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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安义侯,也是野心勃勃之人。”
颜墨白满面从容,似是早已料到凤瑶会如此顾忌。
“楼兰之人虽有野心,但野心勃勃之人,又何尝不是骁勇善战的能将?倘若,安义侯有把柄控制住安义侯,长公主以为,那安义侯还能反了大旭?”
他嗓音幽远懒散,却是话中有话,待得这话道出后,他那双深邃的瞳孔内,流光四溢,似在毫不掩饰的兴味与算计什么。
凤瑶将他的所有反应全数收于眼底,“摄政王此言何意?”
颜墨白轻笑一声,“未有何意。不过是,今夜趁着与安义侯饮酒之际,对安义侯稍稍用了点毒罢了。”
毒?
凤瑶面色陡然一变,冷眼观他。
他笑得安然自若,从容如常。
“凭本宫所观,今夜的安义侯与摄政王一样,许是,都未醉。”她默了片刻,低沉沉的道。
颜墨白慢悠悠的道:“微臣知道啊。今儿不过才饮了三壶酒,安义侯便醉了,着实说不过去。好歹,塞外草原上的人,饮酒吃肉都该豪放,别说是三壶酒,便是三十壶酒,也不一定灌得醉安义侯。那安义侯与微臣一样,都是在防着对方呢,呵。”
“既是安义侯防你?如此,摄政王的毒可是未下成功?”她阴沉沉的问。
颜墨白满目笑意的望她,兴味十足,却是并未言话。
凤瑶眉头越发一皱,冷眼观他,见他仍旧是半晌不言,她心底也越发紧了半许,“本宫早与你说过,此番大楚之行,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惹事,你可是将本宫之言当作耳边风了?一旦你下毒之事败露,安义侯强行追责,那时候,我大旭自是得为你的所作所为背黑锅!摄政王!你此番之举,究竟是在帮本宫,还是在害大旭?”
颜墨白神色微动,面上的笑意突然减了半许。
眼见他如此反应,凤瑶心底越发悬吊,“你且如实与本宫言道,今日下毒之事,可有成功?又可有败露?”
这话落下后,颜墨白才突然轻笑一声,“倘若下毒之事败露了,那安义侯在长公主面前,便也不会继续装醉了,而是会对长公主咄咄逼人了。”
说着,目光再度悠悠的朝凤瑶落来,“微臣出手,何曾失手过?安义侯一直防着微臣莫要对他暗中下手,是以戒备得紧,便是侍从端上来的酒水,都是让侍从率先尝过后,才会饮,但安义侯却是不想,端上来的酒水虽无毒,但微臣,为他斟过酒,碰过他的,酒壶呢,呵。塞外的粗犷汉子,虽有强劲的本事,但终归不是细心之人。这种人,长公主自该好生利用,若利用得好了,他自然是一条狗,为你四处咬人,若是利用不好,也无妨,不给他解药,你自可看着他在你面前,打滚求饶。”
他似在言道一件极是寻常的事,纵是话语内容如此叵测与狠毒,但从他口中道出,却依旧是温和一片,毫无半点紧张与狰狞之意。
奈何这话入得凤瑶耳里,却是再度抑制不住的惊起了一片波澜壮阔。
这颜墨白总有本事让她吃惊,也总有本事做些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来。本以为今夜的月牙殿大火,便已让她心生震撼,却是不料,几乎在同时之际,这颜墨白竟背着她行更加疯狂之事。
他此举,无疑是在兵行险招。而她姑苏凤瑶,也终归是责任太多,忌讳太多,注定不敢胆大而为,让大旭遭受任何可能的威胁与毁灭。
思绪翻腾摇曳,纵是知晓颜墨白已然成功,但心底的后怕与紧然之意,却莫名的浓烈开来,不知何故。
待得沉默片刻后,凤瑶才强行按捺心神,阴沉沉的道:“今夜之事不曾败露,算是你运气好。但摄政王此举给大旭造成的隐患,也不容忽视。且本宫也早已与摄政王说过,不得在大楚兴事,本宫这话,摄政王可是忘了?”
颜墨白平缓而道:“长公主这是要对微臣究责?”
“你罔顾本宫之令,背着本宫擅自行动,对此,摄政王无任何解释?甚至本宫对你,也不该究责?”
凤瑶嗓音阴沉。
颜墨白静静凝她,满目从容,随即薄唇一启,只道:“微臣,只是想帮长公主罢了。”
突然之际,他语气格外认真,也格外诚恳。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本是满身的威仪与质问,瞬时之间,竟在他面前再度碰了软钉子。
不待她回神,颜墨白已捉上了她的手,“微臣知长公主想要什么,也知长公主忌讳什么,但有些事若是不做,便注定被动的受事态威胁,受旁人算计。与其这样,还不如,先发制人,先行将旁人收为自己的傀儡。今夜之事,微臣的确是擅自而为,只因若知会了长公主,长公主定也不会让微臣做。如此,微臣无奈之下,便只得,先斩后奏。且望长公主不必太过担忧,微臣行事,历来三思过,若无把握,微臣自也不会去做。”
这话一落,眼见凤瑶目光越发起伏,他捏紧了凤瑶的手,“今夜月牙殿突发大火,长公主,可有吓着?”
他突然转了话题,开口便是这话。
凤瑶满面清冷,并不言话。
候得久了,颜墨白面色也极为难得的紧了半缕,然而即便如此,他语气也依旧是从容淡定,甚至还卷着几缕似是刻意而来的戏谑,“长公主当真是吓着了?”
凤瑶瞳孔一缩,终归是回了话,“摄政王又何必在本宫面前假惺惺问候!无论本宫是否吓着,似也与摄政王无关。而倘若摄政王当真担忧本宫安危的话,自也不会在危急之际,不到现场来看看。”
颜墨白缓道:“微臣当时,并不知月牙殿大火,而是故作醉态之后,才闻楼兰兵卫来报。但因,戏已做到一半,便不可放弃,前功尽弃。更何况,微臣眼中的长公主,精明而又能干,甚至武功也不弱,无论如何,微臣都是信长公主不会被月牙殿大火所伤。”
是吗?
这厮说得倒是底气十足,只不过这话落在凤瑶耳里,却是一文不值,更还令她觉得他是在调侃戏谑她。
今夜的那场大火,的确是出乎她意料,纵是她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那火势来得迅猛,转瞬便将月牙殿烧了个遍,倘若她不是提前出殿的话,即便她满身武功,也不一定能真正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第252章 全盘颠覆
思绪翻转摇曳,凤瑶面色越发清冷。
待得半晌后,她才回神过来,阴沉而道:“摄政王并非本宫,是以,本宫之事,摄政王也莫要随意揣度。今夜月牙殿的大火,来得迅猛,转瞬便将月牙殿烧了个通透,若非本宫提前出殿,本宫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这话一落,她抬眸朝他望来,则见他面上的笑容竟是又极为难得的隐了去。
凤瑶阴沉沉的凝他,“安义侯之事,既已发生,本宫若再追究,自也无法改变什么。但还是那话,在大楚的这些日子,望摄政王,安分些。”
这话,她说的极为缓慢,甚至也有些无力。
颜墨白这人,无疑是深沉无底,让人难以揣度,更也难以控制。她虽身为大旭长公主,但手中并无太多实权,是以,而今她能稍稍唤动这颜墨白,也不过是因他对她并无太大抵触,随意应付罢了,但倘若当真触及到了这厮的逆鳞,她姑苏凤瑶,自也奈何他不得偿。
思绪翻腾摇曳,凤瑶垂了眸,无心再多言。
琐事纷至沓来,心底也凌乱起伏,暴躁四起,头脑,也极为厚重发胀,全然不适。
她开始忍不住伸了手,逐渐揉起太阳穴来。
却也正这时,身旁之人突然平缓幽远的出了声,“安义侯之事,长公主交由微臣自行处置便是。其余之事,微臣,自有分寸。”
呵,自有分寸!
这话入耳,凤瑶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但也足以说明,这颜墨白,并非要真正听她之令,更也不愿真正的安分守己了。
突然间,她着实后悔带他来楚了,但即便心有抵触与后悔,但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行之事。
若让颜墨白留在大旭京都,指不准他会趁她不在,从而在京都城内搅出什么事来。而带他离开京都,让他不在大旭京都兴事,却是不料,这厮竟将战场,随行搬到了大楚之地。
不得不说,何处有颜墨白,何处便注定无法安生。
她姑苏凤瑶防来防去,算来算去,但这颜墨白对她而言,无论她如何防,他终归都是个脱离她控制与揣度的异数。
今夜,那楼兰安义侯遭殃,明日,指不准这颜墨白又会惹出什么事来。毕竟啊,颜墨白此人,精明腹黑,便是他不说,不太过表露,她也知晓的,这厮之意不在大旭,也许,他那野心,更为宽大磅礴,早已不是小小的一个大旭就能满足于他。
凤瑶再度垂眸下来,思绪翻转,不再言话。
待得周遭沉寂半晌后,颜墨白平缓幽远的出声,“有些事,不曾有长公主想的那般复杂,长公主与其担忧,还不如,信微臣。”
这话一落,眼见凤瑶抬眸观他,他顺势直接的迎上了凤瑶的眼,“今夜月牙殿大火之事,长公主受惊了,不若明日,微臣送长公主一物,让长公主压压惊如何?”
凤瑶冷道:“你要送本宫什么?”
他瞳孔一缩,神色有些幽远厚重。
则是片刻后,他便如变戏法一般全然敛了神色,整个人也再度恢复了常日的云淡风轻,“长公主明日便知晓了。”
他微微一笑,却是在卖着关子。
凤瑶兴致缺缺,也无心多问,“摄政王行事历来在本宫意料之外,也望摄政王明日所送之物,莫要再惊吓本宫便是。”
说着,嗓音一挑,“夜色已深,摄政王且先去隔壁的偏殿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颜墨白静静的朝凤瑶凝着,目光略显随意,待默了片刻,他才慢腾腾的站起身来,平缓的出声告辞。
随即,他也不再耽搁,当即踏步而前,却待他即将靠近不远处的殿门时,凤瑶面色微变,终归是再度出声,“慢着。”
短促的二字刚落,颜墨白便应声驻足,扭头望她。
凤瑶满目阴沉,“摄政王今夜,在这主殿休息便是。”
颜墨白面上毫无诧异,仅是目光在殿中各处扫了一眼,轻笑而问:“长公主留微臣在此,难不成,是想与微臣同床共枕?”
凤瑶缓缓起身,修长的指尖朝软榻一指,“今夜,你睡这儿。”
颜墨白眼角一挑,却是并未言话。
凤瑶淡道:“摄政王不知声儿,便是默认了。”
这话一落,分毫不待他反应,便开始稍稍抬高嗓音,唤得兵卫将洗漱的热水抬入殿中来。
兵卫们动作极是迅速,不久便将热水抬来。
凤瑶与颜墨白也未耽搁,待洗漱过后,凤瑶自行上榻,颜墨白则亲自吹熄了烛火,而后才摸索至软榻躺下。
整个过程,二人极为难得的未言一句。
直至,周遭气氛沉寂,满殿漆黑清冷之际,凤瑶才开口而问:“摄政王就不问本宫留你下来的原因?”
说完,她稍稍掖了掖被角。
“缘由有二,其一,长公主与微臣乃大婚夫妻,同处一室,自是做给有心之人看;其二,长公主不信微臣,担忧微臣夜里生事,是以,便让微臣留宿在你眼皮下,也好看管。”
他平缓无波的出了声,“不知,微臣说得可对?”
凤瑶再度被他这话噎住,一时之间,不曾道出话来。
待得兀自沉默半晌后,她才低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