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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军来去如风,顷刻围住了黑风山通向儒州城外的唯一退路,将山寨民众断成两截,堵在了路口。简苍招呼着大家提劲跑,自己和其余十余名匪卒守在了林间,就待骑兵冲进来,和他们拼死一战。
前去打探消息的匪卒潜身回来,蹲在草丛间喘气说:“赵,赵,赵大哥拦住了前锋营,带着三个人苦战,已经伤了十几匹骑军。他很厉害,一掌下去,拍死一头马,那些人不敢踏过去,把他围着不放。”
旁边的匪卒擦擦汗,紧张地问:“当家的武功会有这么高?”
简苍背依在树干上,捏紧了锁链,不敢让它抖动作响。她的唇渐干涸,晶莹汗珠滑过雪颜,仍是不沾灰痕。“赵大哥本来就是辽西第一武士,善使开碑手,所向披靡。”
“简姑娘!”
疾驰而来的初一出声警示简苍,但为时已晚。只见那几名山寨匪卒慢慢站起身,左右观望一眼,突然都抽出了刀,齐齐对准简苍。
“他娘地,原来你们是辽国人——”
“呸!”平日和颜悦色的自家人转脸寒冷了起来,刀尖晃晃,直探简苍心窝,“亏我们跟了你们这么久,做牛做马地伺候你们!”
初一急挥右袖,一招流星赶月卸去刀尖去势,闪身过去挡在了简苍跟前。他两手轻拂,化解急剧而起的杀招,半步不离身后之人。交手几招,那批匪卒察觉未沾上初一一点衣角,两三交换眼色,突然转身,朝林子深处跃去。
“等等!”初一急切唤道,无奈离去背影奔窜至快,他左右穿插两步,只抓回了两名落后的匪卒。
“简姑娘我可以带走,那批村民你们必须送到青山寺。”他恳切说道,“他们都是大宋子民,理应受到庇护。”
被抓的卒子挣扎不停,大声说:“我们也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没那个本事护送他们!”
初一提起那人冷笑:“我问你,平日大赵待你们如何?简姑娘待你们如何?没害过你们吧?如果你们只顾着偷生,不顾这批可怜的民众,那和外面杀戮不停的辽国人又有什么区别?”
PS:未完,请容我少许一点点更新,权作给自己的鼓励,就是麻烦大家了,十分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斩将
前面山林传来滚滚嘶喊声,夹杂着百姓的痛苦哭声,一齐送到了风尖,凄惨的程度使人不忍听闻。初一顾不上鬓角流落的汗珠,紧紧盯着那名兵卒,眼里的急切一览无余。“听到了吧?他们在哭喊。”
兵卒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好,老子答应你,但是这个女人,你必须带走!如果下次再见到她,老子一定要弄死她,就是弄不死,老子也要想办法废了她的身子!”
简苍雪白了脸颊,第一次意识到宋人竟是如此恨她,她默默地垂下了手腕,用袖口遮住了一绝索。锁扣磕在她的腕节上,冰冷蜿蜒至心底,掐住了一点疼痛。
初一放开了那名兵卒,顺手抚平他的衣领,说道:“快走。”
那批散落的兵卒捆紧了腰带,互相招呼着,向山林深处潜去。秋风飒然入草,掀翻败落的叶子,一起滚动着飞向远方。初一低眼看了看风向,回头对简苍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守住林口,不让辽人放火烧山。”
简苍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身躯忍不住在轻微颤抖:“初一……初一……林子外的老百姓……他们叫得好惨……怎么办……”她的声音哽咽着,像是风吹动着落叶。初一抚下她的手指,抬头远视前方,凝神收集那边的动静,相比较她的难过,他只能快速看了看,低声说:“简姑娘,放开我好么。如果再耽误下去,林子里的百姓怕也保不住了。”
前方弥漫着马蹄扬撒起来的烟尘,一道有似黑幕的色彩全线压进,初一知道,赵大鸿终究拖不了多久,第一拨追兵直接突进林口了。
简苍的手指仿似白玉翡翠一般脆弱,尽管在抖动,却极力伸展开,滑落开了初一黑色的衣袖。初一见她低头哭泣,极为悲痛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搂住她的腰,将她提升到了一截树枝上。
树冠如云铺伸,刚好能遮住简苍的雪颜黑衣,也造就了眼观四路的好地势。西风突起,一声一声呼号,间或送来惨烈的呼叫,更如夜啼鸱枭、冰霜秋刀,字字句句刮在了人的骨头里。
简苍双眼泪流,似山涧溪水,不止息。
初一心知简苍为人仁慈,但未曾料到她的优柔,当下不容细说,撕下一条内衬,将她的双眼蒙上,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捂住耳朵,我去去就来。”
“初一……”简苍流泪道,“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你明明知道那些畜生要的人是我……”只要将她交出去,或许能停止这一场杀戮。
初一没说什么,返身摸摸她的头发,纵身朝树下跳去。
高树上的简苍咬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传出来,苍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濡湿了胸前的衣襟。
辽国黑鹰骑千余人分成两股,各自围困一角方阵,意图极为明显,一是生擒赵大鸿,二是堵截消失不见的肃青王妃。约百数民众被他们驱赶在前,拉妻挈子,踉踉跄跄地朝着林中倒去,走得慢了,便有一杆凛凛寒光的长矛洞穿他们的胸膛,甚至让他们来不及发出呼喊。
垂髫小儿看见父亲被杀,茫然坐在尸身一旁,失声痛哭。
黑鹰骑指挥使司萧佐权朝地面啐了口,提起马缰,战马通晓主人心意,尽抬前蹄,从孩子身躯上践踏了过去,顿时瓦蓝的蹄掌上新染了滚烫的血液。
孩子脑浆四溅,身躯软软地倒了下去,折成死角。后面的骑兵熟视无睹,继续上前,踏过一道又一道这样的尸身。被驱赶入林的百姓更加惊恐了,暗哑地哭泣着,拼尽全力超前跑去。
一名探子兵小校驱马上前,急奏:“禀告指挥使,前方并无动静。”
萧佐权甩动马缰,指挥战马再次踏死一名来不及躲避的孩童,懒声说道:“继续探——”说罢又忍不住冷笑:“王妃一定在这林子里,看她能忍到几时。”
小校噤声不语。整个西营都知道肃青王妃心软,平时见不得一丝血腥,如今被侯爷的前锋军这样大肆杀戮,倘若她看见了,铁定会跑出来俯首称降,再任由他们抓回去。
身后的百姓陆续倒地,尸身倾斜滑入没膝败草中,压住地面发出一阵阵窸窣响声。小校纵马向前,突然在一众干哑的哭喊中,听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声音。
林子深处倏忽飘过一道黑色残影,速度之快,让人区分不了是受惊的飞禽羽翼还是随风漫卷的衣挂残品,伴着萧飒风声,它一路震飞流转的尖叶,尖锐地扑来。
“有人!”萧佐权能坐稳指挥使一职,首先比众人都有见地。他立马站定,扬起了右臂示意。
话音一落,一团寒冷的黑影伸张两臂,如巨翼鲲鹏,飞扑到辽军面前。他的衣襟还未落下,掌中寒光暴涨,呼地一声切入地面,立时震翻一匹连甲马,力道大得惊人!
应声而起一名骑兵的惨叫。
“什么人!”萧佐权惊怒道,只因来袭者动作太快,偏偏又看不清他的面目。
来人并不答话,伏低身子,手持半截判官笔,一招“老树盘根”将凛冽剑气送出去,光影闪过半弧,竟是切断了数匹马腿。
被抛下马的骑兵纷纷呼叫,闪躲强大剑气。只是堪堪在地面滚动一圈,一截梨花枪尖急速赶上,戳穿了他们的胸膛,祭拜了冤死的宋朝百姓。
萧佐权一按马鞍,反身借力飞向树上。后面的骑兵潮水般涌上,用铁桶阵势围困来袭者。
初一一击得手,沉声喊道:“散开跑!”提气纵身,跃向四周树冠。
残余的百姓经过这一番冲击,醒悟过来,争先恐后朝树后跑,有如几缕溪流,渐渐地分散了开来。
萧佐权站在树上观察动静,不肯轻易出手。只因他知道,历经九年才能爬到指挥使司的职位上,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享受军功更重要的了。
初一悉知力战三百骑兵绝无可能,看准了萧佐权藏匿的方向,几个起落后,狠狠朝他扑去,搅动风声清寒。他的气势过于浩大,萧佐权面露惊异,立于树上和他对了一掌。
初一掌势未落,右手抡起半截枪尖,刺向萧佐权空门大开的前胸,他的身子硬生生飘斜在树挂上。萧佐权没料到他掌中有变招,躲避不及,左肩受了一击,险些被刺破琵琶骨。
初一不看旁人,仗着半空便利,近身搏击萧佐权,却不杀死他,只是将他驱赶到了林外空地上,抬头一看,陷于包围的赵大鸿兀自在前苦战,将唇一抿,突起全身内力,一掌劈落下去。
萧佐权惨叫一声,头盔滚落一旁,额前自人中流下一道猩红血迹,三魂差不多去了归路。随后赶上的骑兵拉辔驻足,不敢踏上他的身躯,就这样,倒是给初一留下了一方不大不小的空间。
萧佐权面色蜡黄,嘴角不断涎下血沫,倒地时不忘嘶声询问:“你是谁……”
初一手持逆天,逼退围困过来的辽军,抓紧千分之一的狭小空隙,攒力于足尖,起脚一踢,将半死不活的萧佐权踢出了包围圈,稳稳砸向前方赵大鸿处。
前面人影晃动,尽是亮丽的战马辔头和暗沉沉的黑鹰骑士装,汗水混杂着血水滚落下来,几乎要蒙蔽了眼睛。处在热战中央的赵大鸿甩了甩头,右掌蓄力,一式“劲风摆柳”汹涌送出,真气如阳贯注,强可拂石成尘。
掌风下的战马嘶鸣一声,轰然倒毙。马上骑兵跳落一旁,察觉到素有“辽西第一武士”之称的赵大鸿无意掌毙同营军伍后,回头招呼两句,偕同更多的骑兵加入包围团。
赵大鸿越战越心急,依他之力,势不能扭转乾坤,不禁痛下杀手,将开碑碎石三式的力道暴涨几分,顿时拍得马头大幅度反转,拧下几名闪躲不及的骑兵,扑倒在泥地里,血水散落成河。
辽西供奉教头赵大鸿竟然不躲不避酣战一刻有余,手刃战马五十三匹,击杀精锐骑兵二十四名,其魁梧身姿有如青峰屹立,极大震慑了余众者跋扈扬尘之心。
“活捉赵大鸿赏赐百金!”
眼见赵大鸿如此英勇,包围圈有所退缩,但随后有人喊了这一句,又引得骑兵催马逼近。赵大鸿双目不辨黑白,双耳尽镶嘶鸣,如潮的黑色欺近,他只管两拳分击,爆毙两人,再次撕开铁桶般的围阵。
四周景色几乎拉扯成一道沉黑的幕布,快要将他裹得透不过气。人影幢幢处,有惊呼声从远方而来:“抓住那个人!他杀了指挥使!”
与此同时,天上蓦地降下一团黑影,砰地砸落在地上,正好压垮了最前的包围线,为赵大鸿争取到了一丝松懈的间隙。赵大鸿甩开面目上的血汗,抬头朝前看了看。
众多亮甲骑兵交错压向前,只为堵截一道黑衣身影,但又似乎带了些忌惮,马蹄回转几下,不敢正面迎上他的锋芒。来人黑发如瀑披散,右手斜持精利短刃,每走一步,手腕微晃,便一节一节露出寒光流转的枪身来。顷刻之间,一柄三尺七寸见长的银枪赫然显现在他手中。菱形枪尖逆传雪亮光芒,仿似天降青霜。
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完整露出真身的逆天,端得是锋利无比。即使辽人眼拙,也能看出它的阴冷与霸气。
赵大鸿看得仔细,正是初一携着神兵利器杀到。他只觉精神大涨,忙虎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