变淡，只有那架钢琴和那一双灵巧至极的手，无数的琴键纷纷的落下，旋律随着手指下落而变换，她并不着急，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双手还有琴键，对自己说慢一点，再慢一点。
在自己的脑中所有的意志都随着她转动而转动。
那双手真的慢了下来，下落的动作也开始慢放，所有的动作都放缓了无数倍，清晰又明朗，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她的手放到琴键上久久没有动作，他们在心里嘀咕，声音却渐渐低下去了，因为她看上去整个人似乎都不太一样了，专注而入神，仿佛在决战的武林高手，正在寻找对手每一个破绽。
但是始终没有变化的就是她的笃定。
然后那双手终于动了。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前奏响了起来，这会儿还没开始变奏，只要右手不断的加速，左手时快时慢的配合按出一个个清晰略微厚重的音节。
几个门外汉不知道难度是在后面四五个变奏，只听到熟悉激昂的旋律，整个人都有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双嫩若青葱的小手，现在带着千钧力道的不断的按着琴键。
卧槽……
这会儿简直卧槽刷屏了。
古蓝帆弹出来还能说是勤加练习，那现在算什么？天才么？这双手真的是飞毛爪么？
古蓝帆的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脸部肌肉微微的抽动，似乎是想扭曲又似乎是想组合成什么表情，这首曲子是他老师写出来的给他们练习用的，根本不完全，除却后面的几个变奏，旋律也简单，算不得什么名曲，根本不可能外传，尤其是这个根本没有出过国的小姑娘，那现在弹出来的就真的是她……复制的？
他之前跟着老师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天才，之后到了乐坛更是见过不知道多少个音乐怪才，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他动容过了，就像是他之前说的，普通的天才在他跟前根本不能自称天才，因为他本身就是天才！
正是因为如此，让他动容的东西越来越少，现在更有种荒谬感。
难道她真的能弹的出来？
只是看了一遍？只是看了一遍而已！
而越来越激昂的音乐似乎在回答他，按在琴键上的手如他之前一样变幻成绚丽的穿花蝴蝶，几乎是只余下阵阵残影，旋律更是跌宕如呼啸而下的天河，密密麻麻的音符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倾泻而出，强烈的气势把心神全都夺了去，耳廓耳膜全都被这一刻不停的音符填满，左右手灵活的难以想象，用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准确的按下每一个琴键。
古蓝帆几乎是全神贯注的去分辨每一个音符，这首练习曲他练了十多年，不知道弹过多少遍，听过多少遍，闭着眼睛他都能听的出来哪里错了，但是……没有！
真的没有！
他的脸几乎化为雕像，听着那不断插进的旋律如同海浪层层涌来，一层比一层高，最后掀起万丈的波澜，左手不断变化的节奏贯穿其中，似乎隐隐就要被那万丈波澜吞噬，但却始终清晰，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黑白键简单明了，坐在钢琴前面的女生更是身形单薄，一看便知道没用成年，手指头在琴键上跳舞一样灵活轻巧，而其他人已经像是在看神明一样的看着她了。
这好像比古蓝帆弹的还要快！
快的几乎难以想象，眼睛似乎都跟不上手指头的速度，明明之前还在那个位置，一眨眼就跑到另一个位置去了。
简直、简直……和做梦一样！
海浪叠加到了极致，旋律也在不断攀升，手指重重按到键上。
结束。
第30章 030
君虞又重新闭眼，手指在琴键上微微颤抖，就是她在快速的节奏中也有些精疲力尽之感。抬起头，额角微微湿润，露出那张越发精致的脸，睫毛也在颤抖，等她掀开，露出下面明亮黝黑的双眼，里面燃烧着两簇小火苗。
“我输了。”
错了两个音节。
她有些遗憾。
古蓝帆似乎在出神，听到她的声音才魂归为，嘴角动了动，深深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缓缓拍了拍手，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不敢动的人才开始啪啪啪的鼓掌。
“妹妹你哪里来的！”
“太牛了！”
错了两个？他们压根没有听出来，而且就算错了两个算得了什么？之前那技术简直牛掰到极致啊！他们之前根本不知道人的手居然可以快到这种程度！
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之前被激昂的旋律还有变幻的手速引的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