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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自家那幼弟,终归还是认定是她杀了惠妃?
思绪至此,凤瑶心口骤然一紧。
却也仅是片刻,她强行按捺心绪,朝许嬷嬷低沉而开,“将殿门打开。”
许嬷嬷怔了一下,待回过神来,眉头越发的皱得厉害,“长公主,皇上在殿门上上了栓,许是,许是打不开。”
凤瑶瞳孔一缩,“打不开,便撞开,若殿门撞不开,便撞窗。本宫便是不信了,小小年纪的孩童,竟会为了一个敌人的死而要死要活。”
大抵是心底着实怒了,是以这番话脱口之际,语气也显得有些低沉与复杂。
便是对待外人外事,亦或是曾经在面对颜墨白的挑衅时都未曾这般气得心痛,但所谓越发的在乎一人,便也越容易被那人真正的气着,伤着。
亦如身上的软肋,稍微的狠击,终归是会痛的。
第153章 精心施妆
许嬷嬷神色惊愕,却也不敢多言,仅是急忙招呼宫奴一道来敲门。
只奈何,宫奴齐齐的敲门唤门,殿内,依旧寂寂一片,许嬷嬷好说歹说的将劝慰之言全数言道完毕,殿内的幼帝,也依旧不曾开门。
凤瑶眸色沉得越发利害,“撞门。”
许嬷嬷眉头一蹙,却也并未违背,当即朝在场的宫奴使了眼色,眼见宫奴们会意过来开始要用力似的撞门时,许嬷嬷急促道:“小心些,万一皇上在门后,定会伤着皇上的。”
许嬷嬷满面担忧与着急,语气急促难耐。凤瑶则立在一旁,满目清冷,目光也静静的落在前方那道朱红的殿门上,森冷沉寂撄。
仅是片刻,待得宫奴们稍稍放缓力道开始撞门时,不料身子刚倾斜着朝殿门撞去,不料殿门陡然而开。
瞬时,宫奴们倾斜的身子收势不得,纷纷朝殿内跌去,刹那,皆是个个极为狼狈的跌倒在地偿。
而那殿内的屋门处,则笔直的立着一抹小小身影。
“征儿不过是想在殿内静静,不过是想自己呆呆,阿姐连这个都得对征儿强制剥夺吗?”质问的嗓音,哭腔四溢。
凤瑶瞳孔一缩,目光静静的落在幼帝面上,只见他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衣衫也是拉扯不整,整个人着实像是大哭大闹过后的颓废模样。
凤瑶面色越发一沉,并未言话,仅是踏步朝他而去,本要一言不发的入得他的殿门,不料幼帝展开双手将凤瑶拦在门外,竟再度忍不住开始抽噎起来,“阿姐还想如何?征儿每天不能玩儿,每天都得读书习字,每天都得学习礼仪仁慈,阿姐要将征儿培养成明君,可征儿不喜当皇帝,征儿不喜!以前母后在世时,从不过问征儿之事,每番皆是三皇兄偷偷领着征儿去惠妃那里吃糕点,而今三皇兄被阿姐逼走了,惠妃也被阿姐杀了,阿姐好狠心,你都已经逼着征儿做皇帝了,还要逼三皇兄他们。如今惠妃亡了,阿姐让征儿如何与三皇兄交代?征儿亲自允诺过三皇兄会照顾好惠妃,可阿姐你,你将惠妃杀了,你竟是将惠妃杀了!呜……呜呜。”
委屈不已的嗓音,有些嘶哑,又或许是恼怒悲伤得太过,竟也有些语无伦次。
凤瑶瞳孔骤缩得厉害,思绪起伏,心底深处,也早已是复杂一片。
曾忆她的母后逝世之际,自家这幼弟,也仅是呆滞当场,最后才崩溃而哭,只是待哭过之后,便也极为的乖巧顺从。但如今,因着一个惠妃,竟会如此的情绪涌动,癫狂恼怒。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道行山上随国师隐居,并不知太多宫中之事,她自是知晓自家母后定会对太子皇兄倾注极多关爱,毕竟,长子如嫡,位居东宫,母后为太子皇兄操心之事自然多,却是不料啊,母妃竟会忽视了自家幼弟。
而今自家幼弟从小就感情疏离,才会让惠妃与赢易,钻了空子。
思绪至此,凤瑶眉头也再度皱了起来。
这便是惠妃求死想要看到的吧?看到她姑苏凤瑶姐弟隔阂吧。
她兀自沉默了片刻,分毫不顾自家幼弟的哭闹,仅是许嬷嬷见凤瑶脸色不对,便急忙朝幼帝跪了下来,着急劝慰,“皇上,对您来说,惠妃与三皇子再好,也不及长公主的好。皇上,她是您的嫡姐啊。而今这世上,也只有长公主会一心一意的对皇上好,皇上再如何,也不可因为外人之事对长公主发火。”
许嬷嬷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幼帝越发恼怒。
他红肿带泪的眼睛朝许嬷嬷瞪来,“三皇兄与惠妃怎就是外人了!阿姐是我嫡姐,三皇兄也是我皇兄!难道许嬷嬷也不知,三皇兄对阿姐历来敬重,三皇兄还曾说过想为阿姐分忧劫难,还在叹息阿姐全然不信他,甚至抵触他,三皇兄为了消除阿姐的顾虑才远走边关,父皇与太子皇兄都是在沙场上丧生的,三皇兄此生回不回得来都不知晓,可如今三皇兄如此为阿姐着想,阿姐却反过来杀了惠妃!许嬷嬷,明明是阿姐心里有鬼,甚至还因为一件袍子就杀了惠妃,明明是阿姐的错,是阿姐不占理,怎许嬷嬷你也跟着阿姐来说我!”
嘶哑的嗓音,越说道后面,便越发的恼怒至极,甚至最后那脱口而出的话语,竟是用嘶喊的嗓音朝许嬷嬷吼出来的。
许嬷嬷眉头皱得厉害,满面担忧,唇瓣动了动,却终归是被幼帝这番话噎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幼帝怒扫许嬷嬷两眼,随即再度咬牙恼怒的朝凤瑶瞪来,“阿姐让征儿失信于三皇兄,阿姐太让征儿失望。征儿想自己静静,此际不想见阿姐。望阿姐先离开。”
他怒等着凤瑶,两手张得笔直,大有不将凤瑶赶走便不罢休之意。
凤瑶满目深沉的望他,许久,才低沉而道:“亲疏之别,征儿可懂?”
他稚嫩的冷哼一声,不说话。
“你亲近惠妃与赢易,阿姐自是管不着,但若是太过亲近,甚至被其蛊惑,阿姐,自然要在你学坏之前拉你一把。这大旭江山,终归是你一人的,阿姐如今虽掌权在手,不过是要将大旭从战乱中彻底恢复,威佞臣,威邻国,待得你长大了,有能力操控大旭之事了,阿姐,自会将整个锦绣大旭,捧在你手里。惠妃说阿姐私心严重,欲一手遮天,征儿便信了?在你眼里,可是阿姐的话,或是阿姐这个人,还无惠妃与赢易重要,是以,征儿信惠妃的话,却不信阿姐这个人?国舅家的千金王苏之事,阿姐并未太过为难,只不过征儿要知晓,你如今年纪尚小,但你是君王,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得不谨慎言行。就亦如王苏之事,你只当她是你的玩伴儿,但王苏之父,也便是大旭国舅,今日,可是在朝堂之中说你与王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凤瑶深眼凝着幼帝,再度低沉沉的出了声。
奈何幼帝并未将她这话太过听入耳里,反倒是道:“说来说去,都是大旭江山之事,都是这个皇位的事。阿姐将皇位拿去吧,征儿不想当皇帝了,只要征儿不当皇帝了,征儿是否就可以不谨慎言行,可以与苏儿在一起玩儿了?若征儿不当皇帝了,阿姐可是也不会为难三皇兄了,可以召他回宫了?”
他嗓音仍旧嘶哑,语气仍旧恼怒,然而这话落得凤瑶耳里,却陡然掀了轩然大波。
她父皇与太子皇兄用性命捍卫来的大旭,自家母后临危之际血书托孤,她姑苏凤瑶强疲倦的在外雷厉风行,甚至不惜将自己化为夜叉,为的,便是护住大旭,护住自家这幼帝。
而今倒好,所有的努力,全成了自家幼弟的负担。
她面色终归是冷冽开来,蓦地蹲下身来,目光与幼帝稍微持平,冷沉而道:“你不当皇帝,自然可以!这世上,相当皇帝的人太多太多!你不当皇帝,阿姐一介女子,也无资格当,那好,那阿姐便将这皇位送给外人来抢吧,谁若抢着了,谁便反过来对征儿和阿姐斩草除根吧!我大旭的百年基业,便也到头了,改名换国的日子,便也到了,如此,征儿与阿姐,便成了这大旭的罪人,如此,征儿可是满意了?”
幼帝瞳孔一缩,神色起伏,虽依旧满面恼怒,却并未言话。
凤瑶阴沉观他,继续道:“身为皇族,有些事,不是你不愿做,那便不做。亦如这皇位,你若不坐,你与阿姐,还有许嬷嬷,还有你身边这些宫奴,都必死无疑!你亲近惠妃,便当真以为惠妃待你极好?征儿,人心险恶,并非你如今能理解!而今惠妃既是亡了,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惠妃之死,是她自行撞死,与阿姐何干!阿姐便是再狠,定也不会不顾征儿之意,当场杀她!”
大抵是心底起伏得厉害,是以脱口而出的话,也显得极为的低沉与厚重。
幼帝僵在当场,瞳孔起伏得厉害,待得半晌,他嘶哑而问:“阿姐若未逼惠妃,惠妃怎能撞墙而亡。惠妃昨日还在说盼望三皇兄能有机会归来,怎会在昨日便突然想不开要撞墙而亡。”
凤瑶暗叹了口气,无奈了合了合眼,待得片刻后,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而道:“阿姐此生,虽能对某些人生杀予夺,但却并非滥杀无辜。且惠妃此人,便是她自行撞死,也非无辜。”
说完,眼见幼帝怔愣悲凉的望她,凤瑶淡扫他一眼,继续道:“往日有人曾与阿姐言道,说征儿你小小年纪便已略微成熟,但如今看来,你并非成熟,而是执拗。有些人或事,非你看到的那般简单,而你看不透没有关系,阿姐来替你看透。倘若,你因着外人来对阿姐发脾气或是质问,甚至怀疑阿姐对你存有异心,甚至怀疑阿姐只将你当个争权夺势的傀儡的话,阿姐,也无话可说。这天下之中,就你与阿姐相依为命,若是连你都觉得阿姐在害你,阿姐,便也只能失望了。”
这话一落,不再抬眸朝他望来,仅是极为干脆的转身,低沉而道:“皇上这里,便劳许嬷嬷多加照看,若皇上仍要在殿中发脾气,许嬷嬷无需再理会便是。”
尾音还未全然落下,凤瑶便已极为干脆的踏步往前。
心底,起伏深沉,一股股复杂冷冽之意也在翻腾蔓延。
身后,无人言话,鸦雀无声,诡异厚重的透着几分许寂寂。
待得走得有些远了,突然,身后才扬来幼帝嘶哑悲愤的嗓音,“阿姐,惠妃亡了,你将三皇兄召回来,将三皇兄召回来吧!”
凤瑶足下稍稍一滞,并未言话,依旧一言不发的干脆往前。
仅是片刻功夫,幼帝稚嫩悲愤的嗓音再度响起,“阿姐,你究竟想如何?惠妃都已亡了,阿姐为何还不将三皇兄召见回来!阿姐,你怎能如此狠心,三皇兄会恨阿姐,也会恨征儿的,阿姐,阿姐。”
嘶哑悲愤的嗓音,略微有些狰狞。
这话入耳,凤瑶终于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她并未立即言话,整个人静立在原地,满身清冷。
待得半晌,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低沉幽远的道:“赢易自请去边关,阿姐,自不能违背他的意突然召他入宫归来。惠妃后事,阿姐已是安排好,无需征儿操心。倘若征儿此际能乖巧明理,便好生擦去眼泪,好生调整心态,安顺过日,倘若你仍觉阿姐心狠,仍抵触或是不信阿姐,阿姐,便也唯有将自己的使命完成,待得你长大成人并将大旭全数捧在你面前后,便彻底消失在你眼前。但此际,你不理解阿姐没关系,征儿的性命,征儿的江山,由阿姐默默守护便是。”
这话一落,再不耽搁,足下也干脆而踏,淡漠往前。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