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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谢堇昭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呀敲,嘴角弯起,冷笑道:“这国公府真够乱的。”
林徳瑜也是与谢堇昭相处多年了,自是知道这是他感兴趣是的表情,立刻抓紧机会加重力道:“难道相爷就不想惩治当年害得姑娘中毒的那个人么?”
谢堇昭朝了梁蕴一眼,见她早已脱离话题,置身事外地吃得津津有味。略一抬眉,将自己的空碗递到她面前:“给我点贿赂,我帮你寻你娘。”
一旁看着的景瑞琳暗地里偷笑,相爷真是执着呀,刚才徐徐引导不成,现下改直接讨要了。估计是自梁蕴给她碗里夹了菜的时候,他心底里便嫉妒了吧。
梁蕴听罢笑眯眯地点头,在自己碗中夹了一筷子过去。
看着自己碗中的芹菜,谢堇昭无奈,接过来神情自然地轻轻放入口中。
林徳瑜无声地张着嘴巴。谁人不知谢相洁癖?看连景将军这粗人也懂得上菜给相爷独独分开一份儿就知道了。
相爷给姑娘布菜他觉得还能接受,可相爷吃姑娘布的菜,而姑娘用的还不是公筷……
第26章
晚膳过后; 众人皆是心满意足。林徳瑜是如愿寻得谢相帮助,而景将军是终于待到相爷离去所以高兴不已。
景瑞琳依依不舍地牵着梁蕴的手不愿放。
“瑞琳呀; 咱们两府同在京中,有空多来往便是。”景将军虽是甚少参与朝堂纷争,却也深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女儿能与相府搭上关系,这对于整个景府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支持。
“走吧。”谢堇昭向梁蕴伸出手。
众人齐声道:“恭送相爷。”
梁蕴把手递了过去; 在谢堇昭的搀扶下上马车。
上半身刚进车厢,便被眼前的光景吓一跳; 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
马车内,早已将自己脱得精光,摆了个最为撩人的姿态的景钰雅也吓了一跳。看着梁蕴同样惊吓的脸心中闪过一丝慌张。
不是说相爷的马车从不让别人坐的吗?就连当初太子在路上坏了马车; 也没能搭上相爷的车。所以她和姨娘一合计; 便想到了这个办法,可是为何进来的不是相爷?
景钰雅被梁蕴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极不舒服。她抖着手将放置一旁的衣服拉过来挡了一下。现在怎生是好?
“怎么了?”谢堇昭见梁蕴不上不下的; 询问中也撩起了车帘,这一看便黑了脸。
他单手环着梁蕴的腰,一把将她抱了下来。阴恻恻地瞄了景将军一眼,吩咐道:“晨曦,将这车烧了。”
“啊?”晨曦在驾位下来; 不太确认刚才听到的话。
“把这马车烧了; 现在。”
这可是御赐的马车; 相爷多年来一直就只用着马车,怎么突然就要烧了呢?联想到刚才梁蕴那声惊呼,想必车厢内有着什么。晨曦虽在脑中想得多; 但并不妨碍他执行命令,跟景将军说了一声,便跟着管家进内去取酒。
马车这般大,不添加些助燃物,单靠火折子是点不起来的。
在旁的人也是十分好奇车厢中的情况,但是碍于相爷那诡异的笑容,实在是没那个胆子问。
唯独景瑞琳没怎么注意谢堇昭,她见梁蕴呆愣呆愣的,担心地问:“蕴儿你没事吧?是不是车内有滑虫?”
一旁的景将军一听,看看自家四周几个破落的院子,心道的确有这可能。这么一下午都熬过来了,绝不能在这最后一刻让相爷不愉快。他立马凑上去,自告奋勇道:“区区一滑虫,用不着烧车,待下官将它捉了即可。”
林徳瑜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喝道:“你这个莽夫,相爷的马车岂是你能进的。”
“是是是。”景将军一下惊醒,后退几步搓着手:“我不是可惜这马车么?这车帘子也够平民吃上一个月余了。”
梁蕴刚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此刻回过神来,靠到瑞琳耳边轻声说道:“你那个妹妹在里面光着身子睡觉。”
景瑞琳瞪圆了眼。哪会是光着身子睡觉,根本就是把自己送上门了。
话语间,晨曦已携同景府的奴仆回来了,每人手持一壶酒,往马车上泼。
“不能烧。”景瑞琳喊道,她对着谢堇昭跪了下来“求相爷开恩。”
即便她怎么讨厌景钰雅也好,但景钰雅说到底也是姓景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她作为嫡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庶妹就这样死在眼前。
景将军正想询问,便见汪氏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汪氏猛地一把拉住景将军:“老爷,钰雅在里面,这车绝不能烧。”
“什么?”景将军怒喝一声,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晨曦瞄了谢堇昭一眼,见他没任何表态,手一扬,火折子便抛到了车上。火苗沾上烈酒,立刻蔓延了起来。
景府门前的马车着大火,不少民众赶来围观。
在众人好奇的双眼中,那着火的马车突然踉跄地跌出了一个少女。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地跌爬到一边,咳个不停。
“看,那不是景二姑娘吗?”民众间有好几双利眼迅速地认出了来人。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是啊,还在相爷的马车滚了下来。”
众人是好奇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而且消息传得快,围观者越来越多。
“胡闹,真是胡闹。”景将军气得满脸通红,看着汪氏将钰雅扶起,带了回来。他上前两步,二话不说推开汪氏就甩了钰雅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后,他旋身跪在地上,沉痛地说道:“下官管教不严,还望相爷饶恕。”
林德瑜自是要相帮的,虽说偶尔口不择言,可他这毕竟在这位置多年,心水清着了。相爷此刻正怒在心头,求饶根本就没有用处。于是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相爷,你看这人来人往的,待会儿也不知会传出去什么话。梁姑娘与景大姑娘交好,莫要被些上不得台面的给污了名声。”
看着好友跪在地上,梁蕴也心生不忍,她轻轻拉了啦谢堇昭的衣袖。
谢堇昭低头,见梁蕴大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心底便软了几分。想着到底是这丫头在京中交的第一个朋友,多少也给这丫头一个面子吧。
“走吧。”谢堇昭敛起邪魅的笑意,牵起梁蕴的软手。
如意询问:“要不主子们坐我们的马车吧。”
谢堇昭轻轻揉捏着软乎乎的小手,淡淡地说:“不用了。”
晨曦靠到如意身边悄声说:“别人坐过的马车咱们相爷从来不坐。”语毕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咱们姑娘除外。”
“知道了。”如意脸上微红,轻斥:“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晨曦学着谢堇昭的样子,将双手负在身后,笑而不语。
……
景钰雅被打得懵了。自小到大,她从没被打过,夫人在世时,哪怕她与嫡姐功课都没做好,也只有嫡姐被罚。夫人去世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只要学着姨娘那边落个泪,爹也总会满足她。可如今……
景钰雅脑中一片茫然。为何会变成这样?姨娘明明说了,朝中世家皆是这样的。她只要待在车中,待相爷上车,两人成了好事,谢府不得纳妾,她便能成为正妻。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相爷对自己并非有意?
她抬头看见正在离去的谢堇昭。
那双牵着的手以及梁蕴那微微的笑意刺痛了她的眼睛。
不,相爷对自己肯定是有意的。这一切都是梁蕴害的,若然不是她冒失先进了马车,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自傲与嫉妒蒙蔽了景钰雅的心,她不管不顾地喊道:“相爷,你看了臣女的身子,难道就不给个说法吗?”
声音大而清晰,四周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讨论声四起。
汪氏没想到女儿会这般阔出去,她看了看景钰雅苍白的面色,心知若此刻若是没能攀上相府,那自己女儿定要毁了。
汪氏一咬牙,狠狠掐了大腿几下,哭了起来:“老爷,你让咱们钰雅以后怎么办呀,除了嫁入相府,她是哪儿都去不得了啊!”
“爹,我清白就这样没了,你要给我做主呀。”
“老爷,咱们怎么也得讨个说法呀。”
这一句接一句的,景将军看着女儿那苍白的脸,脑中一片混乱。刚才她没喊这一句,还能找个借口掩盖过去,再找户平实的人家……
可如今,他深知已是骑虎难下。思及此,他带着奢望喊了一声:“相爷,请留步。”
“你糊涂啊,老景。”林德瑜低叹一声,再也不愿看下去了,拂袖而去。景将军糊涂,他不能跟着糊涂。
谢堇昭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讽刺道:“何必讹我小小的相府?带你女儿到朝堂上去脱,皇上就算再讨厌也总不能烧了皇宫的。”
四周响起了嘲笑声。
附近住着的都是富裕人家,这围观的婆子多在大宅子里做工,见识多着了。
“堂堂将军府的姑娘居然也做这等下作的事情。”
“腌臜事我见得多了,这明摆着做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是啊,真不要脸。”
梁蕴也听到周围说的话,她转头看景瑞琳咬着唇跪在那儿,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明不是瑞琳犯错,为何别人句句将军府的姑娘?
他小手捏了一下谢堇昭的大手,轻声说:“瑞琳。”
仅仅二字,谢堇昭也意会到她的意思,曲指轻敲她的头,低声说:“我怎么觉得你到哪儿都得惹上麻烦?”
语毕,给晨曦递了个眼神。
晨曦领命,回过头去,掷地有声:“景将军,相爷念你于社稷有功,提点你一句。景大姑娘端庄有礼,莫要让你后院的肮脏手段污了你嫡女,景夫人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生。”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便转了个方向,把瑞琳摘了出来。
“听说那汪氏进门不久,景夫人就去了。”
“是啊,搞不好里头有什么不见的人的事呢,真是可怜了大姑娘。”
民众讨论的声音,景将军自然听到了。
景将军看了看身边哭喊着的汪氏和庶女,再看看那个默不吭声的嫡女。他忽然明白了为何瑞琳这些年来一直讨厌钰雅。
见景将军神色松动,汪氏心中暗道不好,她哭得更大声了:“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她是我的心肝儿啊,她若是被毁了,我也不要活了。”
景将军苦着了脸。是啊,他身为人父,即便知道错在自家闺女,也得为女儿讨个前路啊。
“相爷。即便是我景家有错在先,可你毕竟也是……也是看了……你……”
景将军忽然住了嘴。因为他看到相爷与晨曦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回身对自己诡异一笑。那一笑,让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谁人不知相爷越生气,笑容越诡异?
身上汗湿还没干,一队卫兵训练有素走上前来,将景将军压到路中央。然后一人隔开一段距离,“唰唰唰”地拉起了大幅的锦布。锦被拉成矩形将景将军围在里中间。
就在景将军莫名其妙之际,十数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掀起布钻了进去,二话不说齐刷刷地一拉腰带……
景将军顿时眼中晃着白花花的十数个曼妙之姿,一股鼻血喷出,昏倒在地。
第27章
景府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吉祥和如意自然是要将事情给徐嬷嬷禀报的。徐嬷嬷也趁着这机会给梁蕴上一课。
“这马车上藏人呐,也算是世家贵族的一个恶习了。”徐嬷嬷举着把葵扇给梁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