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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落花的时候了吧,时光来来去去无影踪,日子匆匆忙忙指尖去,我却这般的,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道这是哪里,就这么迷迷茫茫的往前走着,握着一把细细碎碎的沙尘,边走边在指尖落去。
这般不自知的我,且走且停,跌跌撞撞的往前,漫不经心的走过,那一途灿烂的彼岸花。
些许间发觉,大抵这是梦境吧。
醒来时,觉得难耐呼吸,沉沉闷闷的,两处太阳穴间闷痛不已。
明净峒从寂静的黑暗里翻身醒来,空气好像都稀薄了,一室温温吞吞的暖意却像是扼住了脖颈,闷闷地寻不到呼吸。
挣扎着起床,找到丢的三三两两的拖鞋,跌跌撞撞的推开阳台门,一探身冲出去,慢慢陷进冰凉的风里,却终于是找到了呼吸。
世界在她眼前沉睡着,一呓语一翻身,一呼吸一呢喃,让这个寒冷的城市,都被渲染上了几分浅浅的暖。
单单薄薄的病服贴在皮肤上,柔柔的有些暖,却被阳台的风全数卸去,就这么站了一小会儿,鼻音就显出来了,看来明儿一番感冒折腾是免不了了,干脆就不回床上缩着了,被奇奇怪怪的梦境纠缠的一场沉睡一场醒,实在难受的很。
“不知道,多少年后,我还存在不存在。”她小心翼翼的探着声音,对着虚无的静谧黑暗,轻声言语。
“真是,怎么突然就矫情起来了,明净峒,这可不像是你,鼻涕虫似的。”
“现在才多大点儿的人都喜欢怀旧了,但是,以前的事儿,你怎么就没什么印象了呢?”
“裎北和宴兮都不是省心的,但也都是省心的,唉,日子也算过来了。”
“爱情什么的,本来就没想过,得过且过呗。”
她就这么支着生了锈的铁栏杆,对着不存在的人不停的说着,一句一句的,指节在冰凉的空气里慢慢僵硬,她却越攥越紧,声线温雅,渐渐压低,突然一哽,像是寒夜里短了的琴弦,引人不忍。
断了弦的琴,像是释放出了她身体里压抑深久的,最浓烈的悲伤,随着轻声细语,轻轻地流淌在每一次美好回忆的缝隙里,润湿了尖锐粗糙的边缘,和着泪水渐渐填满空虚的心口,却在每个断口,蛰痛了每一条最浅薄的末梢神经。
“明净峒啊,明净峒,你想要的不就是那么一丁点儿么?”脸颊上沾染着泪水,她也不去管,难得一场敞开心扉的哭泣,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嚎啕之势,嘤嘤女声,却哭得那般让人断肠,她撑着打着石膏的腿,挂在栏杆上,喃喃的重复着,女声凄清,几乎划破了一整个沉寂的夜空,“我想要的就是那么丁点儿,就是那么丁点儿。。。”
在这样的深夜里,离人总是格外的难耐,戴绍卿的面容在记忆的慢慢浮现,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勇气能淡然的对别人说出“忘记了是在哪个秋末,他说,嫁我吧。我说,别胡扯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般的托词,尽管,已有了千百条更天衣无缝的借口。
真的不念吗,真的不疼吗,真的忘了吗,真的恨了吗?
多年之后,被思念折磨的不像是自己的自己,却从未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思念。他还是他,还是那般进退有度,绅士有礼,只是为什么一切都不对了,难道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那,自己怎能下贱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纵容着自己把自己的自尊都踩成断壁残垣,最后,还要泼上一桶油,放上一把火。
丝丝倔强,默默坚持,这些都变成了空穴来风的莫名,变成了废墟里惨叫着被燃烧着的回忆,它们肢解消融,尘归尘土归土。不过只是提醒了自己,这些年的念念不忘不过都变成了一纸苍白的嘲笑。
啊,好难过啊,为什么这些撕心裂肺最后都变成了我的一厢情愿呢,谁能明白呢?
被难过掏空了的明净峒只剩下一个绝美的框架,维持着令人心碎的茫然,在这寒夜里,她的眼眸默作一汪沉水,没有波澜。
苏徵钦站在隔壁阳台的阴影里,躲在明净峒视线的死角里,静静地望着她。
他看她的神情仿若落泪,却只能看着她,含着一泊缓缓泛涌的眸子,悲伤地微笑,不忍,谁又能忍心。他怎么这么容易就为她不忍心了。
明净峒还在流泪,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人偶,被主人抛弃了的娃娃,只会安静的流泪,什么都不会做,连擦眼泪也不会。
他想,自己是不是该出声探她一声。
但,他却仍旧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也在静静地陪着她。
啊,是啊,我明白你的,真的明白的,你的泪,你的痛,你的这般的空白,真的好难过啊。
悲伤的女子在冰凉的黑暗中呛出一声凄清的呜咽,旁观的男子躲在角落的阴暗里心缩成一针尖尖。
几日未曾落雨,深夜的天幕阴沉黑暗,遥遥的天际和城市的边缘缝成一线,隐隐透出几分不细看的渊蓝色来。
脸上被冷风吹的涩涩发痛,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都沉了许多,明净峒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痕迹,冷风顺着呼吸倒灌,她居然开始打嗝,一个接着一个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噗。”收到明净峒怒视的苏徵钦从阴影里走出来,连连摆手,无奈的解释,“我真心不是有心的。”
明净峒退了退步子,面儿上略略有几分羞愤不堪,堪堪咬了唇,没答他的话。
“我就睡不着,出来透气儿的,想不到,一出来啊。。。”他玩味的笑着,走到临近明净峒病房阳台边缘,笑意深沉,“就瞅见你这么一幕美女涕泪啊,我那个小心脏了,就那么小小的动了。”
苏徵钦表情生动,手势有趣,言辞咬的要多好玩儿就有多好玩儿。
“大晚上出来透什么气。。。”明净峒蹙眉瞅了他好半晌,才撤了戒心,毕竟是个女生性情,口头上不免还是要抱怨两句。
他唯唯诺诺的应了声,连连抱歉,甚至硬撑着摆弄了打了石膏的手,规规矩矩的合十双手,连续鞠了好几个躬。
明净峒也不是什么气性儿大的人儿,再说人家苏徵钦都这么道歉了,自己还拿捏着小姐的架子,不给人家台阶儿下也太不给面子了,所以,她也就冷哼了几声儿,瞥瞥他,一皱鼻翼,怪怪的拌了个丑丑的鬼脸。
“明净峒。”他探手出去,遥遥的伸给她,她略觉诧异,但是也没怎么反对的意思就慢慢的往他那边挪了过去,就几步大小的地方,她生生挪了几分钟,直到倚着栏杆的时候,还有几分气短。
“把手给我。”他又把手往她那边伸了伸,自己的身子都探出栏杆一截,看得明净峒胆战心惊,她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伸出手去,因为没有支点,她身体摇摇晃晃的总是不稳。
两人只差一个角度的距离,她的指尖虚虚点过他的第二指节,他心底一动,情之所至,张开手握了她冰凉的指尖,那句话就这么在头脑反应之前说了出去,等到神思恍然,却等不到她的答案,深深地望着她明显茫然的眉眼,只觉得心急不已,恨不得越过栏杆,直接拥她入怀,把她的答案一起拥入怀中。
明净峒似乎忘了收手,仍旧保持着探身出去的样子,就这么怔怔的望着苏徵钦在黑夜里略显焦急的眼眸,只觉得指尖一团温暖。
“跟我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细微末节
明裎北。
秋末时节酉时
明家说好听了是没落了的书香门第,说难听点儿,我就不说了,说了也是撕自己的脸面,这不是给自己个儿下绊儿么,我是有多无聊啊。
来来来,回归本次日记的主题思想,那就是,我。
我从小便觉得自己不是常人,也许拥有令人疯狂的力量,就像裎北钟爱的奥特曼一样。
我自知甚笃,所以从小便飞扬跋扈,欺负起裎北从不手软,动不动就摆出姐姐的架子来压他,什么事儿上都让他矮我一等。
过了这么多年,我多多少少也明白了。
母亲宠我,只是懒得管我,姐姐宠我,只是没时间教训我,可这个小小的弟弟确是用他的方式,一直隐忍着我,一直宠着我的。
我还是太过任性了,裎北倒像是懂事早些,担待着家里的杂七杂八,不给母亲添乱子,不给姐姐找事儿,偶尔有个三长两短的大事儿,他一哭二闹的弄得大家都只得去哄他,这么个烂到家的点子,居然被他用了又用,还非常管用。
哎?这次日记主题不是我自己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地夸起裎北那个臭小子了啊?
看来平时欺压他太多了,一定的内疚也会造成语序紊乱,唉。。。
早晚晨昏之间,白昼和黑夜之间,喧嚣和寂静之间,人类趾高气昂的在每一个不为人知的夹缝里生存着,却显不出一丝丝的小心翼翼。
晨起卯时,行于辰时,作于巳时,饭于午时,眠于未时,动于申时,归于酉时,聚于戌时,净于亥时,梦语子时丑时寅时。
时时刻刻,每分每秒,形形色色的人存在于行行色色人们生活的细微末节之中,像一杯复沏的茶,韵味间断,却余味绵长。
晨昏将醒,迷离于时间之外;中辰沉湎,外步于回忆之间;茶后致静,漠然于刻度之上;午夜未至,囚困于梦境之内。
谁的心思是谁的点点滴滴,谁的目光又是谁的细微末节。
说来奇怪,明裎北虽然信誓旦旦的说要抢自己哥们儿的女朋友,但是过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动作,人家一开始就拒绝被抢的那个反而坐不住了,莫名其妙的就要求谈谈,裎北瞅着屏幕上羌蓉蓉的短信,脑子里一团迷乱。
这算示好么,唉?我怎么一点儿都不兴奋啊,不应该啊,前几个月我瞅见她还跟猫见了鱼似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啊,她不都是郑凯凯的那口子了么,怎么还来招惹我啊,郑凯凯知道不知道啊,好歹他也是我哥们,曾经的哥们也算是哥们啊,自家女朋友跟自家兄弟出轨算怎么回事儿啊,难道当这是纯爱系的港台偶像剧吗,我去,他丫的抢了我先看上的人,我干嘛还帮他想啊。
等会等会,羌蓉蓉不是我先看上的,后被郑凯凯先下手为强的么,那归根究底其实她本该是我的人的啊,那我见她一面好像又没啥,啊啊啊啊啊,我好乱,要疯了,到底见不见,见不见,见不见!
还是,硬币决定吧。
明裎北苦着一张脸,从钱包里倒出一个硬币,往上一抛,拍在桌子上,抬手一看,是正面。
裎北默默地想,那就去吧。
唉?等会,我好想还没定花色是去还是人字是去啊,怎么就要去了啊,呃。。。算了,去吧去吧,至少要对得起人家的短信钱啊。
瞄了瞄钱包的厚度,打开翻了翻,居然一张毛爷爷都木有,只有几张零零散散的钱,还是前几天给静峒买粥找的。
难道第一次和邀请自己的女生吃饭,就要对方付账吗?这不大大的丢了广大以绅士为自居的男同胞们的脸面吗?
他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通乱抓,一头金色的短发被他闹得乱成鸟窝,发撮儿乱翘,再加上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整体看起来乱糟糟,萌通通的。
明裎北合上钱包,瞅了瞅空荡荡的房间,默默的从床下面摸出一张信用卡,深情款款的瞅着它,欲哭无泪。
“我的埃菲尔铁塔,我的模型,我的小金库,难道这些都要随我远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