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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瑢天只得应下,转身回了马车,帘子落下时,露出里头与赵瑢天在席间坐一处的少年,一双秀目专注的看了龚炎则一眼,随即垂下,与赵瑢天轻声说着什么。
赵瑢天马车先行,龚炎则才慢慢引着马走,走了一阵,叫福泉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福泉忙应下转身去办。
……
太师府,大房院子。
夜深人静,正房的窗户上却燃着光亮,一道女子轮廓的影子僵直的印在窗子上,半晌,忽地那影子扬起一只手臂,将放在桌上的茶盘茶碗并两碟果子同扫落地下去。
虽冬日里关门闭户,这样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十分突兀尖锐,旁边守值在耳房的丫头缩紧了肩头贴在门上听,果听见大太太愤然的骂声,随后呜咽几声又戛然而止,之后再听不清什么。
丫头好奇,却不知桂菊此时满头的汗,想离了去。
“老爷耳根子软,定是听了哪个烂嘴的嚼舌根才会这样说,太太素日端妍矜贵,怎会是老爷信上说的?必然也是气头上的话,待老爷知道是冤枉了太太,还不定怎么说小话哄您呢。”桂菊绞尽脑汁,慢声慢语的劝道。
冯氏听了仍旧气的胸脯大力起伏,好歹是不破口大骂了,沉了沉气,把眼泪擦了,道:“说来也奇怪,蓝玲的风寒眼瞅着快好了,那日还笑模笑样的给我请安,我还想着等她痊愈了就派人把她送到庆州去,老爷内宅里也该有个人管一管了,省的阿猫阿狗的都往前凑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想这才几天的功夫,好好的人就没了。倒成全了那起子坏嘴的,与老爷说是我害的,但凡近亲我的人都知道,我素日里有多疼蓝玲,怎么会害她?”
冯氏越说越气,攥着汗巾子的手拍桌子,道:“老爷也不想想,在我眼巴前儿晃了半辈子的几个姨娘不是个个活的精神儿的,我就是再有看不惯的、不省心的时候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爷这么说我,可不要冤死我了。”
冯氏眼泪就淌了几滴,举手擦了,又道:“你是个人缘好的,去查查,发现什么来说与我听。”
桂菊却想:人都死了就算查清楚不是死于风寒又怎样?蓝玲不会死而复生的感谢她,太太过段日子气消了兴许也忘了,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是傻了才做。故作为难道:“可已经有人在查了,这时候奴婢插手,会不会打草惊蛇?”
“谁在查?”冯氏红着眼问。
桂菊探着脑袋小声道:“蓝烟,蓝玲生前与蓝烟最是交好的。”
冯氏想了想,眸光一闪,道:“那就叫她去查,甭管查的怎么样,倒是有个交代了。”查不出来就叫蓝烟顶缸,即是老爷说蓝玲是被害死的,那就给老爷寻个凶手,正合适。
此时的蓝烟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替罪羊,正与个小丫头说话:“你确准听见她在睡梦中叫……五爷?”
小丫头是在蓝玲风寒期间帮忙打杂的,蓝玲头两天严重的时候会睡很久,小丫头便听她含糊的说过,诚实的点点头:“还说,放过我。虽声音小,但我恰就在跟前,决不会听岔。”
蓝烟想着,那些日子只当蓝玲是生了病,精神恹恹,如此看她是有心事,可怎么就和五爷有关呢?蓝玲不是一直对大爷存了份心思么?
一时捋不出头绪,嘱咐那小丫头:“不管谁再问,都不可说了,仔细你的小命。”
小丫头被吓的煞白着脸跑了。
其实哪里还有人问呢?宅门里如蓝玲这样的丫头,死便死了,不稀奇。不会有人在意的。
蓝烟惆怅的叹气,虽说与蓝玲相处一场,到底人死不能当日子过,撇开手把蓝玲的事撩在一边。
说来也是巧了,蓝烟明明没打算深究,转天却在洗衣房碰到了同样来取衣裳的明悦,两人都是家生子,在未进府前常在一处玩,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明悦便说年纪大了,家里定了一门亲,赶在年底前就要成亲。
蓝烟一愣,两家住的前后房,前儿回家看望老子娘也未曾听说明悦的亲事,不由道:“是不是有些急了?寻的什么人家,你容貌好,女红针黹样样拿的出手,可要好好挑挑的。”
明悦没半分娇羞,道:“就是我表弟,比我小三岁的。”
闻言蓝烟一把抓住明悦手腕,急道:“你表弟不是……”明悦的那个小三岁的表弟脑子不大好,好的时候与寻常人无异,不好的时候痴痴颠颠的,别是说的这个人吧?
哪想明悦苦笑着点点头,不等蓝烟急着说什么,只道:“他不犯病的时候待我真的很好,即便犯了病我只管守着他,日子也过得。何况又是嫁到姑母家里,不过是换个门槛走,姑母也疼我的。”
蓝烟张了张嘴,再说不出旁的来。
两人在路口分手时,明悦把头上戴的碎玉珠花摘下来送给蓝烟,道:“虽说嫁的不远,但终归是出了太师府去,再见不易,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蓝烟见明悦眼圈发红,心头亦发堵,忙把自己的倒银鎏金水晶耳坠子送到明悦手里:“我给你添妆的,你什么时候出府,我送你。”
“明儿大早就走。”
蓝烟得了准信,拍了拍明悦的手背,忽地想起蓝玲的事,随口问道:“姐姐我悄悄问你件事,院子里都传五爷胡闹,不知胡闹到什么地步?”
就见明悦脸一白,蓝烟也跟着心口噗通一声,两人的手不禁抓紧,明悦把声音压的极低:“我只与你一个说,五爷把三爷房里卖出去的赵氏买了下来,养在外头有一段日子呢。”
“啊?”蓝烟倒抽冷气,五爷素日里看着极好脾气,未曾想胆子这样大。
明悦急着成亲也是想离开龚炎庆想疯了,这些话她谁都没说过,日久已成负担,想着自己明儿就得自由去,再不会回来,话匣子又开了口,便压抑不住的与蓝烟说了许多,当蓝烟听说五爷觊觎春晓,被三爷抓个正着,是以才等不及过年,把五爷押去了京城参军,叫二老爷盯着。
“三爷说了,五爷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才允许回府。”明悦舒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露了点笑模样,道:“若不是五爷三五年回不来,管事的也不会想着把我们这些年纪不小的丫头放出去,我十六了,刚刚好。”
蓝烟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摇头叹道:“这么说,你还真是刚刚好。”缓了一阵,也笑了:“嫁给你表弟也没什么不好,明悦姐姐,安稳的日子在后头呢。”
明悦点头,两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叹,蓝烟再次说了明天去送她,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不说蓝烟怎么吃惊龚炎庆的放浪行径,只说明悦与人述说了心底最晦暗的秘密,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步伐轻盈的回到霜白苑,把早就整理好的包裹抱在怀里拍了拍,心满意足的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将刚得的这对水晶坠子戴上,笑了笑,正想转身,却在镜子里看见个东西,她把镜子往下按了按,就见房梁放了个匣子。
明悦找来个梯子,搭好,一点点攀上去,伸手摸下那个匣子,匣子上全是尘土,她慢慢吹了口气,那些灰尘被吹散,在光束里翻腾着细碎的身影,呛的她偏着头咳嗽了一阵,但见匣子上有个小锁头,便抱着匣子下了梯子,预备找个什么撬开。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道:“明悦姐姐在么?”
明悦忙应了声,过去开门,就见是三房姨奶奶院子里的丫头,叫做秋葵的。
秋葵笑道:“我方才去洗衣房取衣裳,却是少了件翠绿的棉绫裤儿,洗衣房的人说许是谁不留意夹带走的,我问了,只您与蓝烟姐姐两个在我前头,我便过来问问,您这里没有我再去寻蓝烟姐姐。”
明悦与蓝烟一同出来,只顾着叙话,真不曾留意这个,道:“那你进来瞧瞧,我还没动,就在床上放着呢。”
秋葵进来便见靠墙放着梯子,再一扫,满是尘土的匣子落到眼里,就调笑:“听说姐姐明儿出府,想必是攒了多年的例银赏钱装了一匣子,姐姐是个富家翁。”
明悦不在意道:“哪是我的呀,正想打开看看是什么。你也知道,我之前与明翠住一起,若是她的,我出府正好给她老子娘带去,若分辨不出是谁的,我再锁好放回去。”
“巧了,我在家时与小舅舅鼓弄过开锁的活计,我试试?”秋葵也不寻裤儿了,有了新鲜的事自然更吸引人。
秋葵转身寻了个趁手的物件,把匣子捧在手里弄了弄,竟真打开了,俩人一乐,迫不及待把匣盖掀开,就见里头装了一大半白花花的银子,另有珠串簪子钗环耳坠。
“这咋能看出是谁的?”秋葵眼睛都直了,咋也不相信一个丫头能积攒这些东西,特别是首饰,并非凡品。
明悦却道:“你看这底下。”拨弄开首饰、银子,自底层掏出个小本子来,打开只扫了两眼就啪的把本子合上了。
俩丫头都是识字的,此时心怦怦直跳,秋葵往后退了半步,语无伦次道:“我还有事,裤子不要了,我回去了。”
“等等。”明悦一把拉住她,到底是龚炎庆的大丫头,这些年知道的不比明翠的本子上记得少,片刻便冷静下来,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嘱咐:“千万别说出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过。”
秋葵惊的瞪圆眼睛,怎么可能当作没看到过?那上面白纸黑字仔仔细细,标注着年月日,如何受人钱财为人消灾,有构陷、有贿赂,还有杀人!何人指使,去害何人,也都写的清楚。
“我明儿就出府了,这府的事再与我不相干,你呢,仔细掂量,说出去会如何。”明悦说完就见秋葵更惊讶了,似乎连着她出府成亲也成了一个阴谋。
明悦想解释,秋葵却吓的不轻,转身冲了出去,不肯听她说的话,无法,忙收拾东西,就想着明儿大早就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匣子也又放回房梁,这样的不义之财无论如何也不会帮着还给明翠的。
这世上的事,何以成书?无非是因缘巧合,有些事注定,是躲也躲不掉的。
单说秋葵慌了慌张的跑回鸢露苑,正被小暮抓个正着。
原是小暮要去下院寻夕秋,秋葵是红绫抬位分,按姨奶奶按例填的丫头,相处了几日比旁人更得小暮看重,是以常是她不在就有秋葵侍候在红绫身前,此时也一样,匆匆交代一句便去了。
秋葵面颊发白,眼底透着惊恐,拦不住小暮的身影,反应过来跌脚发恼,所幸红绫姨奶奶从上云庵回来就一直恹恹的,也不怎么使唤下人。
近傍晚时,红绫寻小暮没人应,手扒着门框往外张望,见秋葵恍惚的立在门边,就道:“叫了半晌人也不应,你想死啊!”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姨奶奶饶命!……”秋葵吓了一跳,连人都分不清在哪,就磕头如捣蒜,立时叫红绫起了疑,试探的问道:“我若不饶呢。”
“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在明悦那里看到听到的都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与人说,求姨奶奶饶奴婢一命。”
红绫怔了怔,马上问:“你看到什么了?”
秋葵扑通跪到地上,叩头求饶:“是明翠在时记的一个账本子,奴婢只扫了一眼,真就只一眼,并未看清”
红绫摸着已具规模的肚皮,暗暗想:在上云庵遇到的诬陷是真诬陷,不必为那个疯婆子(山子娘)纠结,倒是明悦那里攥的明翠的账簿,不可叫三爷或春晓得了去,及早销毁才是正经。
面上看不出慌,气息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