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净峒付钱请了人来打扫房子,整修家具,家政公司非常尽职尽责,尽管年底人手不足,还是派了五个面容和善的大妈来,家里那几个闲的腰膝酸软的也都被赶过去帮忙,客厅里挂起巨大的中国结,在宴兮的强烈要求下在冰箱上贴了福字,餐桌的桌布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很快就弄的像个过年的样子了。
学生们还没有放假,店里的生意还是有的,弥蒙连着几天起早贪黑的把店里的年终账目整理出来给净峒,给学生工排了时间,也统计了他们回家作休的时间,净峒看了很满意大手笔让渡了店面的一小部分股权给她,还封了红包,弥蒙的推辞都被宴兮瞪回去,她也只能收了,这第一桶金拿的她泪眼汪汪的,却也很开心。
宴兮糟心糟力的准备期末考,毕竟不能挂科,她躲在房间里背书背的都能吐出文字来了,裎北这个请了长病假的偏又老在她面前得瑟,一气之下,她将他踹出门去,自己把自己关起来耐心准备考试,背在脑子里的加上考场上的小发挥,她顺利搞定了考试,隔天就欢腾起来了,扯着裎北净峒上街逛了个爽,他们俩都累得命去了半条,她却还是兴致勃勃的,连回家的时候都意犹未尽的。
年二十九,弥蒙关了店,搬了大堆大堆的书回家,被宴兮骂作书呆也开心的很,实在很少见弥蒙这般面容含笑眼底温润的样子,宴兮就是望着她都觉得开心,净峒却有些忧心忡忡,明楷南自那日之后就和程见薇一同离开了,丝毫音讯也无,净峒倒不是担心他个人安危什么的,而是怕他又在私底下谋划什么害人的事儿弄得明家鸡犬不宁,一想到他可能会做的事儿,她就吃不好睡不好的,再加上年关操劳家事店里账目核对,偶尔还要应付一下嚷着要出去玩儿的裎北宴兮,简直身心交瘁,整个人一下子就瘦下去一圈儿。
年三十早上,裎北起了个大早,想下来把电视和DVD的连接弄好,宴兮前天说了想看'星空',她特地买了碟回来却看不了,弄得她很沮丧,裎北买了连接线找出DVD和电视的说明书,对着DVD和电视接口一个一个对过去,折腾的正起劲儿,不知道哪儿一声脆响特别大声儿,裎北转头去瞧,净峒正愣在厨房那边儿,脖子上挂着没系好的围裙。
“姐?”
“没事儿,就是镯子掉了。”
“姐,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你们弄就行,我跟着看看就行了。”
净峒摸摸自己连镯子都挂不住的手腕,又看看碎的七零八落的玉镯子,默默的蹲下身收拾碎片。
年跟前儿碎了玉器实在是不太吉利的事儿,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又希望是自己太敏感,却怎么都心神不宁。
裎北没觉察出自家老姐的忧心忡忡,只是自顾自的搞那堆乱七八糟的连接线什么的,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总算都联好了,他兴冲冲的喊宴兮下来放碟子播,两个人盘腿坐的离电视老近,盯着电视调试。
图像是有的,就是没有声音,对着说明书什么的查了好几次,一点儿错都没有,看来是DVD自己的问题,要么是功放坏了,要么就是和电视的连接口坏了,裎北一下子泄了气,肩膀都垂了下来,宴兮翻了说明书,蹬蹬噔跑上楼搬下笔电来,自己折腾了好半天,终于算是行了。
晚饭的时候,一家子盘坐在茶几周围,'星空'是没看成,只放了宴兮电脑里的日剧'SPEC'来看,最后连没什么兴致的净峒都看得聚精会神的。
窗外烟花绚烂,鞭炮齐鸣,屋子里却娴静安详,一家子人都窝在客厅的地毯上看日剧吃零食,中央空调开得温度正好,只要穿着线衣就算不穿袜子也不觉得冷。
电话铃声响得很突兀,看着奇幻刑侦片儿的众人被唬了一跳。
明家的座机一向是没什么人会打来的,老早前就想着取消算了,正赶上最近事儿忙,电话公司又放年假,就计划着年后再说了,没成想今天竟然响了,实在诡异的很,但也难说是不是家里以前的老辈儿朋友之类的来恭贺新年什么的。
好半天净峒才爬起来,诧异的接了电话,才听了几句,她就脸色大变。
高大的落地窗外绽放出最绚丽的烟火,门外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好像是小区里的人都围在一起倒数,声音很大,在屋子里都能听清。
“宴兮。”
净峒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她叫她。
“五!”
“嗯?”
宴兮忙着推开裎北过来抢零食的魔爪儿,没有发现净峒的反应。
“四!”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听了不要太难过了。”
净峒慢慢转过身,头垂的很低。
“三!”
“姐你在说什么啊?”
电视里突兀的响起吵扰的音乐,宴兮一时没有听清,偏又被裎北的俏皮话儿闹得没时间专心听净峒讲话,只顾着笑了。
“二!”
“宴兮,我刚刚接到了菩提的电话。。。”
净峒握着电话,声音颤抖的说。
“一!”
接下来的话全都被喧闹鼎沸的人声和吵闹的鞭炮烟花声掩盖,空间像是凝固住了,宴兮慢慢的站起身,望着净峒不安的双眼。
像是被无形的箭插中了心脏,她因为裎北讲得俏皮话儿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的变灰,层层风化散去。
狂烈悲恸的情绪从身体深处慢慢的翻腾上来,一波一波的疼痛随之而来,龙卷风一般的哀恸席卷了她的精神,从未在旁人眼中露出半滴眼泪的宴兮,跪倒在地,泪流不止,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弥蒙什么也不管了,扑倒在她身旁抱住她,她哭得掏心掏肺却又没有声音,整个身体都在弥蒙怀里猛烈颤抖,裎北被她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望着她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面容,他也跟着流泪。
“宴兮,哭出了声音来,宴兮,你还有我们。。。”净峒捧起她的脸,自己的眼泪落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宴兮泪眼婆娑的望着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嚎啕就从口中漏出来,她抓着净峒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喉咙里压抑的痛全都喊了出来,整个客厅里,她的哭声和痛苦都在回荡,任谁都为她动容。
电视里的学生裙女孩儿把手里的心脏丢在地上,对面前被绑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说,“你现在感受到我亲人的痛苦了吗?”
男人吐出血来,挣扎着说,“就算没有心脏,我也还能说几句。”然后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镜头转过,远处的荒山草木不生,恰好挡住了太阳。
女主背对着她的亲弟弟,对女孩儿说抱歉,然后施计想要炸死一十一(她弟弟)未遂,被砍掉左手,她的弟弟最终也消失了。
播放过些许散碎的片段过后,屏幕滚动着细小的字幕充斥着宴兮哀恸的房子里安静的播放着吵嚷的摇滚乐片尾曲。
周敏过世了,真是晴天霹雳。
裎北被留下看家,净峒带着宴兮弥蒙大晚上开着夜车急匆匆的往远郊佛寺赶,公路还比较好开,绕道小路拐进乡路的时候,路边四处积雪,车子侧滑陷进泥坑里出不来,弥蒙扶着宴兮下车站在路边儿等,净峒发动了好几次,油门踩得脚疼,车轮就是在坑里空转不出来,卷的雪水泥水乱飞。
没有办法了,只能下车走,虽然一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但还好远郊佛寺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三个人相互扶持着走,也就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这荒郊野外的,路上也算菩萨保佑才没出什么事儿。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周敏已经被烧成了灰入了骨灰罐子,宴兮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连握着母亲的手大哭一场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她的精神被噩耗冲击的太猛烈,整个人都蒙蒙的,走路都打晃的厉害,弥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
菩提蹒跚着步子带着三个人进佛堂,三个姑娘家家的,鞋子和裤脚都湿透了,一路走过来,青石板上一个一个的泥脚印儿。
周敏的牌位被摆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崭新崭新的木牌藏在烛影里,不细看根本找不到。
宴兮软软的跪倒在蒲团上,整个人哭得都已经没有力气了,反而收了眼泪,愣愣的冲牌位磕了十来个头,又跪倒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默默的跪着,嘴里不知道在乞求些什么。弥蒙站在她身后,静静的陪着她。
烛影轻晃,线香浓郁,一切都安静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骤雨(中)
隆冬时节
人生的所有苦楚几乎都是从父母离世开始的,我没法代替宴兮去经受痛苦,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跌入深渊,再自己爬出来。
我不忍心,不忍心,但也没有办法。
明净峒说。
菩提领着净峒到偏屋说话,菩提在明家服侍了一辈子,净峒从不把她当佣人看。
竹椅吱呀作响,净峒前几日就疲惫,今晚又开了夜车兼程而来,如今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她不敢坐下,她怕她一坐下就失了心力,要是睡着了晕倒了,那宴兮可怎么办,她心里琢磨着宴兮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隐隐又担心着。
“小姐去世的时候说,希望能葬在这里。”菩提一辈子都没叫过周敏'夫人''太太',大概在她心里,周敏还是那个身穿花裙子头戴小红花扯着她的围裙非要她带她出门去玩儿的小姑娘吧。
净峒低头琢磨了下。
'葬在这里'的意思是,不和父亲合葬?这如何是好,这样要是让宴兮知道了,那不疯了?
“这恐怕。。。”
“这是小姐唯一的遗愿,大小姐。”
这一声'大小姐'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菩提出身周敏本家,性子沉稳古板,属于最看重血统的老家人,她叫了与名家半分血缘也不沾边儿的净峒'大小姐',已经是最卑微的恳求了,菩提几乎是在诉求,一个长辈人如此低声下气的请求,净峒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
她郑重的点了头,答应了。
因为根本想不到什么可能回来祭拜的人,明家本来就人丁稀少,亲戚更是往上翻几辈儿都不联系的疏亲,于是干脆没有办葬礼,只是在家里设了牌位。
宴兮对于父母不能一起合葬没有异议,却无论如何都不让二老的牌位搁在一处供奉。
她说的很安静,原本灵巧的双眼如同一潭死水,平静无波,“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想爱,只是为了我这么个拖油瓶才强在一起的,活着不能决定自己如何如何,死了就别待在一起相看两厌了吧。”仅仅几句话,净峒听得落泪,点头应了。
结果,一家人就在这样的愁云惨雾中度过了一整个新年。
从回来那天起,宴兮的精神就被全数摧毁了,她萎靡不振的躲在房间里日日长睡,整个人都崩塌了,才几天就瘦了十来斤,大眼睛挂在瘦小的脸上格外恐怖,净峒每日每日逼着她三餐定时,她难得很乖很听话,坐在餐桌前面安静的吃饭,什么都不挑食,裎北塞给她的水果她也吃,但每次吃了都吐,一开始净峒还逼着她继续吃,但几次来回下来,她吐到没有什么可以吐了,吐了胆汁以后就开始吐搀着血丝的秽物了,吓得净峒不行,带着去了医院,拍了片子上上下下都查了,没有一点事儿,医生含糊的说大概只是悲伤过度而已,过些时间就好了。
净峒怎么也无法放心,看着一日日憔悴消瘦的宴兮,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