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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瑶神色微动,缓步往前,待举步踏入殿门后,在场之人,则纷纷下跪行礼,恭声而唤,“拜见长公主。”
整齐划一的嗓音,恭然厚重偿。
凤瑶满面淡漠沉寂,目光顺势朝周遭之人一扫,入目的,却并非太多年轻男子,甚至于,有些朝臣的身边,空空如也,浑然无子嗣同来。
察觉到这点,凤瑶瞳孔一缩,面色也几不可察的沉了半许,却也并未太过表露,仅是仍旧缓步往前,待缓缓在主位上坐定后,才再度一言不发的将目光朝下方群臣一扫,奈何越是打量,心底便越发的淡漠冷冽。
此番稍稍细数了一下,随同前来的年轻男子,不过十来人,且这十来人,皆面露怯怯,脑袋垂得极低,生怕被她姑苏凤瑶盯上。
偌大的朝堂啊,百官云集,而今满京都的官宦之后,竟仅来了这十来人!她倒也记得,前段时间那大盛公主司徒凌燕来大旭之际,那夜的接风宴席上,百官也携了亲眷一道前来,那时候,百官身边的年轻子嗣,倒也不少,随意之间,数目定也在五十人以上,而今她姑苏凤瑶要大选了,要专程设置礼宴亲自选选驸马了,而今这百官之后,却仅来了十来人,如此,这些人,岂不是太过欺人了些?
思绪翻转,一时,心底冷意蔓延,瞳孔之中,也逐渐漫出了几许煞气。
凤瑶不曾出声,在场之人,也纷纷弯着身子,保持敬拜之礼,不敢动弹半许。
仅是片刻,那年纪颇大的礼部尚书双腿一颤,身子也稍稍踉跄了两下,整个人倒是在这片沉寂的气氛里显得格外突兀。
凤瑶瞳孔一缩,清冷的目光顺势落在了那礼部尚书身上,又顺势朝他空空如也的两侧扫了扫,低沉无波的道:“杨大人站累了?”
淡漠的嗓音,脱口的字句极为缓慢,威仪十足。
礼部尚书怔了一下,浑然未料自己竟被突然点了名,一时之间,见得周遭之人皆小心翼翼的朝他瞟来时,他心底也略微生了几许紧张,随即忙站稳身形,抬眸朝凤瑶望来,恭道:“回,回长公主的话,微臣不累,不累。”
紧张的嗓音,恭敬十足,语气中那一股特意的讨好之意也略微掩饰不住。
凤瑶面色清冷,并未因他这话而释然面色,反倒是瞳孔越发的森然,又顺势朝他空空如也的两侧扫了一眼,淡漠而道:“不累便好。本宫还以为,不过是让杨大人稍稍站一下罢了,竟将杨大人累着了,如此体弱的臣子,若仍还在为大旭效力,本宫见了也于心不忍,本也是想打算是否放杨大人早些辞官归隐了。”
礼部尚书怔得不轻,当即垂眸下来,惶恐而道:“长公主误会了,微臣身子还算硬朗,此番便辞官归隐,着实早了些,望长公主明察。”
凤瑶淡道:“如此也罢,倘若杨大人身子有何不适,或有辞官之意了,随时对本宫提议便是,本宫自然准许。”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说来,今日宴席,本该欣然而聚,不必太过在意君臣之礼,但即便如此,今日宴席的目的,却不可废。不知,杨大人可知本宫宴请百官的目的?”
眼见这话题再度极为直接的落在了自己身上,离不上市眉头一蹙,面露无奈,心底也着实汗颜。
待兀自沉默片刻后,他不敢再耽搁,当即小心翼翼的道:“长公主今日于宫中设宴,是为大选之事。”
凤瑶眸色一沉,“杨大人既是知晓,为何不将子嗣带入宫中?本宫倒是记得,上次在大盛公主的接风宴上,杨大人身边可是子嗣如云,适龄的年轻子嗣也有数名,怎今日,竟一名子嗣都未随你入宫?”
深沉冷冽的嗓音,无波无澜,却也煞气与威仪重重,毫无温度。
这话一出,礼部尚书面色骤变,顿时跪身下来,忙紧着嗓子道:“长公主息怒,微臣家中虽有几名适龄的子嗣,但那些孩儿皆已订亲或成亲,是以的确不便入宫参与大选。”
他极为紧张,嗓音略微发抖。
待得这话一出,周遭其余群臣皆会意过来,也急忙纷纷跪身而下,忙到:“长公主,微臣那些孩儿也已订亲的订亲,成亲的成亲,实在无适合的子嗣能入宫参与大选。”
“是啊,长公主,臣那逆子,昨日才成亲。”
“长公主,微臣那几名子嗣,尚在襁褓。”
“长公主,臣的两名犬子,正于汴京游学,一时半刻回不来京都。”
此起彼伏的嗓音,紧然重重,却是道道都在极力的解释。
偌大的礼殿之内,群臣竟已跪下了半数,而剩下的那些群臣,大多面色发紧,仍有要跪下解释的趋势。
满盘散沙,无一能用。
此时此际,凤瑶心底,淡漠厚重,无奈重重。
她端坐在主位,一言不发,森然的目光静静朝那些自顾自解释的群臣淡漠观望,面上之色也极为复杂不堪。
这便是她的大旭朝廷,这些,便是大旭的所谓官员。
君臣都无法一心,不能共度为难,如此的大旭,何来真正的兴盛。
思绪翻腾,越想,袖袍中的手,便也逐渐的紧握成拳。
却也正这时,花谨突然转身,目光朝身旁那跪着的朝臣望去,挑声而问:“赵大人的三子赵寅,本侯前日与他相遇过,也曾攀谈过两句,知他并无成亲,怎今日赵大人便说你那些子嗣皆已成亲了?赵大人如此之言,可是要以下犯上的欺瞒长公主?”
这话入耳,花谨身侧的赵大人浑身微颤,随即急速抬眸朝凤瑶扫了一眼,而后再度将目光朝花谨落回,急道:“侯爷说得是,微臣那三子,前日的确未婚,但昨日便与那刘员外家的闺女订亲了,侯爷若是不信,自可差人去查。”
花谨眉头一皱,脸色微变,目光狠瞪,却终归未再言道出话来。
满殿之臣,惺惺作态。
凤瑶淡漠无波的观望着,半晌后,终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片刻之际,她终归是稍稍敛了心神一番,淡漠无温的目光,朝在场之人一扫,清冷幽远的道:“本宫一直都愿,君臣一心,共度危难。无论诸位大人是忠臣也好,是佞也罢,是能力非凡的人也好,是庸然混饭之臣也罢,本宫,皆仁厚宽待,不曾真正对大旭朝堂清理门户。但如今,诸位大人之举,无疑让本宫闹心,如此也罢,既是诸位无心与本宫共度危难,无心为我大旭出谋划策,而今诸位大人再留在这里,似也没这必要。”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色变。
凤瑶嗓音微挑,淡漠而道:“今日,不曾携带子嗣入宫之臣,此际,便可出宫去了。”
清冷的嗓音,淡漠异常。
只是这话一出,却无人敢挪动半许。
一时,殿内气氛沉寂压抑,无声无息之中,透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冷冽与凉薄。
群臣们也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
凤瑶冷眸朝他们扫着,眼见群臣浑然不动,她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面色,也几不可察的再度沉了半许。
待得片刻后,她瞳孔一缩,正要耐着性子的再道一遍,不料话还未出口,那懒散而站的颜墨白已是悠然出声,“诸位可是没长耳朵,长公主的话可是不曾听见?”
懒散柔腻的嗓音,温润之中,却透着几许不曾掩饰的威仪与质问。
这话一出,在场群臣顿时紧张点头,随即朝凤瑶恭敬而拜,惶恐焦急的转身朝殿门而去。
群臣纷纷动作,阵状极大,仅是片刻,殿中之人,竟骤然少了一半。而那些剩下的朝臣,也大多面色发紧,而那些坐于朝臣身边的年轻男子,面色也越发的陈杂,那微微发紧的瞳孔里,略微荡漾着几许鄙夷与抵触,俨然一副对凤瑶极为抵触而又畏惧之样。
凤瑶淡漠朝他们观望,将在场之人的神情全数收于眼底。
则是片刻,她回神过来,让群臣就坐,随即开始吩咐宫奴传膳。
宫奴们不敢携带,急忙奔走传膳,仅是片刻,在场之人的矮桌上,纷纷摆满了菜肴与酒水,一时,香味盈溢,丝竹也跟着一起,本是压抑清宁的气氛,也骤然缓和了不少。
“本宫今夜邀诸位来,的确是为大选之事。大盛欺人太甚,我姑苏凤瑶,自是不能中了大盛之计,将大旭拱手相让。是以,今日在此举办宴席,的确要挑一名驸马。”凤瑶眸色幽远,淡漠无波的直白道出了目的。
这话一出,群臣并未言话,那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许儒亦,稍稍皱了眉,独独那颜墨白懒散清幽的把玩儿着手中的酒盏,温润而问:“长公主要主动下嫁,自是我大旭臣子之福。”
凤瑶眼角微挑,下意识的转眸朝颜墨白望去,却方巧迎上他那双懒散温润的瞳孔。
则是刹那,颜墨白朝她勾唇笑笑,随即便自然而然的垂了眸。
却也正这时,一旁的国舅冷哼一声,挑声而道:“大盛不过是仅要求长公主和亲罢了,何来就成了要我大旭江山拱手相让了?长公主不愿为了大旭去大盛和亲,而今便如此言道,可是有些过了?”
凤瑶神色微动,目光朝国舅望来。
这时,一旁的刘太傅咳嗽两声,嘶哑无奈的道:“国舅此言差矣。长公主如今乃我大旭监国公主,事关我大旭国运江山。那大盛让长公主和亲,定会造成我大旭群龙无首,动摇我大旭国之根本。”
“刘太傅这话也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长公主去和亲,我大旭也不过是仅少了长公主一人罢了,但大旭仍有上百朝臣撑着,摄政王也撑着,大旭何以会群龙无首?”
国舅当即反驳,说着,嗓音一挑,继续道:“反倒是长公主,一旦不去和亲,肆意在大旭大选,觅得夫婿下嫁,此举,也定容易激怒大盛,如此一来,我大旭上下,岂不是更为岌岌可危?”
刘太傅面色微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
后话未出,一旁懒散而坐的颜墨白平缓出声,“大盛咄咄逼人,我大旭,自得见招拆招。再者,便是大盛恼怒,自也得好生掂量他大盛之国力。如今的大盛,可非先前那般群龙之首,而是四面楚歌。大盛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何以,还敢动我大旭?”
懒散随和的嗓音,平缓十足,却也莫名的威仪十足。
眼见颜墨白已亲自开口,国舅眉头一蹙,便是心底有万千抵触与反驳之意,却也心有忌讳,不敢再多说两句,反倒是强行按捺心神,朝颜墨白点了点头,违心而道:“摄政王言之有理。”
颜墨白转眸,目光幽幽的朝国舅望来,薄唇一启,“国师倒而是聪慧之人,本王一点你就通了。”
国舅眼角一抽,客气两句,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不敢再言。
凤瑶端然而坐,一言不发的将整个过程全数收于眼底,随即又眸色复杂的朝颜墨白多扫了两眼,而后不再耽搁,目光朝在座的年轻男子望去,低沉而道:“我大旭之中,男儿辈出。倘若,有愿当大旭驸马之人,便主动上前,自报家门与才艺,再接受本宫几番询问,便可。”
这话一出,四下寂寂,无人应话,更也无人上前。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许久后,才有年轻男子缓缓上前,自报家门。
那男子,满身修条,只是言语紧张畏惧,嗓音颤抖,目光,也浑然不敢朝凤瑶望来一眼。
凤瑶朝哪男子稍加打量,瞳色微沉,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已作罢,让那男子退了回去。
那男子如释重负,当即小跑回得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