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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如珂的脸变成了苦瓜状,却一句也不敢反驳。
蕊心的乐得手舞足蹈,陆宫正简直酷毙了!
陆宫正转身对乐安公主,缓了缓口气道:“公主未出嫁而有了封号,这是皇上对您的宠爱,可是公主若恃宠而骄,宠爱就会越来越淡,皇上是公主的父亲,公主只有做一个品德高尚,恭顺孝悌的人,皇上才会更加看重于您!”
乐安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经常有严如珂在她耳边吹风,她又生性喜欢掐尖儿,总是忍不住与周围的人争长论短。
一时乐安公主才扶着小宫女走了,陆宫正和蔼地看看沈云飞,笑道:“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巴巴地把我叫了来,原来是让我为你得罪人的!”
蕊心迷惑,怎么?难道陆宫正是沈云飞请来的吗?
云飞三步两脚跳到陆宫正跟前,笑道:“谁让姨妈做这个宫正来着?您不得罪人,谁得罪人呢!”
陆宫正不怒反喜,点了点云飞的额头,笑道:“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姨妈!”
云飞笑道:“姨妈也看见了,这宫里乱七八糟的一摊事儿,外甥就怕在这里多说一句话,多走了一步路,再招来无数的麻烦!”
陆宫正叹了口气道:“我都习惯了,早已把这些当成了过眼云烟,不然,愁也愁死了!”
蕊心发现这位陆宫正谈笑起来风清月朗,亲切和善,丝毫没有刚才女法官似的威严。她跟沈云飞叙了几句别来之情,就说道:“宫正司还有点事,我也不好在这里呆得久了,先走一步了!”
说完,留下贴身伺侯她的女史,独自去了,临走前还含笑深深地看了蕊心一眼。
蕊心松了口气,有个木头桩子似的女史在这儿也好,省得跟沈云飞授受不亲。那女史十分识趣,自动走到十步之外的地方给他们放风。
蕊心笑道:“这一回托你的福了,你派谁去叫的陆宫正?她是你什么人?你怎么叫她姨妈?”
云飞扶额,笑道:“姑娘,你也一句一句的问啊!”说着,指了指蕊心珠白绫子裙角,那里沾了些御园里的泥土,蕊心不好意思地弯腰拍了拍,云飞笑道,“陆宫正与家母是远房表亲,我小时候去外祖家,就认得她的。至于我怎么叫她来的,自然是姨妈跟我心有灵犀,知道我有求于她,就来了!”
蕊心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呢,就连地位低一点的小宫女都请不动宫正大人,不知道沈云飞刚才暗地里搬的何方神圣。不过这家伙长相帅气,又潇酒倜傥,想要俘获几位宫女的芳心替他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蕊心看看不远处如泥塑木雕的女史,想着想着就邪恶了。
云飞抱着手臂,笑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得罪严如珂的呢!”
蕊心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还不是她自己看上了英亲王,就总拿旁人作筏子!”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她竟然这样毫无心理障碍地跟沈云飞谈起了思淳。
云飞的脸色难看起来,淡声道:“那必是英亲王有与襄阳侯有结亲之意。”自从朱小姐事件之后,严如珂那点小心思就成了司马昭之心,许多贵女都是出于这个原因被她整治的。
蕊心跳脚道:“才不是哪!是她捕风捉影地发神经!”
沈云飞立刻转忧为喜,大笑起来,指着蕊心道:“能被严小姐拿来作筏子的人,也得是有点本事的,三姑娘应该感到荣幸之至!”
蕊心啐了她一口,“叫她这样整天阴魂不散地盯你几日,看看你还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沈云飞好像特别开心似的,笑个没完,那个女史的背影一动不动,蕊心觉得这样的情境有点诡异,没话找话地问云飞,好叫他别再笑了,“刚才那位陆宫正好威风啊!训起公主来不留一点渣儿!”
云飞这才止了笑,摇头道:“这算什么?咱们皇上即位时年纪还小,听说有一回惹恼了太后,太后就叫老宫正狠狠训了皇帝一顿,最后脱下龙袍来打,那时候姨妈还作女史呢!”
蕊心又警惕地看了一眼身畔梅片纷纷的女史,心想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揭皇帝的短儿,声音还这么大,也不怕女史姐姐听见了回头给你告密,沈云飞看出了蕊心的心思,笑意更深了,解释道:“宫正司的宫女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不该看的绝对不看,不该听的绝对不听。”
蕊心恍然,怪不得个个看起来像特工呢,忽然跟云飞开玩笑道:“可惜啊!今天你来得还是晚了一丁点儿,要是在披香殿那里能看到你就好了!”
云飞笑道:“怎么?你在披香殿还遇到麻烦了?”
蕊心道:“不是我!是二姐姐跟人吵起来了,要是你在那儿,一准儿立马就摆平了……”蕊心还没说完,云飞冷哼一声,一撩襟袍,冷冷地走掉了。
蕊心瞪圆了眼睛,心想这人真是喜怒无常!
切!这是谢蕊心对这个奇葩的大年初一的最终评价。
跟沈云飞说笑了几句,蕊心已经把英亲王一直没有来御花园为她解围的事忘到了脑后。半个时辰之后,思淳急煎煎地奔到了那里,望着檀深玉瘦的红梅,呆呆地愣了半日。
第四十五章 桃花宴?鸿门宴
一行人回到侯府的时候,日已西斜,仆妇们早已把雪扫净了,露出鳞鳞的青砖,只有稀薄的细碎雪粒,籁籁地划过,积聚在砖头的细缝里。
樱桃一面扶着蕊心的手,一面嘱咐道:“姑娘小心些!”
蕊心笑道:“你也太谨慎了,府里不会三天两头有人摔倒的!”她知道樱桃是担心如果她摔倒了,涵芬榭的人也会跟着受罚。
真是想着什么来什么,迎面就碰上素心跟前的芭蕉,芭蕉正托着一只青瓷冰纹圆钵,愁眉苦脸地往落月轩的方向走呢!她昨日因为素心滑倒的事被扣了一个月的钱粮。
蕊心叫住她,问道:“四妹妹的伤怎么样了,可消肿了?”
芭蕉连忙行礼道:“已经消肿了,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大夫说还需养上几日。”
蕊心笑道:“这就好!”
芭蕉仍旧一肚子的委屈,埋怨道:“我们姑娘也摔得太巧了,好好一个进宫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蕊心哭笑不得,如果芭蕉知道她和锦心今天的奇妙遭遇,不知是不是还会为没捞着进宫而遗憾?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谢墀继续回江南做官,清如继续为子昆服丧,谢子昀过了年之后,向朝廷上表,说旧伤复发,恐怕不宜再去戍守边疆,皇帝念他为国立下过战功,就赐了他一个鸿胪寺的闲职,每日不过点卯即可,奉禄照拿不误。
翁二先生的学堂又热闹起来,子晟他们开学继续上课,蕊心知道宋珩也回来了,不知不觉地,她渐渐地避免去杨氏那里,或是只在确定宋珩不在的时候去。
妍嫔的事就像一根鸡肋,要说没法说,要问没理问,梗在蕊心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柳条渐渐地漫上一层薄薄地鹅黄嫩绿,枯寂的枝头开始一粒一粒地打上花苞,先是淡白浅红,慢慢地颜色浓重起来,变作星星点点的红橙黄绿,只待开出一园姹紫嫣红的春色来。
自从上次吃了陆宫正的二十下手板子之后,严如珂的邀请信不再雪片般地飞来,改用另一种方式向蕊心证明她的存在……蕊心正陷入无边沉思,忽然外头小丫头通传:“严大姑娘来瞧姑娘来了!”
蕊心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香袋儿,看见严文珂带着小丫头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蕊心一迭声地让坐,又叫丫鬟们倒茶拿点心,文珂一把摁住她,笑道:“妹妹别忙活了,我今儿来,是想求妹妹两件事呢!”
蕊心“咦”了一声,心想只要不是太为难,她尽量帮忙就是了,就问道:“姐姐有事只管说。”
文珂笑道:“头一件,我那个未成亲的夫婿,今年也要秋闱赴试了,你是知道的,锦乡侯府已经不大成了,幸亏他还是个上进的,就指望能考中个功名,好振一振家业,听说你们家塾里头的翁二先生教得极好,想求妹妹问一问你家二哥,能不能叫他也来。”
蕊心笑道:“这个极容易的,听说翁二先生虽有些左性儿,平生却最是爱才,程姐夫文章在京城也小有名气,我看十有*能成。”
文珂十分欢喜,又嘱咐道:“若成了,请妹妹可千万别说是我给问的,就说是宣城侯的大公子给他表哥寻的这个机会。”
蕊心知道文珂是怕被人笑话还没嫁过去,就替夫婿操心了,转念又想起来,原来锦乡侯家的程大公子跟沈云飞还是表兄弟呢,怎么不直接叫沈云飞来替表哥通融呢?
蕊心就问严文珂。
文珂苦笑道:“咱们是要好的姐妹,我也不怕妹妹笑话,就实告诉你罢,程大公子的大妹妹与沈大公子幼时曾订过亲,不过程大小姐四岁上就夭折了,我那个糊涂婆婆又不识好歹地要把二妹妹塞过去,这样一来二去的,反倒叫沈大公子对外祖家冷了心肠。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沈大公子早晚是世子,这回把人给得罪了,往后想让人家帮衬着都难开口了……”
文珂还在那里絮絮地说着,蕊心却没大听见后面的话。
原来沈云飞订过亲啊!她还是头回听说呢,不知那程大小姐是个怎样的人,可惜年幼夭亡……不然倒是个有福气的……想不到如今锦乡侯家府衰落至此……蕊心还在胡思乱想,文珂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想请妹妹陪我去赴个宴。”
说着,就把一封桃红色的请柬拿了出来。
蕊心一看,忍不住气血上涌,又是严如珂!
这位小姐初十要在自家花园举行桃花宴,请蕊心到场!
蕊心想,你想走桃花运,关我什么事!就对严文珂说:“我那天碰巧有事,去不了,请严姐姐替我辞谢了吧!”
严文珂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妹妹是不愿见我那位堂妹吧!唉,其实也怨不得你,御花园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可是这回,是姐姐求你陪我去一趟。”
蕊心讶然道:“难道这请柬不是令堂妹下的?”
严文珂笑道:“我那个堂妹一到了这些场合就会整治人家,弄得京城的许多贵女都不愿给她捧场了,她才再三地来请我,我本是不愿去的,可是又想着这一二年的工夫,我就得订亲成亲了,到时候她也必是要来捧我的场的——没办法,我只当是还她这个人情,又琢磨着她结交的那帮人,我实在是看不上,去了也没话说,所以才叫妹妹陪我一起去。”
原来这烫手山芋是严文珂替她要来的。
蕊心有些挠头,严府那个龙潭龙穴她实在不愿涉足,又不好驳回严文珂的请求,她踌躇了一会儿,一咬牙,决定去会一会严小姐。
这些天来,她身边出的蹊跷事太多了,好好地去买首饰,出来一看车轮却被人砍掉一块,作为回赠,第二天严小姐的车帷上就出现了一摊墨渍,然后是侯府的赶车师傅在街上被人蹭了车,这辆车正是蕊心常坐的,幸运的是那天蕊心没在车上,蕊心本想礼尚往来,选一位技术高超的师傅,在路上跟严小姐碰个瓷。
但是思虑再三,她还是撤消了这个计划,严如珂发疯,她不能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