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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已经顾不得少女的矜持和害羞,她口中喃喃地道:“师兄,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成亲了,我的心里是多么难受么?我多想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看到你身穿吉服那种潇洒不群的风姿,我的心中好像被谁刺了一剑那么痛。我多希望是我的眼睛在骗人呀!师兄,你知道么?从小,我就喜欢你!在你身边的每一秒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在师门的每个日子里,我都是那么的幸福,我曾经天真的以为,若是这辈子就这样相守,那该是多么快意的事情?”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他看到师尊书信的时候,一张洁白如玉的脸居然变成了死灰色,那张白色的信笺在他的手中滑落,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蹙眉沉思,这一次却让他的眉间出现了一抹深深的忧色。
不知为什么,当她触及到他的心痛,心中除了有一种难过,更多的居然是快意。看来,他不会跟那个妖女成亲了!
他当众悔婚!当着众人的面,他提出了不想成亲!她高兴的不得了!他终于提出来了!他终于可以跟她回去了!
她躲在围帘后面,看到了那个妖女的模样,跟心中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却没有重合。
她甚至奇怪,那个女子生的不过有些清秀一些,远远达不到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怎么也想不通师兄居然会陷在她的笑容当中。
师兄冷笑着悔婚,本来她会以为那妖女会阻拦,谁想那新娘子居然会同意。
师兄的眼中满是心痛和冷漠。是故意的吧?她冷冷地旁观着他们的举动。
谁知道,太夫人居然出来阻挠,这两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退步。依旧拜天地,闹洞房。人群中的人,已经看出了两位新人如此决裂,谁都没有心思闹洞房。
两人虽然成亲了,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师兄的眼中满是失望和伤心。是什么让他如此这般难过?
人群中,洛珈大笑,跟着众人推杯换盏。不推辞地喝干递来的每一杯酒!脸上虽然带着适可而止的笑意,但是眼中为什么还会看到心伤和痛苦?
师兄那晚酩酊大醉,若不是她将他扶回他的“绿竹轩”,恐怕他早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半夜,师兄忽然睁开眼睛,道:“我们走吧!”
师兄一定是想通了!她大喜过望。从今日起,他一定不会再离开自己。
她一度以为师兄之所以答应成亲,或许是鬼迷心窍,想不到师兄居然会想通。她喜上眉梢,含笑答应了。
一路行来,师兄总是眉心阴沉,面上原本的笑意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直觉地认为,师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潇洒俊逸的道家首座弟子,再不是心如止水,片尘不染的翩翩公子,此刻他的心似乎已经被某种感情填的满满的。
他的眉间总是紧锁着,似乎心中盛着无限离愁。他们的行程不疾不徐,总是遵守着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的规律,这一路他不言不语。偶尔,眼神中出现一丝柔情,却不是望向她。
终于,她找到了答案。
每晚,师兄总是偷偷离开,等到清晨却披着一身露水归来。
她忍不住了,纵然他的眼中还有那个妖女,难道他们还能够在一起么?
当她看到师兄悄然走进一间客房中,她看到了一幕:
师兄伫立在那妖女的床头,悄然立着,直到天亮。只是痴痴地望着她,偶尔指尖触及她的长发,眼中满是柔情而痛苦的眼神。
她真的宁愿自己被他蒙在鼓里,宁愿自己的眼睛瞎掉。
原来,他不曾忘记!从来不曾!
那个妖女居然已经从洛家偷跑出来,看来她并不知道洛珈的行踪。该是师兄暗地跟着她吧!
是在偷偷保护她吧?
为她出手,为她挡风御寒,为她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谁知那个妖女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直到那次意外,那次本不该出现的两人的相聚。
正想着,耳边传来有些原本清越温润,此刻却是沙哑的声音,“她——是你带走的对不对?”
“师兄!你——”宁馨儿心中一跳,好像一颗心要从心中跳出。她做梦也想不到,师兄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来。
第八十六章 相 逢(六)
洛珈慢慢从供桌上面坐起来,原本凌乱的长发此刻已经束了起来,纵然胡须满面,在乱发当中,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明亮,纵然满眼血丝,满面风尘,仍然难以掩盖他雍容独立于世的丰神姿容。
宁馨儿的瞠目结舌,让他心中一痛。果然是她!
那日,他听从了苏婉的话,没有疑心。只是以为她喜欢,他就一定要满足她。既然,他要回到她的世界,那么两人相聚的时光只是那么一瞬,就彼此好好珍惜这些时日无多的光景。
却没有想到,在他离开的时候,她也居然消失了。
在那空谷,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找遍了附近的小路,却难以发现她凌乱的踪迹。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同师弟们的对话。他忽略了她的泪水。
终于,他在房中发现了她留下来的东西,看来她是有意要离开的!他知道的,她一定是不希望自己为难。定然是不忍心跟自己亲自道别。
想来,她离开的时候定然是万般不舍。只是,为什么自己当时是那么的迟钝,居然对她放手,让她离开。
当他打开她留下的那个方方的黑色的机器——光能手机,触目见到她的笑靥,看到他那时候眉间不经意的微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吝啬一笑,居然那么地残忍,怎么能够忍心放手让她离开?
想到同她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自己的心中好像被一种暖暖的情绪填满着。
她留给自己的那个东西与其说是一种留念,更像是对自己和她之间的情事的一个回顾,只是,当初的言犹在耳,只是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他不知怎么打开了那音乐,那《春江花月夜》的乐曲,刹那间盈满了他的心房。
依稀那是,祖母寿辰的晚上,她月下鼓瑟,他箫声相和,两人的眉眼相望,此情此景宛如昨日。
只是,人已渺渺,曲终人散。
是否,像她说的那般,从此之后,永不相见。
只是,从今日起,两人当真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交集。根本没有重合,交叉。
依稀记得她唱的那首歌: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想到那首歌,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哼唱着,那首曲子的情感如此无奈,如此缠绵,他只听过一次,就记住了。他更喜欢听她哼唱,听她在他怀中辗转娇啼,婉转嫣然。
从今之后,他和她之间再不会相见,他仍然过他既定好的生活,她会不会也回到自己原来的轨迹?
后来,当他捕捉到了空气中一种异样的味道,那些味道极为熟悉。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虽然她不忍心两人眼睁睁地望着对方远去,她是怎么离开那座空谷的呢?以她的本事,若是没有别人相助,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想来想去,他终于明白她一定是心甘情愿地被人带走的!
如果有谁会来,除了宁馨儿,别无他人。
以宁馨儿的本事,做这些事情,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只是,他终于没有去寻找。
第八十七章 相 逢(七)
既然她一定要离开,那么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乐趣。从前的那些经卷,此刻在心中仿佛如过眼云烟,既然没有她在身边,自己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起初,他以为自己会豁达地面对生活,后来他发觉自己错了。在谷中生活的日子里,他的眼前,晃动的尽是她的笑靥,她的笑声,更多的是触到的尽是她的空影。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中已经失去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件东西恐怕自己穷尽毕生,再不会找回来的了。
不行,他要逃离那里。他却没有回到通天观,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是师门的弃徒,那么怎么可能有资格回到师门,面见师尊?
直到有同门陆续找到自己,他更是无处可逃。
他的目光触及到宁馨儿的眼睛,那样躲闪的眼神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莫名的,他愤怒了!
“是你对不对?”他的目光如刀,如炬,灼灼的燃烧着她的目光。
宁馨儿从来没有想到在师兄的心中,居然如此地对那妖女一往情深,居然将师门的召集令视若无物。
“师兄,她会害了你!”她心中一阵凄苦,自己付出这么多,居然得不到他的半点爱恋,更不提自己受到的苦难,在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居然只会问那个妖女的事情。
“是不是你?你说!”他猛然站起,有力的手猛然握住她的肩头。
一种巨大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力量从肩膀袭来,宁馨儿忍住了,可是让她忍不住的是,是来自心中的剧痛。
“我只问你,是你将她带走的?是不是?”他愤怒地朝着她嚷道,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潇洒。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入口中,是那么苦涩。“师兄,你变了!”
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那么的淡然,是那么的平淡如水。可是现在的他,却犹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他猛然将她旁边拨去,不行,自己要去找她!无论什么地方,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师兄!你清醒一些吧!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胡说!”
“那我问你,她是谁?她从什么地方来?她要回去的地方在什么地方?”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他怔住了。
宁馨儿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知道她的名字。
哈哈!他大笑,狂笑!
真是可笑,自己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叫什么?她来自什么地方?这些对于她来说,他一无所知。
他怔住了,眼神呆呆地瞪着某个地方。
“师兄!师兄!”她慢慢来到他身边。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头。“师兄,忘记她吧!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呆立着,心沉入谷底。
你在哪里?我梦中的人儿!
你在何方,我心上的人儿!
你在何处,我挚爱的人儿!
他慢慢闭上眼睛,从此自己的世界没有彩色,只有黑白。
一张信笺递到他的眼前,那是师尊的笔迹。
“师兄,跟我回去吧!师尊让我跟你说,你一直都是他心中最得意的弟子!师兄,跟我回去吧!那里才是你人生的归宿!”
他慢慢点头。
既然情已远逝,不如归去!
第八十八章 交 锋(一)
汉林王府。
“王妃,王妃!”汉林王妃身边最得宠的丫鬟碧柔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常灵蓉轻轻一瞥,目光向她扫了一眼,仍然不紧不慢地将手边一朵红色的石榴花轻轻在头发后面比量着,似乎在想究竟将这火红的榴花放在头上什么地方更合适。
那榴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