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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担心我等不了?”
“我是觉得,你的身边应该有个能时时陪伴的人寸步不离地照顾你,而我……”
“我能等。”黄妙瑜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你一早就告诉我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该多好啊!”
她一定不会提前下山,不会栽在那个人手里,那么现在,她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俊美的容颜以及对她说这些话时的诚挚表情。
“妙瑜。”
“安曜……”她忍不住这么称呼他,“如果我说我能等,你愿意撇开所有的愧疚娶我吗?”
云安曜闭了闭眼,他亲眼见到一个俏生生的姑娘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失去了一切能看到外物的机会,这种愧疚,怎么可能撇得去?
不过,若是她想听那些话,他愿意说给她听。
“嗯,我会娶你。”
“安曜。”黄妙瑜声音透着激动,双手探出来摸索了一下。
云安曜坐过去,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从小到大,云安曜都很少接触到外面的姑娘,他对赫连双的感情,也是一直默默藏在心里,记不清是多少年了,他一直没说,只是默默地企盼着有一天永隆帝能收回成命,允许权臣子弟与公主联姻,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把赫连双娶过门。
然而美梦只能是美梦,与现实一对比,就更加让人觉得凄凉。
从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同意娶一个基本没怎么见过面的姑娘,也从来没想过,他和她的婚姻,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捆绑在一起的。
云安曜在发呆,黄妙瑜也在晃神。
南凉对于闺阁女子的束缚是很严厉的,长这么大,除了黄府里的兄弟,她基本没见过外面的少年公子,就算是宫宴,也是单独与赫连双在一处,极少出去露面吹风。
所以,当她遇到了容颜俊逸,谈吐风趣的云安曜时,控制不住地心动了。
也曾想过自己以后或许还能遇到更好的,但她不想抱着那种虚无缥缈的幻想去渡过未来的每一天,她只想好好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
云安曜去黄府见黄妙瑜生母刘氏的时候,到底迫于良心的不安,把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就连一旁跪着的翠芙都听傻了。
她都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尽量隐瞒了,这个人可倒好,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溜儿全给捅了出来。
这下子,看他如何收场!
刘氏抹着泪,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妙瑜是因为你才会提前下山,提前遇害的?”
“是。”
云安曜跪在刘氏跟前,形容凝肃。
“太太。”翠芙心惊,“其实云大公子他……”
“你让他说!”
刘氏重重拍桌,声色俱厉。
“我会娶妙瑜,一辈子做她的眼睛。”云安曜声音很低沉。
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想让人不迅速成长都难。
“你拿什么来弥补她的那双眼?”刘氏痛心疾首,“没有了眼睛,她往后可怎么活啊!”
在刘氏看来,自家女儿除了病弱之外,其他哪里都好,莫说只是个小侯爷,就算是皇子,她女儿也是配得上的,但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给糟蹋了双眼,让她如何不怒!
“带我去看她!”
愤然起身,刘氏看向云安曜的双目都似在喷火。
一行人急吼吼来到国公府。
刘氏看女心切,也顾不得这里是别人家,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往黄妙瑜的房间奔去。
其实不是不想打招呼,而是不屑。
刘氏觉得,云初微是云安曜的妹妹,云安曜有罪,云初微也脱不了干系,这家人全都欠了她的宝贝女儿。
“姑娘,是黄大太太来了。”白檀就守在黄妙瑜的房间外,见到刘氏不管不顾冲进去,她慌忙回来汇报。
“继续去守着吧,刘氏要是不提见九爷和我,你们也装聋作哑。”
不用见到刘氏本尊,云初微光是从她这个不礼貌的举动就猜得出来,刘氏一定把这件事情的所有罪过都推到云安曜身上了,并且觉得国公府是因为心虚才会收留黄妙瑜又让九爷出手医治。
这就好比你路过,碰到人出车祸,顺手将她送去医院,家属来了,非说你是肇事者,让你负全责。你给人解释,人家不听,一口咬定就是你,否则路人没那么好心的。
遇到不讲理的人,这种事还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见到黄妙瑜的时候,刘氏哭成泪人,最终抵制不住怒火,狠狠一巴掌甩在云安曜脸上。
黄妙瑜听到声音,直接懵了,“娘,你做什么?”
“若不是他,妙瑜你能变成现在这样?”刘氏声音尖锐,好似要刻意透过那堵墙给外边的人都听听。
黄妙瑜喘了起来,“女儿不幸遇到歹徒,被弄伤了双眼而已,与云大公子有何相干?娘你这样不问清楚是非黑白就乱打人,考没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女儿往后还要不要结交朋友了?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到了现在,你还想着替他说话?”刘氏气得不轻,“云安曜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因为他承诺过会娶你,所以你就能把这么大的事一笔勾销,还想方设法为他开罪?”
黄妙瑜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什么,“安曜,你跟我娘说了什么?”
云安曜没吭声。
翠芙跑到床头,低声在黄妙瑜耳边说了几句。
黄妙瑜一口气堵在胸口,剧烈咳了起来。
刘氏见状,又惊又慌,忙伸手给她顺气,“妙瑜,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说完,狠狠一瞪翠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让苏九爷来看!”
这语气,并非让人去请苏晏,而是一种命令。
因为云安曜对不起她家姑娘,云初微就跟着成了罪人,苏晏作为云初微的夫君,给黄妙瑜看诊更是成了理所应当。
“娘!”黄妙瑜恼了,一边喘一边怒道:“若非九爷出手相救,女儿如今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九爷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用那种态度对人家?”
“我怎么了?”刘氏跳起来,“你没听人说过吗?苏九爷轻易不会给人医治,他为什么要救你?还不是因为心虚,因为他们都对不起你,如果不救你,他们都会遭受良心的谴责!”
刘氏说得头头是道,一点也想不起来当初是她自己非要把范氏请去黄府做客又给黄妙瑜和云安曜牵线搭桥最后让女儿跟着云安曜他们去庙会的。
“翠芙,我没事,你不用去请九爷了。”黄妙瑜捂着胸口,她被刘氏吵得头疼胸闷。
“不舒服就别强撑着。”云安曜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亲自过去请九爷。”
“安曜。”黄妙瑜唤住他,摇摇头,“真的不用了,我马上就让翠芙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你若非要安排,不如帮我安排一辆马车吧!”
刘氏一听,不乐意了,“什么!你伤成这样,他们家能做主的人都还没站出来说句话,你就想这么不了了之?”
“娘——”苦于实在看不见,否则她指定直接下床走人。
素来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她被人伤了眼睛,又不是云安曜的算计,她娘为何如此不讲理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云安曜身上去?
“你别说了!”刘氏命令,“我不准你回府,就在这里休养,吃住什么的,自会有人管着,在你恢复之前,你都不许给我离开这里半步!”
“这儿是国公府。”黄妙瑜出声提醒。
“国公府怎么了?你还是首辅嫡亲的孙女呢,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他们害你丢了一双眼,难道还想凭着勋贵的身份给自己开脱?我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看着你,往后每天都过来,你给我乖乖躺下休息,听到没?”
“妙瑜,你先躺下。”云安曜也道:“如今天色已晚,外面冷,仔细冻着。”
刘氏对着云安曜冷哼一声,虚情假意,闯了祸才知道关心她女儿?早前干什么去了?若他不要说那些伤人的话,她女儿能因为提前下山而惨遭横祸吗?
云安曜说的那些话,其实并没有多伤人,只不过不理智的人都会把这当成黄妙瑜遭遇不幸的因果关系。
生母眼里,只会有自家女儿,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外人。
饶是刘氏平素头脑清明,也难免在这种事上失了理智。
黄妙瑜躺回来,“娘,我累了,你们都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同云大公子说。”
刘氏站起来,瞪了云安曜一眼,低声警告,“你一会儿要再敢说些伤人的话惹她难过,我饶不了你!”
云安曜没应声,直直走到黄妙瑜床榻边。
“安曜。”黄妙瑜伸出手,接触到他手指的时候才轻轻握住,“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云安曜垂下脑袋。
“你不该把事情全部说出来的。”黄妙瑜叹了一叹,“我娘情绪过激,迁怒于你,对此,我很抱歉。”
“不说出来,我良心上过不去。”
别看云安曜平时大大咧咧,但在面对这种事时,还是有担当的。
黄妙瑜无奈,本来就不是云安曜的错,甚至可以说,她的不幸跟他曾对她说过些什么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可她娘偏要这么理解,她就算费尽口舌,也没法掰正过来。
刘氏出了厢房之后,便拽来一个苏府的丫鬟,让她前头引路,打算去找苏晏和云初微。
白檀先一步把这消息告诉了云初微。
云初微不紧不慢,与苏晏在燕归阁的小厅里坐下。
刘氏来的时候,进门看到这对夫妻,尤其是对上苏晏那双好似能洞穿一切的眸,没来由地有些后背生凉。
“黄大太太,请坐。”
云初微客气一笑。
刘氏在一旁坐下。
直接假装不知道刘氏已经去看过黄妙瑜,只当她是刚进府,云初微笑问:“大太太此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论演技,相信在座没有人会比云初微更精湛纯熟,那带着好奇的眼眸,纯得点尘不染。
刘氏忽然就哑了。
她来这里,是想兴师问罪来着,奈何一再被这对夫妻的强大气场给压下去。
“我就是想问问,今天在财神庙发生了什么事?”
颓唐中透着一丝心虚,昭示着刘氏心底的不安。
看来,她还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件事不该来问他们夫妻。
云初微暗笑一下,“黄姑娘是醒着的,黄大太太去问她这个当事人,她说的岂不是会更分明?”
“妙瑜那丫头竟然瞒着我!”刘氏咬牙,为了一个云安曜,她连自己的双眼都不要了,傻到何等地步。
云初微笑出声,“黄大太太觉得,我们夫妻会说实话?”
刘氏一震,“你什么意思?”
“你说黄姑娘对你隐瞒,那可是你亲生女儿,连她都不愿意说,那么,你觉得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
云初微弯唇,笑却不入眼。
云安曜已经去过黄府,刘氏怎么可能放过在自家府上质问的机会?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还巴巴跑来燕归阁特地要见她和九爷,说没有别的意图,谁信?
话说得如此分明,刘氏又岂会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