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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会怀疑舒沫与番邦勾结吧?
她只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哪里与远在关外的赫连俊驰扯上关系了?
她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定然只是巧合。
“可有可疑人员出入或是试图接近这二间雅室?”夏候烨抬手,阻断他,继续发问。
“这个,”徐锦程抬起袖子,又开始淌汗,深悔不该搭话,倒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小人倒是未曾注意……”
夏候烨凝着他胖胖的油脸,从眸色到声音,瞬间冷下来,冻得让人发寒。
“你把今日宝丰裕所有客人,以及负责接引的仆妇小厮,院中洒扫的婆子,挑水做饭的杂役通通造入名册,查明这段时间所有人的去向,写成案卷。若漏掉一个,或是明天日落前还未办妥,不必来见我,可自行了断。”
“是~”徐锦程颤着嗓子答。
“滚!”
徐锦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倒退着出了茶楼。
“爷~”巴图欲言又止。
夏候烨却并不理他,径自沉吟未觉,脸色阴沉得吓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嵌在桌面内的茶杯沿。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向下一按,嵌在桌面的杯子倏地跳了出来。
夏候烨却头也不回地出了茶楼。
“爷~”巴图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走行之间,衣袂带起一阵微风,那茶杯忽地簌簌而落,碎成齑粉……
舒沫回到雅歆园,春红几个便来给她道喜。
绿柳胆子更大,嚷嚷着要瞧二少爷赏了什么东西给小姐添妆。
侍候了舒沫这么久,多少都晓得她的性子。
对这些首饰簪环之类的,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多说得几句好话,哄得她一高兴,多半便顺手赏给了下人。
“饿死了,东西慢慢再看,先摆饭~”舒沫把身上的外裳脱了,换上半新不旧的家居服,歪在迎枕上只嚷着饿。
立夏本来把装首饰的红漆匣子拿出来,听得她这么说,便又收了起来。
春红脸上就是一僵:“这……”
立夏的脸拉下来:“小姐才出门半天,你们便偷懒,连饭也不预备?”
“二少爷带七姑娘出门,竟连饭都舍不得请吃一顿?”绿柳不服气,立刻顶了回去。
“这是说的什么混话?”立夏气得拧起了眉毛:“酒楼龙蛇混杂,小姐是未出阁的千金,岂可要那种地方出入?”
“既然要回来用饭,就该早些回来。这个时候,除非拿钱叫他们单做,不然哪里还有饭菜?”绿柳硬着脖子驳斥。
“分明是你们偷懒,怎么倒编派起小姐的不是来了?”立夏急了。
舒沫听她们为件小事吵起来,只觉头疼万分:“没有就算了,我吃些点心垫垫就好。”
春红扭身出了门:“昨儿厨房送的酱瓜还剩半坛,我去挟一碟来,给姑娘配点心。”
“我去看看,”绿柳见舒沫息事宁人,倒有些讪讪的:“早上喝的鸡汤还有没有,热一碗给姑娘拿过来。”
“小姐,”立夏噘着嘴:“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总是心软,迟早让她们骑到头上来。”
舒沫笑了笑:“她们再厉害,哪里越得过你去?”
“小姐!“立夏越发恼了,鼓着颊:“我是为你着想,你倒好,反过来教训我一通。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哟,谁不识好人心哪?”一声娇笑,蓦然从帘外飘来。
舒沫一愣。
立夏已抢先几步,将帘子挑了起来。
舒潼和舒沣两人站在门外,越过她的肩冲舒沫一笑:“我们不请自来,你不嫌弃吧?”
“四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两位姑娘肯来,我们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嫌,快请进~”立夏急忙将两人请进房。
“四姐,五姐~”舒沫过来给二人见礼,让了座,这才吩咐立夏:“四姐喜欢龙井,五姐只喝雨前,可别弄错了~”
“七妹真是细心,这种小事也记得清楚。”舒沣望着她,眼里闪着柔和的光:“我却是不及你的。”
“姐姐们聪慧,妹妹蠢笨,只好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了。”舒沫低了头,细细地答。
舒潼的目光已落在那只红漆木匣上,站起来就去拿:“听说二哥带你出门玩去了?都买了些啥好东西,也让咱们姐妹见识见识?”
“四姑娘~”立夏想阻止,无奈手中端了滚烫的茶水,却是不便。
“哟~”舒潼已把匣子拿在手里:“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还怕我们眼热?放心,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就抢……”
她一边说,一边揭开盖,里边的东西一露出来,声音立刻嘎然而止。
舒沣见她突然不说话,好奇地倾过身子看。
一看大红的绒布上,摆了四五枝各式的簪子。事事如意,梅英采胜等等,样式倒是做得精致漂亮,却大多是银簪,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二哥,”舒潼讪讪地把匣子往桌上放:“还真是有趣,一大早巴巴地把你拉出去……”
府里的一等丫头都戴赤金的簪子,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
舒沫低了头摆弄衣角,弱弱地分辩:“二哥本来要挑别的,是我不让。这几个款式都很别致,我倒是蛮喜欢……”
舒潼撇了撇嘴,心道:哪里是你不让,分明就是二哥在糊弄你。
小七就是个傻的,给人利用了也不知情,嫁得再好也白搭!
舒沣笑了笑,伸手拈了一对簪子出来在她头上比划:“我瞧着这对镂空穿花菊花簪就挺好看,七妹妹不是有件月白色长枝玉兰八幅裙吗,我看配着应该挺不错的。”
“嗯嗯~”舒沫立刻点头,露了一抹羞涩的笑容:“我就是想着它,才央二哥帮我买的。”
“要不,”立夏所茶搁到桌上,转身往里面跑:“我去找出来,配着看看?”
“好呀,”舒沣显得极有兴致,顺势把舒沫的头发也拆开:“要我看,索性头发也重新梳一下,这个有些松了,不好。”
舒潼懒懒地斜了眼睛看她们忙乱,也不作声。
、铁公鸡拨毛
舒沫岔开话题:“让你查的事,怎样了?”。
“哎呀!”立夏直到此刻才想起正事,惊叫:“差点忘了这碴了!”
她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不待追问,鼓着颊气呼呼地道:“小姐猜的没错,那邱家少爷果然也来了寺中,几位姑娘上香的时候,一直躲在隔壁探头探脑地瞧呢~居”
“依你看,邱公子如何?”
“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立夏噘了嘴,气呼呼地道。(请记住读看看的网址
“哦?”立夏一向八面玲珑,鲜少如此抨击一个人,况且对方与她只有一面之缘,舒沫不禁来了兴趣:“我怎么听姨娘说,邱公子俊美潇洒,风姿不凡呢?”
“漂亮有什么用?”立夏很是不屑。
“嘿嘿~”舒沫凑过去,狡黠地盯着她:“说说看,他怎么得罪你了?”
立夏脸一红,啐道:“我只是个丫头,哪里配给人得罪?赭”
啧!还说没有得罪,这分明就是记仇了!
舒沫撇了撇嘴,好心地放过她,起身:“走吧,再不去……”
“七姑娘,你在里面吗?”话没说完,文竹的人已到了门外。(请记住读看看的网址
“在呢,在呢~”立夏一弹而起,急急去开门,弯腰曲膝地让到门边:“文竹姐姐进来说话~”
“夫人还等着,我就不进去了~”文竹矜持地站在门边,目光却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走廊上擦得清洁溜溜的地板。
舒沫适时娇怯地走了出来,看到文竹,目光急急就垂下了。
立夏急走两步,将她挡在身后:“请文竹姐先行~”
“姑娘在呢,哪有奴婢走在前头的道理?”文竹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退一步,避到门边。
舒沫无奈,只好从立夏身后走出来,率先踏出房门。
文竹眼尖,擦身而过的瞬间,已瞧见她袖口依稀有一抹血痕:“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舒沫立刻惨白了脸,慌忙把手背到身后。
“衣上怎么有血?”文竹一把拽着她的腕,刚好捏在伤口处,痛得舒沫直吸气。血重新浸出来,她一惊,忙不迭地放开她,也骇得不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七姑娘不会因为在大殿摔了一跤,这么点小事就想不开,寻死觅活吧?
立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文竹姐姐,小姐她,她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赏她的玉镯。你,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呀~”
文竹哪里肯信?
立夏只好返身回房,捧出断成三截的玉镯呈给她看,嘴里轻声哀求:“我回去一定想办法找巧手匠人将镯子补上,求文竹姐姐在夫人面前遮掩遮掩。”
舒沫咬着唇瓣,一双黑漆漆眼睛惊惶地乱转,眼里含着一眶泪水。
文竹定了定神,瞧她面上只有惊惧之意,倒不是一心求死之人的绝决和凄凉,又想着她的脾气,一惯胆小如鼠,怕也没那个魄力在自己腕上划这么一刀,顿时就释然了:“怎么不小心些?”
立夏一听放了心,把碎镯收好,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只鼓鼓的荷包,不由分说就往文竹手里塞:“小姐受了惊,上台阶上时没注意,磕了一下,这才……”
“快走吧,”文竹蹙起眉:“夫人该等急了~”
、出嫁(一)
晚饭是邱夫人请,斋菜便摆在了西院。(请记住读
舒沫到的时候,恰好赶上入席,给二位长辈见了礼,便上了桌,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李氏见她面色苍白,就去看文竹,文竹悄悄递了个眼色,却是有话要回,只是不便当众相告的意思。
当着外人的面,李氏纵然心中狐疑,也不好细问,只得淡淡地说了句:“有长辈在,下次可要早些,不可失了礼数。”
“是~”舒沫恭敬地应了,手放在膝上。
李氏不问,邱夫人更不能问,只好装做不知,面上笑容不减:“人齐了,上菜吧~居”
普济寺的斋菜远近驰名,沙姜素鸡片,麻香菠菜,韭菜炒银牙,佛跳墙……等等都是极有名的招牌菜。
舒沣性子稳重,有外人的场合更怕多说多错,只挂着矜持柔和的浅笑,斯文地吃菜。舒沫更是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闷头吃饭。
舒潼,这小半天的时间里已跟邱雅云混得很熟,在邱夫人介绍菜式时,会偶尔凑趣地搭句腔,这才使饭桌上不至于太过沉闷。
饭后,大家在偏厅喝着普济寺自产的云雾茶,嗑瓜子,吃糕点。
舒潼是个精明的,有六姑娘的事在前面,邱夫人来得既突兀,态度又暧昧,便猜了个七七八八。邱家公子的情况她虽不了解,但婆家的实力却是摆在眼前的。
她既动了心思,便越发地想要曲意讨好,卖力表现赭。
舒沫冷眼旁观,却是一清二楚——邱夫人显然已相中了舒沣,她这般做作落在有心人眼中,终究不过是场笑话。
坐了半个时辰,见大家话也说得差不多,约好明日一起赏桃花,李氏便带了众位姑娘回了北院精舍。
“小姐,”立夏挂着她的伤,进了门便拉了她来瞧:“文竹那一握用力不小,怕是伤上加伤,让我看看。”
“不忙~”舒沫摇了摇手:“等母亲来时,一同看便了,省得多费一番手脚。”
“夫人几时同小姐说了话?”立夏一怔。
她瞧得清楚,在偏厅里,小姐一直坐在角落,象个泥菩萨似的。
舒沫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