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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复将头埋在两臂之间,只有双肩微动。“主公,为何还要哭泣?”牙牙跪拜道。孙权抬起头,双眼充满泪水:“云小子为何称我主公?”
“听闻大哥临终授字为‘仲谋’,主公便已等于成了冠礼,他将整个江东交给您,您从此便是江东的主公了,这是您的荣耀也是您的责任。”牙牙仍是跪着,现在的孙权是君,她是臣,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必须振作起来,他现在已经是孙仲谋了,是江东的天了。“不,我不行,我比不上大哥。”孙权摇着头却已停止了哭泣。“您可以的,您会建立自己的功业,那是大哥所完不成的。”听到这里孙权的眼中放出了光彩:“那比袁氏如何?”牙牙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吃惊地看着他竟说不出话。“不能吗?”孙权突然觉得有些沮丧,这种感觉比无助更让他难受,“如果是大哥,就一定可以的。”
牙牙突然笑了,她看着孙权,这是一个明主,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才能,但是璞玉终究会被时间雕琢成良璧!牙牙站起身来,上前将手覆在孙权头上:“您的功业将远远超过他们,臣在这里以生命起誓担保。”“云小子!”“臣先告退了。”牙牙行礼告退,当她再看见头上的那河星星时,心里觉得很宽松,那群星仿佛都投入了她的心中,她相信星光会照亮江东,照亮整个东吴。
“夫人,你怎会在此。”牙牙一看竟是张昭。“大人又为何来此。”牙牙反问道。“自是为了将军之托。”
";那大人是来劝还是来责,亦或是要挟?”牙牙睨了眼张昭道。
“夫人此言何意?”张昭怒了,平日里无表情的张昭竟然在自己面前发怒了这让牙牙起了玩心:“‘若仲谋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正复不克捷,缓步西归,亦无所虑。’将军之托大人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
“将军识人如炬,仲谋自然可当大任,夫人怕是多虑了。”张昭双目微张,道是一贯的高傲表情。“小女子只是为大人考虑罢了,人多嘴杂,如大人真要拥护主公,就应拿出行动。”张昭一听“主公”二字脸上一片了然,对牙牙的态度也恭敬起来:“多谢夫人提醒,子布这就去叩见主公。”他作了个揖便进了书房。牙牙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愁绪袭上心头,张昭会为孙权擎起半边天,那么公瑾呢,他何时时回来擎起另半边,自己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牙牙信步来到桃园,刚放下的心又紧缩起来。她还记得曾经和公瑾、孙策竹林结拜时感叹没有桃园三结义来得浪漫,谁知孙策竟然在将军府里新建桃园供三人赏花舞剑,兴论天下,指点江山。可是如今桃园依旧却只剩她一人。
“筝儿,你还是来了。”牙牙看清来人却是大乔。此时的她已略施脂粉,不若昨天的憔悴可依旧满脸凄怨之色。“姐姐。”牙牙愧颜道,“是云筝才疏学浅救不了大哥。”“妹妹,先前是姐姐说话重了还望妹妹见谅。”先前?牙牙不甚记得了,恍惚中是乔惠拉着自己质问“为何不救他,他可是你的结拜大哥啊,他如此倾心于你,你为何不救?!你好铁石心肠!……”大乔看着满园的桃树道,“从前将军每晚都会来此小憩片刻,风雨无阻,如今怕是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还有这片桃园了。妹妹,如我与绍儿茹儿只能在此终老,你定要常常来看看我们母子。”
“姐姐是大哥的正妻,自然会有无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相公去了,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靠什么在此立足?妹妹曾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也是一样。”乔惠低泣道。
牙牙正色道:“主公既是孝廉,定会待姐姐如生母,姐姐何需无端自扰。况大哥声望岂是一朝一夕可灭可代?”乔惠不再说什么盯着牙牙一动不动,长久,道:“现在我知道为何他们眼里只有你了。”她看看牙牙的发髻,从怀中拿出一根木簮不无惆怅道:“这是夫君命人偷来的,想必是妹妹的吧。我曾向夫君讨要过,可是却皆是未果,知道他去世还将这簪子紧紧攥在手里,如今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说罢将木簮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转身离去。
牙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酸酸的,不过一日大乔仿佛老了十岁,当年那个顾盼倾城的少女或许已经随着孙策死去,今后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失去丈夫庇护,只能靠自己为子女争得权利的可怜母亲。“去找老夫人吧,他说过绍儿与他的爷爷很像。”牙牙对着大乔的方向喊道,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看着那木簮,表情变得有些痴傻,从前不小心将它“丢了”以后,自己心里还分外担忧几次见着孙策见他没有提起,以为他会责怪,可好似他却像是忘了一样,不在自己身前提出一字,后又逢墨白出征,也无暇顾此,久而久之便淡忘了,却不想,是孙策遣人“要”了回去。牙牙忽然有想起曾经在客栈中孙权看见这木簮时所说的话“大哥竟然将簪子送给你,可惜你不是个女的。”“男子给女子发簪,那是定情。”牙牙无声地哭将出来。
[尘埃落定后,何与兴亡:只道南柯一梦奈何醒(番外三)]
“大哥,不知道这个乔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般貌若天仙?”阿权在我的身边不停地嘀咕,“要是她是个丑八怪,看我不把那些个散布谣言的家伙的嘴巴给撕烂了!”
我不知可否:“怎么是你来了,公瑾呢?”阿权摇摇头:“大哥你莫不是打仗打糊涂了?瑜哥哥自是会舒县去了,才走了没多久你就想他了?”说着又撅起嘴道,“我孤孤单单被父亲拎回家也没见你问过一句。”他看向前方,再过些时候就可进入皖城了:“若不是这次奉父亲的命令一定要绑着你去和那什么乔家小姐定亲,父亲还不知要管我到几时呢。”
我笑道:“那你还得好好谢谢那乔家小姐呢。”阿权没作声,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转而道:“听说那乔夫人生的是双胞胎,估计两人长得差不离,大哥你是要娶大乔还是小乔啊?”还为等我回话,他又接到:“大哥乃是人中之龙,当然是享齐人之福了!”我看着他有些无语,“齐人之福”吗?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单髻皁衣的身影,若是三弟也来,不知他会作何感想,如我两一人一女,道也是庄美事。
“大哥,你瞧这乔府,富丽堂皇,可不比那袁家的差啊,看来这乔玄还真是没白做这么些年的三公太尉啊。”阿权在在看到乔府的正门时,不由感叹道。我横了他一眼:“对长辈不可如此无礼。”他听后睁着那双大眼睛,连连称喏,表情甚是无辜。
我们通报了姓名,守门的小厮立马带着我们前去拜见他家主人。如今乔玄生的四平八稳,我娘先前对我讲乔公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看来那评价那是不包括中年后的他的。我习惯性地用扇子敛去半张脸,我想此刻的我必定是双目含笑的,我娘说我不似父亲的只有一点那便是父亲只知道板起一张脸来,尽得罪人,而我会笑里藏刀,尽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玄对我们的到来大喜过望,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大乔乔惠前几日带着家仆去上香还愿了,今日还未回来,如今府中只余小乔乔衣。我笑着说道:“无妨。”突然阿权竖起耳朵道:“不知是谁在奏琴,甚是悦耳。”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是越来越机灵了。乔玄笑道:“不才却是小女乔衣,两位如不嫌弃,可愿移道去听听?”
我收起这扇,对乔玄作了一揖:“如此,就有劳乔公了。”
这是一片梨花林,微风轻扬,送来阵阵清香。那最大的一棵梨树下,坐着个鹅黄少女,此刻正在香案前拨弄琴筝,叮咚悦耳。偶尔有几瓣梨花随风扬起,落在她乌黑的发间,平添几分雅致。
“大哥,那不是,不是……”阿权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声音满是疑惑与不可置信,“不是、不是、那个、云小子吗?……”
我微微一笑,伴着琴音的停止,将脸上的这扇收回,踩着一地的清香向她走去。她笑靥如花,行动随风,娴静温婉。朱唇轻启道:“伯符,你终于来了。”那声音像是冲破了千难万阻,隔了红尘久远不可知几许才传入我的耳中。“我一直在梨花树下等你,没想到,今天终于等到了你。”她的颊边有莹莹清泪,“我一直等着,等你为我奏一曲《凤求凰》,你可知道?”
“三妹,”我看着她红润的两腮,是说不出的动人,“阿权,将萧拿来。”我转过身去,可是阿权与乔玄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她快速行至我跟前,薄怒道:“你想顾左右而言他不成?喏,你就用筝弹给我听!”她拉着我,将我按到琴前坐下,拖着双腮,红晕渐胜:“弹吧。”“三妹……”她轻捂我的嘴,嗔怒道:“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三妹,你叫我筝儿就好,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哦,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发间取下根木簮,青丝泻了一地,使得她的整张脸变得有些梦幻。我认得那根簪子,那是我亲自刻了送她的生辰礼。“我那过世的娘亲曾对我说男子送女子发簪便是定情了。而且我可是用的它成的及笄礼,你就是想收也收不回去了。如今你瞧,你送也送了,我收也收了,你当如何?”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甚是俏皮,眼波流转,光华无限。
我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耳根绯红,笑道:“我自是要娶你的。”她扑闪了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忽而又隐隐有些泪光,那情状让我一时慌了神“筝儿,你怎么了?”。她扑进我怀里,抱着我道:“我很开心,真的,伯符我很开心。你知道吗,我娘姓云,她又喜叫我乳名‘筝儿’,于是我便化名为云筝跟着师傅学医,想要以后医好像我母亲一样因病无医而死的人。师傅说我性子无欲无求,对万事皆太过不上心。可是当我遇见了你,伯符,我想,我想要嫁给你,很想要嫁给你。为此,我还不惜编了个子牙的名儿与你们结拜,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傻,我的筝儿是最最聪明的。”我笑着抱住她,轻轻抚弄着她的柔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让你快乐欢喜一辈子,筝儿可信我?”“信!”她笑着点头道,蹭的我的心怦怦乱跳。
“伯符,我们去骑马可好?”她扬起粉嫩的脸对着我笑道,“府后的山景不错,我们一起去吗过去浏览一番可好?”
“好。”我笑着将她抱起,由着她指引前往马厩。“尚香就在那里。”她从我的身上跳下,抚着尚香的马鬃道,“我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才把它驯服的呢。”我没有理会尚香怎会出现在此处,只是看着她笑得欢快就好。
“二妹妹?”我和筝儿正一同跳上尚香的背,却听见一个女子疑惑的声音,她的旁边站着一抹白影,不是公瑾是谁?!“你们怎么?”女子仰头问道,而后,转头看向公瑾:“这是舍妹,这位是……”“是孙策,字伯符。”公瑾上前温和笑道,“我今日在路上突遇乔惠小姐,特来府上拜会,竟遇上大哥和……和小乔姑娘,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