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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涛从赵西城的口气中似乎嗅到了一种不友好的气氛,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国有企业在当前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很多事情很不好干呀。我们认识多年了,我希望赵主席您认真履行你们监事会的职责,如果能真实向省里反映我们经营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我是求之不得的呀?人都说我们国有企业内部人控制,光知道向国家说困难要条件,其实我们面对的问题和矛盾也不少啊。谁想到这二、三万人要工资要生存,这么大的一家钢铁企业要改革要发展,我们这些国有企业的当家人面对的是何等的压力?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如果我从黄钢辞职,到民营钢铁企业去打工,你说我们年收入会是多少,怎么要比在国有企业当老总拿的钱只多不少吧。”
“彭董事长说的很实在,当好一家国有大型钢铁企业的一把手的确不容易。就说你彭涛,就是在我眼中由一个máo头xiǎo伙变成满脸皱纹、huā白头发的老家伙了嘛。”赵西城听了彭涛的话,脸sè变得活泛起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国家召开的钢铁企业技术jiāo流会上,那时的你可是刚刚三十多岁,已经是轧钢车间的副主任了,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我们都老喽!”
“我在您赵主席面前可是不敢说老啊,您在我们这些钢铁后生面前,应当永远是老前辈、老专家。”彭涛对赵西城是有些耳闻和了解的,只能坦然接受赵西城的到来,“希望赵主席您啊,好好给我们黄钢把把脉,帮我们找出黄钢生产经营方面存在的问题,给我们好好指点指点,这可不是光huā钱就能解决的问题。您说,您作为冶金行业的专家,给我们黄钢做监事会主席,我彭涛能不欢迎?”
“彭董事长如果真这样想就好了,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赵西城回过身指着郑丽敏,“这位认识吗?她是我们03办事处的主任郑丽敏,许多事情由她和你们黄钢联系。”
“郑主任,你好。”彭涛忙站起身,伸出了自己的手,“欢迎你们到我们黄钢指导工作。”
“哪里哪里,我对冶金行业不太熟悉,我们是到黄钢来学习的。”郑丽敏很客气,很礼貌地与彭涛握了握手,“有些我们办事处具体进驻的问题,你们黄钢安排好专mén联系人没有?”
“噢,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与我们总裁办公室的副主任赵啸联系就好了。”彭涛回头指了一下赵啸,“赵主席、郑主任,这就是我们的联系人了,你们应当认识了吧!”
“认识了,有具体问题我就和赵主任联系了。”郑丽敏答了一声。
“赵主席,你们怎么住在这里了。我们黄钢宾馆的条件也不错,怎么不住哪里?那样的话,你们工作起来不是更方便。”彭涛回身问,“xiǎo赵啊,你们是怎么搞的?”
“我本来是要给赵主席他们安排的,但赵主席说他们有纪律,不让我们企业安排住宿。”赵啸脸上显出一付无奈的样子。
“本来我想今天中午请你们几位在一起坐一坐,赵主席该不是也不给面子了吧?”彭涛抖动着手,一付委曲和遗憾的样子,“我们都是多少年的老熟人了,这回你赵主席到我们黄钢当监事会主席,我们不会就成对立面了吧?有这么严重?”说着,彭涛先哈哈笑了起来。
“当然没那么严重,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国有经济的发展不是?我们的目的应当是一致的。当然呢,我们既然熟悉认识了,干什么还非要坐一坐喝几杯酒的俗套子,无非是聊聊天,叙叙旧。”赵西城并不想答应彭涛中午一起吃饭,“饭我们每天都在吃,何必搞得非常隆重,非要在一起吃饭才算尽了心意呢。彭董事长你很忙,中午你就不用管了,过几天我们办事处会单独在黄钢邀请你专mén和我们谈一谈聊一聊的,到时候我们再谈,好不好?再说,我们也有纪律,明确要求我们不得接受被监督检查企业的宴请或礼品,你说我们何必非要授人以柄呢?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到你给我们安排的办公室谈嘛。”
“既然赵主席如此说,我们就不勉为其难了。”彭涛知道赵西城这人十分固执,他既然不情愿的事提出来也没有用,况且这么多人在场,闹不好会自讨没趣,“听xiǎo赵给我汇报,办事处的同志进驻黄钢要先和我们班子的全体见个面,同时还要召开全体中层干部会议。你们看今天下午怎么样?先是与我们班子成员的见面,四点我们再开中层干部会?你们需要的办公室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有时间可以先看一看,有其它要求就和我们总裁办的赵啸主任联系好了。”
“好,黄钢方面既然安排好了,我们就按你们的安排进行好了。”赵西城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彭涛和赵啸离开后,郑丽敏一个nv同志,自然也不方便跟赵西城久处,不久就告辞离去。房间里便只剩赵西城一人,他关上mén,走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来,带上老huā眼镜,打了个电话出去。
手机显示屏上闪耀着“萧宸主任”四个醒目的大字。
第028章 萧氏理论
第028章萧氏理论
看见萧宸放下电话后脸sè不好,旁边的沈月榕便xiǎo声问了一句:“有坏消息?”
萧宸长出一口气,微微摇头:“也算不得什么坏消息,不过意料之中罢了。”
沈月榕道:“还是跟……跟风气有关吧?”
萧宸哂然笑道:“你想说的是‘还是跟**有关’吧?直说好了,我不是讳疾忌医的人,更不喜欢掩耳盗铃。”
沈月榕吐了吐舌头,虽然没有承认,但既然不否认,自然便是默认了。
萧宸笑了笑:“你是学工商管理的,该知道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华夏窃据了主流地位的经济学家对**的分析吧?”
“嗯?”沈月榕觉得萧宸的思维有些跳跃,这话问得有些突兀。
萧宸笑了笑,淡淡地道:“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华夏主流经济学家对**的分析,比较早得我们知道樊纲在1988年有灰市场理论,文章反应不错。我现在在读经济学博士,我的博士老师张教授搞学问非常严谨,他写了文章《**与贿赂的经济学》。他说了两种可能xìng,可以一次xìng以市场购买权力,但不能转变成为多次xìng的。另一位社会学家郑先生介绍了外国六种反**措施,一次xìng清洗、常设反**机构、非政治化手段如军官和道德建设、建设官僚队伍、缩xiǎo**行为机会等,认为前三种基本无效,就是说一次xìng的清洗运动和常设反**机构并没有效果,第六种下放权力,把更多的事情jiāo给看不见的手,说xiǎo政fǔ大社会可以减少**。我的老师并没有完全同意这种看法,实行市场经济之后**和贿赂就不会滋生蔓延了?改革就是在不断的下放权力,但为什么**和贿赂反而风行了呢?我老师说,公共权力的存在只是**和贿赂的客观基础,但有客观基础并不一定发生特别大的**。他的意思就是说,确实是公共权力不能太多,就是说能够放给社会的就放给社会,这一点我们大家有共识,政fǔ能不管的就别管,公共权力越多**基础越大,但是基础很大并不意味着就发生那么大。比如在计划经济下**就xiǎo,因为整个社会是权力控制的,没有条件做。在市场经济下条件就很多了。所以我的老师做了一个区别,**产生的基础广泛与其滋生蔓延严重的现实终究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改革提供了实现的机制条件,决策权力高度集中,到地方分权,权力越分散**的人越多。”
沈月榕听倒是听懂了,但不明白萧宸忽然说这话的意思,便很好奇地看着他。
萧宸则继续解释道:“经济学家假设**和贿赂是理xìng行为,取决于成本和收益的比较,前几天我在委里开会,有几位专家和同志跟我讨论了一件事,说现在华夏的**超越底线了,是说华夏**不是理xìng行为。经济学家设**是理xìng行为,要受到成本和收益比的限制。**还不是很厉害的时候,用经济手段和法律手段还可以限制,如果变成非理xìng**,比如一个人贪污上千万就是失去理xìng。你在一千万以内还叫做理xìng贪污,超过这个底线,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理xìng的贪污也不能这么贪污法,因为你要是贪污太多了,既是国家不抓你,很多穷人就整天琢磨,nòng的你一家都不敢出mén,最后把你儿子也绑架了,那有什么安全?”
沈月榕睁大眼睛:“经济学上还有‘理xìng**’这么一说?我是学工商管理,跟经济学有差别,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这方面你是专家,我还是当白居易的听诗老婆婆好了。”
“你这个‘老婆婆’未免高端了一点。”萧宸哈哈一笑:“其实我们现在有一个共识,就是必须有一次强大的反**遏制这个势头。现在很多说法,阻挠我们彻底反**,就是说反**也没有用,抓了这一批,新上来一批更加**。但这不行,必须经常xìng的反**,**还能够让一部分人长期垄断起来吗?有理xìng的人当一个有实权的处长,**三年赶快跑。比如国家体改委90年代批上市公司,有实权。一个政fǔ部mén里面就是你几个部mén是féi缺,你这个féi缺的处长就只能干三年,这是潜规则,没有人规定你只能干三年,但是你到了三年自己就得知道差不多,就得走,把féi缺让给别人了。你干到第四年其他人估计就该对你不满了,联合起来告你的状,我看这就是还有点理xìng,讲究一个谦让,我们都是讲互相谦让的。否则就摆不平了。一百个处长就你一个人贪污,剩下99个人怎么办?肯定会合起来把你抓起来。你差不多了也换着来,这叫做机会均等。现在连这也没有了,一xiǎo撮人要**到底,这当然不行,**还能垄断吗?这就叫丧失理xìng。社会怎么样也是有一定规矩一定平衡的,不可能就一xiǎo撮几个人全得。就算老百姓没办法,同僚和各权力部mén之间还有关系,不能让一xiǎo撮人全得。现在问题就在这儿,太不像话了,超越底线了。”
这个“理论”听得沈月榕目瞪口呆,讶然道:“这……好吧,我承认,我震惊了。”她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你还有什么骇世惊俗的理论,也给我说说,我长长见识?”
萧宸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行,我sī下跟你讲讲,这没关系。在十年前说**和贿赂是理xìng的,取决于成本和收益比较,华夏经济学家这种假设比较天真,如果他是理xìng的,它就自动地会有限制。就是说政fǔ只要出台任何一个反**措施都会取得一定成效。但是现在比较糟糕,需要非常手段,至少把非理xìng的**遏制。”
萧宸嘿嘿笑了一笑,也不知道笑什么,然后继续说:“张老师说,‘**的基础是公共权力,但是**的蔓延取决于好多条件,比如政绩法制健全有利于否?道德秩序约束有效,意识形态有利、成功,使人们相信现有社会制度以及与之相应的一套制度是正义的和有效的,并自觉地加以维护和遵守。**贿赂将受到比较严厉的惩处,这样**就会受到抑制较少发生。反**缺乏效力,比如说下不为例,**成本很xiǎo,**和贿赂的泛滥就必不可免,所以归根到底就取决于成本收益比。’这是标准的经济学家说的话,所以这样的话自由派的经济学家就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