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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喝醉了吧。”
“他一定是喝醉了。”宴兮默默的绕过正在撒娇的明楷南,凑到净峒身边,鄙视之余,顺便对她的话表示非常赞同。
净峒见宴兮过来了,瞬间就紧张起来了,生怕宴兮一个不爽抄起酒瓶子给明楷南个终生难忘的痛,但见她还能开开玩笑什么的,就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作为女人,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没有情调?”
明楷南瞅了瞅在切西红柿的净峒和正在正大光明偷吃茄子的宴兮,一脸的嫌弃都要掉在桌子上了。
宴兮一个白眼儿翻过去,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要用筷子丢他了。
跟你能有毛情趣啊毛毛啊毛毛啊?!
锅里的油烧热了,净峒叹了叹气,敲了两个蛋下去炒。
宴兮一看正在做自己最喜欢的西红柿炒蛋,看净峒的目光都变闪亮了,猝不及防眼前横过一只八棱玻璃杯,杯子里盛着三分之一的酒,一看就知道是谁给的,侧脸一瞅,明楷南正笑着看着自己,心里就更不爽了。
“不喝。”
“唉,不给面子啊,哎呀,喝嘛喝嘛。。。”明楷南竟然腆着脸对比自己还要小的妹妹撒娇,这也就算了,他居然敢对搞不好能赏他一刀的明宴兮撒娇,他一定是喝多了,或者就是活腻了,净峒默默的转脸炒菜,果断决定不搀和。
僵持了一会儿,明楷南估计手酸了准备收回去的时候,宴兮一把夺过杯子,一仰脖儿干了,挑眉瞪了明楷南一眼,夺过酒瓶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是要和平共处的趋势么?
净峒瞄瞄这个,瞅瞅那个,偏偏人家一个专心喝酒,脑袋都要塞到酒瓶子里了,一个只关注她盛盘儿的西红柿炒蛋,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反应。
手指刚放在高压锅把手上,明楷南就弹起来了,“能吃肉了吗?能吃肉了吗?”换来宴兮好一阵的白眼儿。
开锅蒸汽冒上天花板,白汽散开,一锅滚烫的吃食沸腾着冒泡泡,土豆绵软肉质糜烂,仅仅香味儿就馋的人要流口水了。
盛了满满一盆,还差点儿放不下,端上桌前被偷吃了好几块儿。
正好电饭锅里的米饭也蒸好了,铃声滴滴滴响个不听,一掀开锅盖,白生生的大米满满一锅,看得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铺了小碎花的桌布在餐桌上,白瓷大盆的土豆炖肉馋人的很,衬着小盘的西红柿炒蛋和素炒茄子,再有凉拌蓬蒿菜作陪,白米饭碗里堆尖,一桌子吃食冒着温吞吞的热气,在这个寒冷的隆冬里,温暖的沁人心脾。
“姐,你在干嘛,赶紧过来。”
宴兮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抄着筷子偷吃了几筷子不过瘾,一叠声的唤净峒过来开吃。
“你们先吃吧,我把米下到锅里。”
净峒使手称了些许小米下锅煮粥,想起来裎北喜欢不稠不稀的,就细细准准的放了水,把锅架在火上煮沸了,压了盖子小火慢慢煮。
拣了几筷子土豆,绵软极了,忍不住又吃了好几块儿,宴兮吃的眉眼都顾不上乱看,一碗白米饭上面一层已经都被吃掉了。明楷南倒是没吃多少,碗里的米饭一点儿也没动,只是就着酒吃了些茄子,几杯酒下去,他的面容渐渐暖化了些,樱花一般的眉眼温温润润的泛着光,一双桃花眼迷迷蒙蒙的藏着浅浅笑意,唇色艳丽,笑容惑人,饶是净峒都看愣了一霎。
“裎北也没吃吧,叫叫他。”
宴兮一抬头一个白眼儿冲明楷南翻过去。
还不是你作的孽,什么都不说不就行了,还非要讲出来,现在还说这些顶什么用啊,裎北能因为一顿饭恢复正常吗?
她想着想着,心里就有点儿难过,也吃不下去了,拿着筷子看着也在踌躇的净峒。
“哎,女人就是懒,连个人都懒得叫啊。”明楷南把酒瓶一搁,潇洒的起身,踩着利落的步子,甩甩手就上了楼,“得,我叫,我叫还不行?”
宴兮眼角挑了挑。
作者有话要说:
☆、草木皆兵(上)
隆冬时节
最好的重新开始就要先结束,结束最糟糕的,最不堪,以及最不舍的。
长了瘤子,却不知道该割舍,一直留着一直留着,知道身体都坏死了,才知道痛,人都是这样的,用自己浅薄的判断去定位自己的人生,甚至是别人的,不知道痛就永远都学不乖,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长大
但,最残酷的是,只有长大了,才能有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只有长大了,自己的人生才能真真实实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除了去痛,去懂,我们别无他法,不是么?
周笙说。
故事总是变幻莫测的,但,生活毕竟不是故事,就算再残破不堪,还是要坚持着走下去的。
衣橱大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丢着衣物,下层散乱的摆放着十来双鞋子,整个橱子里散发出樟脑球儿浓郁的气味儿。
周笙看了看衣橱里面,又转身看了看床上乱糟糟一大堆的文件衣物零碎物件什么的,阳光透过很久未曾拉开的窗帘,地面柜子上积了浅浅一层灰,被子被卷起放到床角儿,床单都被蹭的不平整,这边儿拖到地上,那边儿吊到床腰子,床上趴着个衬衫褶皱,连鞋子都没有脱的男人,他正在这样犯罪现场一般的屋子里睡的正香。
这个房间已经不仅仅能用凌乱不堪来形容了。
清亮亮的阳光透过窗帘,静静地洒在房间里,床头的手机轻轻地响起来了,Bruno Mars的Just The Way You Are(皆应是你)。
周笙一伸手一弯腰,把地上零零散散的衣物都拾起来搭在手腕上,默默的走出房间丢进洗衣筐里。
铃声仍旧没有停下。
床上的男人略略挪了挪身子,慢慢的就陷入了更深的睡眠,渐渐鼾声四起。
打开洗衣机把脏衣服丢进去,搁了洗衣粉,周笙把身上的小外套脱下来一起丢进去。
铃声播到第二遍。
床上的男人似乎毫无察觉,嘴里秃噜了几句梦话之类的,仍旧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把客厅里的小乱收拾好了,洗衣机仍旧翻滚着,开门进屋子,周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进来收拾衣橱。
铃声已经不知道播到多少遍了。
床上的男人慢慢翻身滚到里侧,一伸胳膊就把床角的被子给推了下去,他却睡得更熟了。
把被子叠了叠放进整理好的衣橱里面,周笙拉开窗帘,在空间里震下大片大片的尘埃,细细小小的漂浮在空中。
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床上的男人被光芒照的不太舒服,略带烦躁的拽过枕头捂住脑袋,孩子一样蜷缩着身子。
客厅窗子浅浅的响了一声,周笙一转身,刚走到房间门口,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干脆利索的跌出门外,去势太急,手脚乱扑腾了一下,只带掉了几本多宝阁上的闲书,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板上,闷闷一声骨头摔在地板上的响儿听着就肉痛。
房间里床头柜儿上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铃声悠悠扬扬的漫出来。
床上的男人烦躁的抓抓脑袋,一咕噜翻身起来,糟着一脑袋乱毛儿,打了几个呵欠,下床抻了抻筋骨,身体里发出细小的活动声,他满意的歪歪脑袋,捞起手机关掉闹铃,重新开了播放器单曲循环这首歌,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光着脚往外走,刚踏出一步就愣住了,房间似乎干净了很多,不像是他刚睡下的样子,但这诧异不过停留了十来秒就迅速消失了。
“老婆,人呢?”
男人光着脚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儿,除了屋子干净整洁了很多,还有就是仍在翻滚着的洗衣机,除此之外,那个最重要的人呢?
被太矮的茶几桌角绊了一个趔趄,男人闷闷的跪倒在地板上,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劲儿来,顺着窗子外透进来的光往最阴暗的地方看,目光直直的锥过去。
“干嘛坐地板上啊,赶紧起来。”
男人两三步爬起来,手脚快快的跑过去拽藏在多宝阁和沙发之间缝隙阴影里的身影,动作太大,手机不小心甩了出来,把音乐一个摔停了,空间瞬间静谧下来了。
女子清晰而又细密的哭泣,绵软的仿若丝薄的纱,层层卷上男子的心,死死扣扣,渐渐缠紧,丝丝缕缕漏出最真挚的心疼来。
“礼岳,那首歌,你还记得么?”
“嗯?”
“是我们婚礼上的祝歌。”女子扬起沾染着泪迹的憔悴面容,是那一击即碎的卑微和难过,顺着脸颊,仓皇的流淌下来,“我的孩子,还那么小小,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他甚至还不会哭,只会张嘴,他就这么从这世上消失了,礼岳,如果不是嫁给了你,所有都不会发生,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去挣那些名利地位,究竟为什么?”
“你冷静下,不要这么说,我都是。。。”
“别说你都是为了这个家,真的,求你千万不要说。”
“周笙,你。。。”
“我们离婚。”
“不要闹!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啊!”礼岳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双眼瞪大,指节在周笙的双臂上渐渐收紧,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失控了,“周笙,我知道你难过,但也不能来折磨我,你过分了!”
“我没有闹,也没有打算折磨你什么的,我只是想说点儿实话给你听。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长大过,除了钱,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周笙没有挣开他的手,虽然手臂上的刺痛让她皱了皱眉,但是,她反而越说越笃定了,“工作上你想让周围人都随你意,生活里你也需要我来照顾,没有我你估计连想穿的衣服都找不到,礼岳,你活了这么大,究竟都活明白了些什么?”
男人被女子句句诛心的言辞说的无言了。
洗衣机仍旧翻滚着,嗡嗡的声响震耳欲聋。
“看到你在床上睡得安然,我心里全都是不可思议,你怎么能安心的睡着,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我们的孩子,就能听见他不成语调的叫声。”周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你根本不爱他,也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礼岳,你只爱你自己。”
“有什么不对的我可以改的,真的,真的。”礼岳似乎才刚刚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哑的乞求般的望着周笙,她的脸上却只有默然的冷静,“一切都结束了才能重新开始不是么?”
“好,你待在这里,我搬出去,我们冷静一下。”礼岳放弃般弯下腰扶住膝盖,透过身体传过来的声音闷闷的含着沮丧和不安,“都想想吧,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好么?”
周笙沉默着,目光停留在屏光微亮的手机上,礼岳脸色一暗,没再开口。
婚姻和成熟并不是对等的,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用浅薄的臆断去爱自己的爱人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你不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当她含着眼泪哭哑了嗓子,你却只能不知所措的抱着她,你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也许表面上只是一件在你眼里算不得事儿的小事儿,但你不知道,不知道她内心里藏着多么滔天的情绪,一颗小石子的涟漪都能翻起汹涌的巨浪,将她吞噬。
这一切的一切,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没有察觉到,她在做家事的时候不再哼着轻松的曲调,每次弯腰都沉重的像是生了病。
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