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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么?”他问道。
周老夫人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现在过来了,就别回去了,就在祖母这儿吃饭吧!”
见她不肯说,周承朗也就没再问,点了点头。
中午吃过饭,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就由曹妈妈扶着去里间午歇。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却忽然叫住正准备出去的曹妈妈,“对了,许久没听你提起月桃了,她如今怎么样了?”
曹妈妈自打月梅进府,心里就一直提着,现在周老夫人问了,她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怎么会突然问起那丫头。”她笑道:“最近我都没出府,还是上个月她送了两件春衫过来,说是她自己做的,自那以后我还没见着她呢,应该还不错吧。”
周老夫人听了没有出声,就在曹妈妈以为她睡下了,打算要出去时,却听到周老夫人又开了口,“我记得,她好像是有了身孕了?”
曹妈妈道:“是,进门两个多月查出来的,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老夫人若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不如我明儿送消息出去,叫她进来拜见老夫人吧?”
“不必了!”周老夫人道:“有你在,胡文不敢欺负她的,何况还有胡管家看着呢。不过,倒也是个有心的,大着肚子了,还惦记给你做春衫,你这个干女儿认的不错!”
曹妈妈笑道:“还不是老夫人您会调/教人,若不然,我哪里能有这个福气,认到这么个干女儿呢。”
这一回,周老夫人就没有再回应了,等了好一会,曹妈妈不放心,走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周老夫人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周承朗这里,也正从荷桂嘴里得知这些消息。他是记得月桃的,虽然平常怯生生的,他来的时候也不敢上前伺候,但是月梅很护着她,这点他是知道的。
胡文,原本是祖母说给月梅的,怎么月梅死了,她却嫁给了胡文了?
“月桃嫁给胡文,是谁跟祖母提的?”他问荷桂。
荷桂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曹妈妈跟老夫人提的,曹妈妈去年不是认了月桃做干女儿吗,所以就一直记挂着月桃。月梅姐没了,曹妈妈瞧着胡掌柜的不错,就想把他说给月桃。正好老夫人那时候也觉得对不住胡管事,所以就同意了。”
“那个月桃,就那么同意了?”周承朗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是眼睛里却有不容忽视的怒火。
满打满算,月梅没了还不到五个月。
可是月桃呢,如今居然都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是月梅没了不到三个月就赶着嫁人了!当初月梅对她多好,简直比亲妹妹都不为过,结果她为了这个对她那么好的姐姐,连一年孝也不能守吗?
荷桂却没有发觉周承朗的不高兴,她说道:“月桃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说胡掌柜的是老夫人说给月梅姐的,虽然月梅姐不在了,但是她也不能抢了月梅姐的男人。可是……后来好像是……”
对于荷桂的吞吞吐吐,周承朗很不满意,“好像是什么?”
荷桂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害怕的道:“好像是说二爷瞧上了月桃,所以曹妈妈就催着,叫月桃急急嫁了出去了。”
又是周承鸿?
周承朗有些不大相信,这个二弟好女色他是知道的,当初他允诺祖母要了月梅,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生出其他心思,只不过是因为从小和月梅算是一起长大的,知道她不喜欢二弟,所以就想帮她一把。
但二弟对月梅却也是真的放在心上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事情了。那会儿月梅没了还不到三个月,二弟再怎么急色,也不该在那当口看上月桃。
再说,月桃长相还比不上荷枝,二弟怎么会看得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很显然这个荷桂是不知道的,他便不再问这个,又问了一回月梅的死因。荷桂也说是因为风寒,不过最后却突然又道:“大爷你可以去问问荷枝姐,当初月梅姐没了的前一天晚饭,是荷枝姐和月桃去送的。我记得当初月梅姐刚没了的时候,荷枝姐好像在屋里念叨过什么不应该什么的,但是我再问她的时候,她就不肯说了。”
“好,我知道了。”周承朗道:“我跟你问这事你别告诉别人,先下去吧。”
荷桂应是,退了出去。
周承朗却突然又叫住她,“对了,当初月梅用的那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荷桂复又走进来,回道:“因为月梅姐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用过的东西一部分烧了送去陪她了,一部分被月桃带走了,还有一部分老夫人发话,赏给下面的小丫头了。”
连东西也没有了。
周承朗看了看这早已变了样的房间,虽然他从前也没进来过,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就是无端的觉得变了样,觉得刺眼。
他挥挥手,把荷桂赶了出去。
……………
月梅第三次打发秋兰去院门口,她回来后,依然是摇了摇头。
周承朗回来处置了荷香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在门口,动静虽然不大,是拖下去处置的,但是门口守门的婆子还是看见了,她叫秋兰第一次去打听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了。
想来荷香是把事情都告诉周承朗了吧?
所以他才会处置了荷香,所以他才会气冲冲的去找了二爷。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难道他这么久,一直在二爷那里吗?
如果是真的,那二爷得被打成什么样了?
月梅觉得自己得过去一趟,虽然以她了解的周承朗的性格来看,他不会这么冲动的弄出事,可他改名做良明清的时候,却有很多方面是她压根不知道的。
“秋兰,你带我去一趟二爷那里。”月梅说道,又吩咐一边自从听荷香说了真相后便神色更为怪异的荷枝,“你看着大妮儿,叫她先吃了饭就去午睡,别等着我和大爷了。”
却有小丫头匆匆跑了回来。
“大奶奶,秋兰姐。大爷不在二爷那边,二爷被二太太叫去了二房的正房,请了大夫去看诊了。大爷也早早就去了荣安堂老夫人那,大概是在那边吃午饭了。”小丫头是之前秋兰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
原来他去了荣安堂。
那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
月梅不觉得周承朗是那种她被二爷摸了一下手就会嫌弃她的人,她只是觉得,说不定是二爷在周承朗面前乱说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说到她,和原来的她。
秋兰看着月梅的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的道:“大奶奶,可能是老夫人临时有事叫了大爷过去商量的。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您不如就先用了午饭吧?”
菜都热了两回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月梅点点头,吩咐她摆饭。
吃过饭以后,周承朗还没有回来,月梅靠在临床的大炕上想事情,想着二爷会跟周承朗说什么,会怎么说,谁知道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秋兰进屋,小心的拿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大妮儿那边也已经歇下了,荷枝便拉了秋兰,找了僻静地儿说话,“我听荷香说,二爷问大奶奶,为什么也叫月梅,是真的吗?”
秋兰一下子打开荷枝的手。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荷香都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拖回家去了,她哪里还敢多嘴。她现在就担心,一会儿大爷回来了,也照样收拾她。
毕竟她和荷香一样,也是没有伸手帮大奶奶的。现在就只能一刻不离的守着大奶奶了,好歹在大奶奶身边,如若大爷要发落她,大奶奶帮着求求情,她也不至于像荷香那样惨。
荷枝看秋兰的反应,更加确定荷香说的是真话了,也是,荷香没有说假话的理由。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发现不对劲,二爷也发现了吗?
荷枝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和二爷对一对各自发现的疑点。但是想想荷香,她却觉得还是别去找死的好。若是真有什么事,二爷可护不住她。
好在今儿她躲了,没有跟着大奶奶去荣安堂。
周承朗回来的时候,月梅还没醒,他朝屋里看了眼,但没有进屋。而是对着站在廊下的荷枝道:“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秋兰吓的面色发白,小腿肚子打颤,谁知道大爷一开口,叫的却是荷枝,不是她。
荷枝心里发慌,差点就要说出跟月梅去荣安堂的不是她了。好不容易忍住了,但是进了书房,看着周承朗阴沉着的一张脸,她还是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偏周承朗还吓她,一开口就道:“我听荷桂说,月梅没了的前一天,你曾去给她送过晚饭。”
荷枝吓的一下子就瘫倒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脱口就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周承朗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因为动作过大,身下的椅子都被踢的往后动了动,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你说什么?”他抖着声音问道:“月梅她是被人杀了的?是谁?”
荷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惊慌失措之下叫出了什么。
但如今已然说出来了,就是想反口,大爷肯定也不信了。她不由得伸手掐住大腿上的嫩肉,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天我和月桃去送晚饭的时候,月梅虽然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但看起来并不是很虚弱。”起码不像是当晚就会死的样子,当时的月梅看起来,怕是再撑个一两个月都没有问题的。
周承朗看着荷枝,没有说话。
他是在想,如果月梅是被人杀了的话,那是谁下的手呢?她只是个小丫鬟,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祖母身边,和谁都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碍着谁的路,谁会杀了她呢?
荷枝看着周承朗,害怕的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就是觉着不对,所以,所以才……”
周承朗回过神,问道:“那天你们去送饭,送的是什么?她都吃了哪些?还有那天的饭菜,是哪里做的,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事情虽然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因为荷枝一直觉得蹊跷,所以周承朗问的这些问题,她仔细一想,就都想起来了。
“有一碗面,一碗白粥,还有两样白水煮过的青菜。”荷枝说道:“我记得月梅似乎有些吃不下去东西,面吃了两口,粥倒是喝了小半碗,但是青菜没有吃。那天的饭……是大厨房里做的,我和月桃一起去的大厨房,提回来的路上也是我和她一起提的,路上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就这么一直提到了月梅那里。”
周承朗轻轻的点头。
那就是说,要么是厨房里的人干的,要么,就是月桃和荷枝其中一个人干的。
☆、第66章
月梅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生,一个接一个的梦,一会儿是在将军府里和王氏争锋相对,一会儿是在程家村被吴氏和刘氏锁在屋里不许外出。
她梦到月桃在喂她吃饭,也梦到在程家村,程月杏告诉她说,吴氏不肯给她饭吃。
眼前一会儿是月桃捧着的熬的稀烂的浓稠白米粥,一会儿是程月杏端着的只有米汤不见米粒的稀粥。她梦见自己先是小口小口,虽然难受但仍然勉强的吃着,接着自己却又面色恼怒,一把将那粥碗打翻了。
梦到的人太多了,梦到的事也太乱了,时间线不对,同时出现的人也不对,她难受的紧紧拧着眉头,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她不知道或者不记得的信息要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