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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自己走了?”姜承禀惊讶道。
这时候姜瑜身边伺候的老妈子也突然跑了过来,在姜承禀耳边一阵嘀咕。
姜承禀脸上顿时神色大变。
“快去派人找她们!”他沉声吩咐道。
昨日姜瑜摔玉的时候分明没有外人在场,阮姨娘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直接偷了那碎成两半的玉跑了出去。
姜承禀整个后背都在发冷汗,一旦阮姨娘将这东西交出去,姜瑜整个前途就彻底废了。
他真的不明白,他只是让她们母女俩搬出去住,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给她们留有余地,可她们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姜瑜被老妈子带过来,见姜承禀这副模样,便开口道:“爹爹说姐姐心思恶毒,可姐姐到底还是给做了坏事的姈姐姐留了余地,而爹爹只是损失了她们的利益,她们便要毁了我,我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他向来话少,可今日说的话像针似的,一下又一下戳着姜承禀的脸,让姜承禀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阿瑜,这件事情暂且不说……我已经让人去齐府告诉你姐姐了。”姜承禀说得无比艰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又哪来的脸面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呢。
而事实上,这事情还未来得及传到齐府时,齐府的侍卫便抓着逃走的阮姨娘和姜姈扔回了姜府,显然齐琅早已料到了这样场景的发生。
阮姨娘和姜姈被人丢进了柴房。
姜姈昏昏沉沉地睡着,阮姨娘守在旁边好似自言自语。
“我先前不知情是买通了那个大夫,可又有什么用呢,他到底还是不信我又找了另一个大夫,说来说去他不信我,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可他就是不信我,他要害死我唯一的女儿,我自然也不能放过他的儿子……”阮姨娘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
门吱呀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阮姨娘抬头看到一些面熟的下人,也看到了人后的姜承禀。
她抬手抿了抿发髻,看向对方。
“老爷。”她的声音温柔绵软,和往常一般。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姜承禀冷淡地看向她。
阮姨娘垂下了目光,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老爷你骗我,被我买通的那个大夫告诉我,我的肚子里是真的有个孩子,他也许是个儿子呢。”阮姨娘颤着唇道。
姜承禀见她知道了实情,又沉默了起来。
很快他便离开了,连半个字都没有对她说。
阮姨娘挺着背,端坐在柴房里,好似只是来这里闲坐片刻一般,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等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的唇角便再也抑制不住上扬。
只是等她看到来人,她便僵住了。
来人端着药碗,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她。
“你们做什么?”阮姨娘问道。
“夫人,喝了这碗药,老爷还能饶了你的命。”仆妇的脸冷硬得很,端着那药意味分明。
阮姨娘转身要跑,下一瞬便被人死死按住,仆妇娴熟地将她嘴撬开将药灌了进去。
管事的交代过了,只等药灌完了,就把这对母女丢出府去。
仆妇忍不住内心感慨,原先老爷还在外面备了小宅子给她们,可她们偏偏就是不惜福,不怪自个儿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
☆、三合一
早朝; 官员陆陆续续进入宫殿,议论朝政。
出使乌泽国的明翼将将回朝; 他此番回来不仅令乌泽国对本国印象大为称赞,同时带来一尊乌泽国进贡的雪女神像,令圣心大悦; 给了许多赏赐。
若仅是如此,还不至于让明翰心生怨怼,偏偏圣上最后又称赞了明翼一句“有治国之才”,这才让他后背发凉。
“阿琅; 这家凤栖阁的茶点是极为讲究的; 不知可合你心意?”明翰笑着问齐琅。
齐琅端起手中的琉璃杯品了一口,道:“殿下喜欢就好。”
明翰笑着摇头; 道:“我们相交这般久,你又何必总与我这般生分。”
“说起来,你今日可有注意到我三皇弟进贡的那尊雪女神像?”明翰问道。
齐琅道:“未曾。”
明翰道:“我觉得那尊雪女神像有瑕疵。”
齐琅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问:“殿下想要如何?”
明翰放下手中的杯子; 脸色也冷淡了几分; 道:“你该明白,圣上如今只有我和明翼两个儿子。”
“今日圣上在大殿之上如此称赞于他,于我未免太过于不公平了。”他说; “圣上喜欢他那尊雪女神像,我偏觉得他那尊雪女神像有瑕疵,我不信,以你的本事看不出来。”
齐琅望着对方; 心中不免冷笑。
“殿下想要我陷害他。”
“齐琅,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陷害’一个皇子难道对你我会有好处吗,我只是让你指出他的不足之处,让圣上好擦亮眼睛看个清楚而已。”
“臣子的本分应当是做些有利于社稷家国之事,不足之处并非是错,何需到圣上面前搬弄。”齐琅淡声说道。
明翰笑道:“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说我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
齐琅不予回应。
明翰的脸色愈发难看。
两人不欢而散,明翰的心腹问道:“近日总觉得齐大人似乎不那么听从使唤了。”
“岂止是不听从使唤,他还说我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明翰冷哼一声,随即道:“他以为我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问你,妓馆那个女人买回来没有?”
“已经买了,安排在九条巷里,她长得和齐府那位可真是……”
“能不像嘛,不像又怎么做别人的替身呢。”明翰扬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等他和明翼撕破脸皮,恐怕我不叫他对付明翼,他自己也会动手的吧。”明翰眼中透着一抹阴翳,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十分期待。
经了一些事情,齐府这几日反而平静得很。
齐子静好起来便喜欢在书房里写大字,姜媞替他换了个新荷包,他便很高兴的将那旧的扔到了一边。
“娘亲,爹爹说我的名字是娘亲取的,为何我的名字叫静?”齐子静问道。
姜媞道:“静字本义,从青从争,不受外在滋扰而坚守初生本色、秉持初心,你幼时诸多不顺,我取这个字,就是希望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坚守本心。”
齐子静听得认真,道:“娘亲是怕我会因为娘亲和父亲的缘故而心生阴翳。”
姜媞默了默他的脑袋,欣慰道:“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
她只夸了他这么一句,哪知他不仅没有高兴,脸色反而还变了几分。
“是我说错话了吗?”姜媞问道。
齐子静嘴角下垂,失落地摇了摇头。
“娘亲不喜欢爹爹,我那么像爹爹,娘亲一定也不喜欢我。”
他是个极为敏感的孩子。
姜媞心口一揪,一时竟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
只是她余光掠过某处,猛然抬头却看到齐琅正站在门口,他逆光而立,神色皆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见她看过来,转身便走。
姜媞不知作何想,下意识就跟过去。
待二人走到廊庑下,齐琅听到身后的动静方停住了脚步。
他转头看到姜媞,亦不言语。
“我……”姜媞顿了一下,道:“姜家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那对母女已经被打发了,至于那块碎玉我已经找人镶嵌好了,回头自会有人送到姜府。”齐琅说道。
“齐琅,多谢你了。”姜媞说道。
齐琅立在那里,似乎还在等她说些什么。
只是姜媞的嘴像是蚌壳一般,说完这话就再没有张开。
片刻,姜媞便听见脚步声远去。
她抬头,见那人身影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
姜媞莫名松了口气。
齐子静趴在窗口看着这样的场景,脑子里忽然想起来某一日父亲和他的对话。
“爹爹会和娘亲和好吗?”
那个男子眼睛里仿佛承载了许多他不懂的情绪,垂眸看着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会的。”
到了晚上,齐子静依然缠着姜媞陪他,姜媞便与他讲了几个故事,他才慢慢睡去。
姜媞看着他的睡容发了会呆,等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才一面动手放下帐子一面掀了床头的灯罩要将蜡烛吹灭,“小少爷已经睡下了,你不必进来伺候了。”
她刚说完这话却陡然在余光里看到了齐琅的影子,等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屋内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怎么过来了……”姜媞略带几分慌张要去将灭掉的灯重新点亮,却被人蓦地抓住了手腕。
“你跟我来。”
他说完这话便丝毫不给姜媞拒绝的机会拉着姜媞离开了屋子。
姜媞跟着他一路走,直到看清前面隐约的灯光,以及灯光旁边的马车。
直到姜媞被塞进了马车里,她才恍然大悟。
“你要带我出府去?”
“对。”齐琅没再回避她的目光。
“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姜媞问道。
“到了你就会知道。”齐琅说。
姜媞微抿着唇,便不再说话。
此刻已然夜深,在马车的颠簸中,她竟生出几分困意,强忍了几分,却还是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光透亮,整整一夜马车仍然未停下来。
而姜媞却也没有觉得周身酸痛,可见这马车是经过特殊布置的。
她扫了眼仍在闭目养神的齐琅,忍不住掀开窗帘看向外面,却发现远处时群山和水田,阳光灿烂,草色如新,就连野花都透着灵气一般,在这里显得尤为艳色夺人。
只是看到这样场景的姜媞却在下一瞬僵硬了神情。
这里,是记忆的萌芽地。
早些年,她们一家人都还宁静和平的生活在京城之外,她的爹也只是个外放官员而已。
姜府住在闹市,可她却很喜欢偷偷地跑到这个小山村的小溪里来钓鱼。
对她而言,穿越的世界是个全新的世界,她不仅没有因为失去现代便捷生活的物质而感到苦恼,反而还带着几分返璞归真的趣味,爬树掏鸟蛋,上山挖野参,下河摸鱼,她把所有熊孩子做的事情一件不漏的事情都做过。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因为压抑的生活而变得成熟而安静。
“这里是齐家村。”齐琅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对她说道。
姜媞转头看他,心中无数情绪翻涌。
光是一件荷包这样的旧物都足以令她崩溃,那么旧地重游的滋味,又该如何是好呢?
“公子,咱们到了。”
轿夫将马车停在了老林边缘,姜媞下了马车,看到四周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哪怕是在这里吃过的一颗糖,站在这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当时的甜蜜。
姜媞往前走去,地上的泥土还带着几分湿润,脚下那种柔软的触觉,让她有种回归过去的错觉。
远处水田里的人弯着腰忙活,也有那么几个带着好奇朝她看来。
这里已经很少有打扮得这样光鲜的人走动过了。
齐琅将姜媞带到了他的旧居。
他住的地方偏僻,多年未回,屋子却仍旧保持的当年的样子,让姜媞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姜媞走近几步,却看到桌上压着一泛黄的旧纸,纸上写的字迹无比熟悉,正是出自她的手。
鸾胶戏续轻粘唾,犹爱夜来灯下事
魂消甚,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