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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我叫严朗。”严朗努力站直了身子,暗道今日怎么就这么倒霉轮到他当值,主帅来了,让还是不让进?当日是他自己下的令不许任何人进出啊……他脑中瞬间闪过行军路上的那一夜,他偶然撞破了主帅在苏姑娘面前吃亏的事,千万别认出来,千万别认出来……
“严朗?我想起来了,是你。”
严朗心里的弦猛地绷紧,惊恐地看着凌煜,谁知凌煜只是云淡风轻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柔和不少,“你很不错,继续。”
主帅这是记住他了吗?要新仇旧恨一起算吗?自己要等着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吗?严朗看着他慢慢走远,强撑着坚强的面孔在心里泪流成河。
萧诺在两天后回到朔平镇,她风尘仆仆,一只脚还未跨进凌煜暂居的那处院落,就看到了厅中乌压压的人群,仇视的,不屑的,鄙夷的,疑惑的,凌煜站在人群中央,面上没什么表情,一众人显然等了她许久。
她手上抱着个头盔,一只脚跨进门,顺势就跪了下来,声音沉痛至极,甚至带了点颤道:“萧诺该死,未能保护好李老,请主帅责罚!”
气氛滞了片刻,无一人回答,她将手里抱着的头盔高举到头顶,音色中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这是……李老的头盔,被西野国的人以斧子劈中胸口,当场就去了,我没能救下他……”她深深地伏下身去,再次喊了一声:“请主帅责罚!”
她深深地伏倒在地,双手却仍颤巍巍地高举着李老的头盔,上面脏兮兮的,依稀能分辨出干涸的血迹。在他的身后,有人抬着担架进门,屋内有浓郁的臭味弥漫开来,人们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又忍不住抬眼去看,担架旁有人掀开了盖在面上的白色被单,地下露出一张青白的脸,圆睁着双目,死也不曾甘心,正是已死透了的李老。
凌煜拿过她手上的头盔,走到担架旁,不顾尸首身上浓郁的尸臭味,伸手阖上了李老的眼睛,又郑重地盖上白布,背对着众人道:“李老想必也不愿葬在异地他乡,将他火焚了,骨灰带回大鄢,可好?”
厅中无人有异议。凌煜将头盔安置在担架上,担架很快被抬了下去,萧诺仍跪在地上,深深地伏在地上,凌煜将她扶起来,她头脸都脏兮兮的,裂开的衣袖上还露出一截白色纱布,整个人既疲累又狼狈。
凌煜见她悲痛过多,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唤了她身后一个士兵问话。那士兵上前抱拳单膝跪下道:“当日我们赶到宿城时正遇上西野国攻城,我跟随着李老往东城墙那处攻击敌人,是有一个西野国的将领突然冲了过来,李老一时不备被劈中胸口,当时还是萧副将护住了他,萧副将的手臂也被那人砍伤了。”
萧诺低着头,声音嘶哑,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低声道:“李老驰骋沙场多年,是我没尽到责任。主帅,你责罚我吧,若是我当时用尽全力,李老或许还能活着。”
气氛压抑至极,凌煜目光扫过那帮军中老人,先前看到萧诺的愤懑此刻化为乌有,几个人不时对望,眼中敌意已有了明显的松动。
原本他们就比任何人都懂得刀剑无眼的道理,况且先前李老一意孤行,还害得凌煜身受重伤。听那小兵的叙述,此事与萧诺无关,她甚至还拼命替李老挡了一下子。有人犹豫了一番,开口道:“萧副将,此事与你无干,你莫要太过自责了,李老泉下有知,也定然是感激你的。”
“是啊是啊,萧副将实乃女中豪杰,我等先替李老谢过你了。”
接着又是一片唏嘘,许久之后人才散去,凌煜看着萧诺眼下的乌青,关切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战场之上难免有意外,好好睡上一觉,顾好自己身体。”
萧诺点头应了,仍是一番没精打采的样子,耷拉着眉眼走了出去。
第二日,凌煜在镇外一处空地照着鄢国的旧制为李老行火葬之礼,里里外外围着的人目送着李老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待火终于渐渐熄灭,凌煜上前,亲手将骨灰收至一个陶罐中,交由专人妥善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的小天使咱出来唠唠可好?
☆、小试牛刀
天气变得越发寒冷,军中每人都加了衣,裹成厚厚的一团,行动逐渐变得不便。
凌煜亲自带着人料理了小波前来偷袭的西野国军,其余时间他们留在朔平镇内修养生息,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就已是半月后。
他们这处暂得安稳,远处战事却是如火如荼。
西野国的攻击并不顺利,鄢国国力雄厚,并非他们可以轻易撼动。眼见攻下几座城池,却又遭遇鄢国的顽强抵抗,如同凌煜这一股,甚至已向着西野国境内缓缓逼近。对于西野国而言,形势不容乐观。
凌煜背着手遥遥看着篱笆围起来的武器制作营,各军队之间有通信兵互通消息,而上京传来的命令也一日比一日紧急,他却压下了所有催促,稳如泰山地驻扎在这西野国的小镇上,此番行为,已引起了多方的不满。
已经二十日了,自他亲自将苏淮年送进去到如今,他有整整二十日未见到她。不知道武器制做的进程,不知道那图纸变作了真的是否足够强劲。军中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他强硬地压了下去,只为给苏淮年留够时日。
初冬的风已带了几分凛冽,吹过脸上,轻易能够带走几分温度。他在营外站了许久,视线中忽然有个小小的身影自紧闭的房门中走出来,毫无形象地张开手伸了个懒腰,她像是十分疲累的样子,用手捂着打了个哈欠,随后转头吩咐了句什么,士兵开始进进出出,每次都是几辆小车进去,出来时周围蒙了黑布,看不见底下的东西。
他眼眸一紧,几步之后人已站在篱笆外。
苏淮年一眼就看到了他,得意地笑着走过来道:“图纸上的东西我都做好了,你过来一下。”
凌煜跟着她走进去,宽敞的屋内堆了满地的武器,他一一扫过去,眼中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可思议,最后几乎是发着光地看向苏淮年,半天说不出话来。
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苏淮年既得意又忐忑,犹疑着道:“刚做好,还要找人试验一下的。”
凌煜点头,立刻吩咐下去,转头看到门外几辆蒙着黑布的小车,疑惑道:“那又是什么?”
苏淮年背着手笑起来,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神秘道:“不可说,等上了战场自会让你看到威力。”
凌煜若有所思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伸出手在她头顶使劲揉了揉。手底下的小姑娘呆呆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眼里却是纯粹的蒙,表情怪异而可笑。
苏淮年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几次觉得他的力道要将她往他那里带,下一瞬却是他又揉了她的头发。她终于反应过来,头一偏,一把打掉他的手,鼓着一张包子脸一边整理被他弄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抱怨道:“当我是小猫吗!”
凌煜低低笑出了声,冬日惨淡的日光将他俊朗的脸勾出淡淡一圈金边,他就在那光里笑看着苏淮年,一字一句道:“阿年,我都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苏淮年一愣,弯着眼看回去,声音泠泠如山间清泉,“那你就好好记着呀。”
大军在朔平镇停留约一个月后,终于开拔向西野国的下一座城池:风决城。
此城于西野国而言相当重要,几乎是门户般的所在。由此往皇都一路地势平坦,攻陷的难度将大大减低。更何况西野国派出了大量兵力攻打鄢国,若是腹地兵力空虚,要攻入皇都几乎是轻而易举。
萧诺带着一队人马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饭点。
她面上都似结着冰,呵出一口气,面前立刻是白茫茫的一片。
苏淮年放下手里的碗迎上去,萧诺伸手将她隔绝在一臂之遥处,唇角的弧度却是温柔的,“我身上冷,别冻着你。”
苏淮年心里暖得快要化了。
她进了武器制做营多久,就有多久没见萧诺了。出营的那一日,她找了萧诺许久,却被告知萧诺主动去前方侦查敌情了。
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一队人,回来时身后绑着一个人,身着西野国的红色战服,头顶的头盔歪歪扭扭,一张脸鼻青脸肿,显然是被揍得不轻。
萧诺对苏淮年身后的凌煜道:“风决城近日戒备森严,这个小兵是夜间从城门口抓回来的,据他交代,城内至少有十五万人,要攻下恐怕不易。”
见凌煜瞟了一眼那俘虏,萧诺问道:“要不要再审审?”
凌煜摇头,对萧诺道:“你一路辛苦,先吃饭,等歇息片刻再来一同商讨。”
萧诺点点头,接过苏淮年递过来的碗筷,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了两大碗饭。
大军驻扎地距风决城不远,恰好是敌方了望不及之处,若是行军进攻,也不至于太过疲累。
营外西北风呼啸,营内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风决城地势险要,城内兵力雄厚,若是强攻,以他们这支目前人数勉强够五万的人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少人主张向上京请求支援,毕竟这一处极为关键,若是能顺利攻下,西野国将陷入顾前不顾后的困境,皇都岌岌可危,前方派出的攻击队伍必然要回撤来护住国之心脏。那么鄢国方面迎战的压力将会小很多,兵力若是能调过来,鄢国将反守为攻,西野国方兵心必乱。
只是根据萧诺得到的消息,西野国仍在向风决城调遣兵力,援军不知何时能赶到,他们眼下相当于处于风决城眼皮子底下,若是按兵不动相当于坐以待毙,一旦风决城察觉,出城进攻,那么他们面临的将是绝对的劣势。
凌煜转向萧诺问道:“萧诺,你怎么看?”
萧诺眼睛扫过在场的人,沉吟片刻,开口道:“若是稳妥起见,自然是等援兵的好。”原先以李老马首是瞻的几人眼中得意之色立现,她脸色一正,重又道:“只是,时间不等人,正如郑成所言,一旦风决城出城攻击,凭眼下我们这五万人的兵力,如何与城内至少十五万匹敌?依我之见,求援兵是必须,但我们不应坐以待毙,不如寻找时机偷袭风决城。”
郑成与李老都曾是凌仲的部下,如今李老不在了,那帮老骨头隐隐有以他为首的趋势。萧诺此话一出,郑成立刻投来赞赏的目光,余下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也不吭声了。
周围彻底没了声响,欧阳奕此前一直沉默不语,此刻见凌煜沉默,上前一步道:“前些日子苏姑娘不是做出了很多新的武器么?不如问问她的意见?”
萧诺陡然抬头看向欧阳奕,她出门前苏淮年就进了武器制作营,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眼下她刚回来,竟然将这事忘了。
凌煜点头,凌小纪立即出门,片刻后回来,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苏淮年,营帐内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她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到凌煜面前,问道:“找我有事吗?”
凌煜将眼下情形简短说了一下,苏淮年低着头沉默片刻,随后问道:“要攻城吗?”
在场诸人皆是一愣,凌煜问道:“是,不过对方有十五万兵马,我们这只有五万,人数上绝对劣势。”
苏淮年偏头想了片刻,“既然人数差距这么大,那对方应该不会坐以待毙?”
凌煜点头,就见她眼里亮晶晶的,脸上隐隐含着笑,令凌煜立刻想起初见的那一日,她脸上也是这样得意又期待被夸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