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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卫再度下意识噎住后话,满目紧张的朝凤瑶凝望。
这回,已不待凤瑶催促,在场的东临府侍卫也已开始紧着嗓子出声,“姑娘,此举该是不妥,公子今日离开之际,本是吩咐属下们务必将姑娘送出……”
凤瑶眼角一挑,恰到好处的出声打断,“表哥那里,我自会亲自去解释,尔等不必担忧。”说完,目光再度回落在那大英兵卫身上,“时辰已是不早,小将可是仍想在这雨里耽搁时辰?”
话都说到了这程度上,再加之凤瑶之言干脆平缓,脱口的语气却不容人半点拒绝,兵卫面色越是复杂凝重,待得沉默片刻,终是紧着嗓子恭道:“姑娘好心,小的,小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嗓音一落,不再多言,硬着头皮转身朝凤瑶的马车行来,那番僵硬缓慢的姿态颇有几分似要赴死之意。思念如云
凤瑶稍稍敛神一番,也无耽搁,目光仅朝在场东临府侍卫一扫,唇瓣一启,“速去宫门。”
风雨急骤,雨水倾盆。
周遭寒风凛冽,天地中也浮荡着一道道冷风呼啸之声,清晰入耳,令人闻之便觉冻骨。
凤瑶静坐在车内,仅是片刻之际,马车便开始缓缓摇晃,径直往前。
待得行走不久,凤瑶目光朝前方的马车帘子落去,漫不经心的出声道:“小将姓名如何?在大英军中呆了多久了?”
她嗓音并非太大,只是车帘外那与车夫一道同坐的大英兵卫着实太过紧张,满身警惕,是以自然也极为容易察觉凤瑶这话。他眉头再度皱了起来,无奈与哀伤密布,紧张不浅。他就知晓坐上这马车定无好事,这不,还未行得多远,车内那女子呢,便果然是再度盯上他了。
“小的,小的名为张果,在军中已是呆了,呆了两年。”待得沉默压抑片刻,兵卫才强行敛神,恭敬回了话。
凤瑶继续道:“两年,倒也是不长不短了。那你们头上之人,又是谁?”
“小的头上之人,乃穆元帅身边的副将。”兵卫满面紧然,知无不言。
“穆元帅倒是正派之人,且也深得我尊敬呢,只是,平生也仅闻穆元帅此人,但却对穆元帅身边副将略是不知,救不知那副将,性子如何了。”她这话依旧问得漫不经心,似如随口闲聊。但这话入得兵卫耳里,自然是再度在心头惹出一连串的探究与威胁来。
“穆元帅身边的副将言行虽好,武功不弱,只是,此人略是鲁莽,是以多年来,也仅为副将,不曾高升。”兵卫心有怀疑,着实不知凤瑶为何会突然问这些,但如今形势之下,自然也如实回答。
凤瑶眼角则稍稍一挑,心思幽远,面色之上,仍是平静从容一片,不曾有半点的涟漪起伏。
副将乃鲁莽之人,自然不足为惧,再加之这兵卫胆小,心系家眷,是以她今日交代之事,这兵卫定不敢掉链子,副将也不会太过怀疑什么,但卫王之人大伤大英兵卫之事若要全然传到太上皇耳里,自然,免不了提前要过穆元帅那一关。
若穆元帅有意将此事压下,她令这兵卫放出的谣言,自然入不得太上皇耳里才是。
是以,那穆元帅,是否会真正接她之招?
越想,思绪便飘得越是有些远了,她瞳孔也逐渐失神,一时之间,并未回话。
车内突然就这么沉寂了下来,且一静就是静了许久许久,只是凤瑶不说话了,帘外的兵卫也仍是浑身紧绷,全然戒备,不敢松懈。
一行人仍旧前行,风雨无阻,待得再度行了一条长街,终是抵达了大英宫城的城门。
此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抬眸朝前方宫门扫了一眼,随即恭声而道:“姑娘,宫门到了。”
这话入得耳里,凤瑶才稍稍回神过来,修长的指尖稍稍将马车窗帘一撩,视线朝窗外下意识的一落,便见前方不远,宫城巍峨,壮观之至,且那一列明黄的宫墙,如长龙般蜿蜒而走,将宫城围裹,甚至若是细观,还不难察觉延绵至目光尽头的明黄宫墙,竟是每隔不远便雕刻着一条条栩栩如生长龙,那龙眼极是突兀明显,龙嘴也是大开,露出两排尖锐牙齿,模样着实无半点平和之意,反倒是凶神恶煞,莫名给人一种虎视眈眈且又似要随时扑上来厮杀之感。
不得不说,这大英的禁宫,该是极为特别的了。如今不过是宫墙便已如此怪异,更别提这禁宫之内,该是何等的威仪特殊了。
“来者何人?”
大抵是凤瑶一行人出现得太过突然,举止怪异,瞬时便惹得宫城守卫极为警惕,两列宫门兵卫当即速步过来,锋利的矛头对准了东临府侍卫与凤瑶的马车,威然赫赫的问。幽冥鬼眼
东临府侍卫们眉头皆是一皱,面面相觑一番,因着不知凤瑶究竟心意,是以也不好即刻回话。
一时,在场气氛压抑沉寂,两方沉默,却又略微有些剑拔弩张之意。
“尔等究竟何人?竟敢在禁宫宫门前停留?若是行错了路,便快些离开,若不然,可别怪我等将你们捉去吃牢饭了!”眼见在场之人无人应话,在场两列禁宫守卫已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呵斥。
凤瑶面色仍分毫不变,也未立即回禁宫守卫的话,仅是目光再度朝前方的车帘落去,漫不经心的问:“小将,不是说太上皇要召见我么,怎么,小将此际还不为我在这些军爷面前解释解释?”
懒散平缓的嗓音一落,帘外兵卫面色一变,不敢耽搁,待强行稳住心神,他才率先下车,只是双腿仍是有些僵硬,待下车后足下抑制不住的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定。
“车上乃东临府表小姐,乃太上皇亲自下令务必全城搜寻,一定要将表小姐请入宫中做客。”兵卫嘶哑着嗓子说了话。
这话一出,在场禁宫守卫皆是一怔,面色也猝不及防的变了变,随即有人再度将目光朝兵卫落来,低沉问:“如今国都上下戒备森严,禁宫更是层层戒备,半点不敢松懈。是以,你说这车上之人乃东临府表小姐,可有证据?万一这车内之人乃冒充东临府表小姐的刺客呢?”
兵卫略是有些着急,“错不了的。在场这些侍卫都是东临府侍卫,若车内不是东临府表小姐,岂会有东临府侍卫护送。”
“便是有东临府侍卫护送又能如何?说不准这些东临府侍卫也是假冒。既然你说车内之人是东临府表小姐,便拿出证据来。”
禁宫守卫的话仍是有些强硬,但这话入得凤瑶耳里,倒是着实令她心生诧异了。
从不曾料到,本以为大英太上皇对她姑苏凤瑶志在必得,有意算计,却不料到了这宫门外,竟遭这些禁宫守卫掉了链子。
“罢了,既是有人怀疑我身份,那便也不是我不遵太上皇之令,而是我身份成疑,无法入得这宫门了。既是如此,我也总不好让你们入宫去将我表哥唤出来认我才是,更也不可为难你们才是,是以这宫门,我便不入了。”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漫不经心的道:“回府。”
这番话平缓而出,嗓音懒散无波,但却顿时令在场禁宫守卫们面色陡变。
他们也开始面面相觑,满脸复杂,待见凤瑶车夫当真调转马头,欲要御车离开时,他们皆上前将马车围绕与阻拦,有人再道:“表小姐莫要着急,且先稍等一番,小的入宫去请示一番便回。”
这话入耳,凤瑶并不诧异,甚至全在意料之中。
且有此也越发可证明,那大英太上皇,是当真盯上了她,重视上了她,是以,便是连带这些宫城守卫一听是她,纵是极为怀疑她之身份,但也不敢轻易将她放走。
她思绪蜿蜒幽远,一切通明。
待得沉默片刻,便漫不经心的回道:“可。”
嗓音一落,修长的指尖微微而动,将窗帘极是懒散缓慢的放下,却待窗帘刚刚全数垂落,掩盖住车外的一切之际,突然,雨水簌簌之中,一道挑高讥诮的嗓音陡然扬来,“不必请示了。车内之人,正是东临府的表小姐。”
粗犷的嗓音,卷着几分冷笑,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嘲讽之意,甚至那人似也有意将最后‘东临府表小姐’几字挑高了好几个音调,语气中的嘲弄蔑视之意越发浓烈,又似夹杂着半分咬牙切齿般的敌对与恨意。
凤瑶平静无波的面色,终是因这突然入耳的嗓音龟裂半许。
却也仅仅是半许,她便已敛神开来,神色再度恢复平静,只是无论表面再怎么淡定从容,但心底深处,终是波澜摇曳,起伏不平。
她着实未料到,此时此地,竟会,遇见他。
第596章 下马威呢
思绪翻腾摇晃,凤瑶面色也跟着变化,便是那只撩着帘子的指尖,也急不可查的稍稍用了半分力道。
当初此人逃走,便已杳无音信,如今倒好,这人竟也是长命之人,这不,即便家门破裂,计谋全败,此人,竟也能在别处活得风生水起。就如这威仪磅礴的大英王宫,便是她姑苏凤瑶都不得随意而入,这人倒好,竟能如此嚣张得瑟的从宫门内走出来。
说来,终还是命运无眼,让好人颠沛流离,让恶人,春风得意。
“温内侍。”
正这时,杵在凤瑶马车周围的大英禁军顿时朝那人行了一礼。这话入得凤瑶耳里,倒是越发的淡漠四起,阴冷森然。
曾几何时,这两眼狭长,笑得得意万分之人,竟姓温了?莫不是离开了大旭,是以便要摒弃大旭的一切,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此人正是东临府表小姐,正也是,太上皇要请的人呢。”那大腹便便之人得意的笑,兴味鄙夷的嗓音再度响起,却是这话一出,他已恰到好处的站定在了凤瑶车旁,那双狭小的眼,也开始不怀好意的朝凤瑶笑,“说来啊,东临府表小姐的模样虽是极好,但却着实像极我的一位故人呢。”
他目光在凤瑶面上流转一圈,便说了这话。
遥想当初在大旭之际,此人便对她无半点诚服,若非颜墨白在头上压着,此人定是早已翻天。如今,颜墨白不在,此地又非大旭地盘,是以这人啊,便毫不掩饰的嚣张到了她的头上呢。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一切通明。她面色也无太大变化,仅是漫不经心的道:“是了,我瞧温内侍你,倒也像是我之一个故人。只不过,我那故人,好歹也是个人,倒不如有些人啊,成了旁人的走狗呐。”
走狗?
那人顿时不笑了,面上也陡然漫出了几分怒意,却又是片刻之际,他眼珠子在凤瑶面上晃动一圈,随即竟如变戏法般将面上的表情全数压了下去,勾唇一笑,鄙夷讥诮的道:“表小姐倒是嘴硬得紧呢,只不过,终归不过是口舌之快罢了,我为男人,自然不与表小姐一般见识呢。只是后面,表小姐自然会知谁才是高高在上的人,谁,才是即将被薄皮抽骨的狗呢。表小姐若是有兴趣的话,等会儿不妨拭目以待。”
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夹枪带棍,但也不难猜测,这厮,定是因有着大英太上皇撑腰,是以才敢如此得瑟。
凤瑶眼角微挑,自也无心与他多做纠缠,仅是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懒散幽然的朝前方那威仪的宫墙随意扫去,而后唇瓣一启,漫不经心的道:“日后之事,自当拭目以待。只不过,往日之账,自然也得好生算算。”说着,不待那人反应,凤瑶便话锋一转,继续道:“你此番出来,可是受太上皇之令,亲自接我入宫的?”
那人稍稍敛神一番,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