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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墨抿下嘴唇,少年人面露难色地道:“公主要找门客的时候,先生就想借机进府来了。”
那时候公主名声不好,又刚和瞿唐一刀两断,汴梁城中无人不曾听闻她当街痛殴未婚夫的威名,也不敢轻易上门招惹。卢子笙是因为一穷二白揭不开锅了,情有可原,赵潋一直在想君瑕图她点什么,只是以前被他骗了,以为他只是想求些人参。
原来他图的不是人参,是人。
杀墨又道:“那天,公主在街上打了瞿唐一顿。后来瞿公子在回家之前,还又让先生的人胖揍了一顿。”
“他那时就见过我了?”
杀墨道:“我记得先生说,公主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赵潋轻轻压下嘴角。
她不知道天涯某处的角落藏着一个君瑕时,他却早已知道这世上有她了。
赵潋,他喜欢你啊。
藏得这么深,竟一点马脚都不曾露出来。
君瑕这一次晕厥之后便没有再中途醒来,赵潋和杀墨一直守在他窗边,直至鸡鸣破晓,杀墨就知道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赵潋知道他始终伺候在旁人也疲倦了,“杀墨,你的黑眼圈都能拿来蘸墨了,回去歇着,这里有我。”
杀墨疑惑地倏地抬起头,赵潋昨晚哭过的眼泡也肿得像桃儿,但他不敢说。
赵潋嗤地一笑,“我守着就行,我和他有几句话说,你明不明白?”
杀墨僵住了身体,少年的脸颊蹭地一红,“我、我明白。”
“公主,先生身体虚弱,你让他……多睡会儿,今天肯定是不能恢复元气的了。”
趁着杀墨走出房门之前,赵潋的脑中掠过两位太医的话,压低了声音,但担忧下来,“先生上次疼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杀墨脊背一凉,心想公主果然是知道了。
他扶着门框回头,“好像是……半年以前了。”
赵潋的心又重新跌回了谷底,才浮现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蓦地凋谢干净。杀墨也不忍心,可是公主这架势,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就算是先生醒了,约莫也只能全部交代。
第40章
君瑕清醒时; 正逢日头偏移,竟到了未时三刻。
赵潋不眠不休地守了一夜; 正打着瞌睡; 手心里传来一阵酥痒,她忙打起精神坐直起来; 原来是掌心捧着的手动了一下,赵潋惊讶地抬起头; 正好撞入他漆黑深邃如子夜的眼眸。赵潋怔着; “你醒了?”
不等他答话,赵潋从旁扯过棉被搭起来; 扶着他替他枕到背后; “你还疼不疼?”
杀墨说得不错; 他虽然醒了; 但很显然未曾恢复元气,脸色仍是苍白,闻言只是笑了下; “不疼了。公主怎么回来了?”
“我……”
“不是说,让我好自为之么。”
赵潋倏地睁大了眼睛,这人在质问自己?
他有什么脸质问自己啊,不是他要离开汴梁的?
君瑕又垂眸微笑; 肤若雪色; 笑起来犹如皎月生辉。赵潋又移不开眼睛了,君瑕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赵潋才想到他手脚上的铁链没解开; 可是——
“钥匙呢?”
君瑕道:“在杀墨那儿。”
言下之意让她将杀墨叫过来。
但是赵潋好容易才等到他清醒过来,好容易才支走碍事的杀墨,焉肯答应,“不,就这样也挺好的,先生这样——”她掩着嘴唇笑了笑,“最好欺负了。”
赵潋的嘴唇压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撬开他的两片如弓的唇,他现在动不了,只能任由轻薄。但赵潋还是没咂摸出一丝抗拒味,只好越吻越深,舌在他齿尖乱窜乱钻。
他柔弱得似一张薄纸,赵潋涂的丹朱口脂抹在他的唇上,在他清而冷的俊容上映出别是一般的瑰丽和凄艳,仿佛盖了章,这人是自己的了。
她捧着他的脸,唇角往上难以抑制地翘了起来,“我又照顾了你一晚上,这回我可要点谢礼了。”
君瑕被她蹂。躏后的唇有了血色,被轻薄之后,脸颊也微微浮粉,宛如奇花初胎。赵潋拿指头戳了戳他柔软白嫩的脸,啧啧两声叹,这肌肤比女人还滑,怎么能保养得这么好的。
君瑕沉静地凝视着赵潋,“公主既然知道了,还要留我么。”
赵潋一笑,“当然。”
君瑕拂落目光,仿佛拂落一粒尘埃,如此不动声色。
“公主,我也没几年可活了。这你也知道了么。”
“知道。”赵潋皱眉,“不过,销骨之毒当真无解?”
“无解。”
早已知道答案,赵潋并不意外,也不再失望。她伸手将君瑕的右掌紧扣,铁链磨损过的伤口早已凝血,赵潋将腕扣往后移了几寸,取下棉布替他包扎起来,“等会儿我再让人去取点儿药回来给你擦伤口,以后……”
“以后”这个词真是个好词,赵潋忍不住轻笑,“你昨晚说,你没打算回姑苏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搬出公主府了?”
君瑕失笑,“在汴梁我也有落脚的地方。”
赵潋的心像被他这笑容挠了一下,痒痒的,真想压着人再欺负一回。
她清咳了一声,“既然这样,咱们就开诚布公,把话说明白。”她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胸口,蜻蜓点水地碰了下,并不敢弄疼他,只不过手上虽小心翼翼的,嘴里却掷地有声:“我喜欢你,心悦你,爱你,还想疼你,宠你,不管你能活一年也好,十年也好,还是三十年五十年,你仅剩的日子,我都想拥有。”
君瑕的指尖轻轻一颤,宛如微风拂过蝶翼。
他轻声道:“公主何必……”
赵潋轻佻地勾起他的下颌,眉眼盈盈,“昨晚还意乱情迷地唤人家莞莞,你又记不得了?”
赵潋记性不好,但隐隐约约想到,君瑕他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小名了?怎么……难道燕婉那次事有误会?
当下她并不想计较这个,将脑子关于别人的都抛下,在君瑕仿佛不知该如何回话犹豫不决时,赵潋下了一剂猛药,“今天无论你是装听不见,还是真听不见,咱们俩的关系都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了。我既然喜欢你,就不能让你继续清清白白地做我的门客了。”
君瑕轻轻一叹,好像要拿手扶住额头,可是才动了一下,手腕又被铁链扯了回去,赵潋见他这无奈惆怅的模样很是可喜,忍不住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咬了下凌乱红唇,温柔地诱哄道:“做我的驸马好不好?”
“我不在乎你中什么毒,还能活几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别因为这个就想推开我。”
君瑕目光一动,随即缓缓地岑寂了下来,“公主想托付终身给我?”
“有何不可。”
“公主,我能陪你,男欢女爱我都能给你,可我亡故之后,公主难道要守着孀居之身度日?妇无二适之文,公主应当明白的。”
赵潋本想说,有你几年我这一生也差不多足够了,但这么一说出口难免如托大之辞,君瑕定然不信,她改换笑颜,“那是寻常妇人。我乃堂堂大周公主,生得美艳武艺还又高强,纵然是徐娘半老,我再找个男人也易如反掌。不过最好,你死之前我要留下一个种,算是给你们老君家留个后,这样你也不亏,你看行不行?”
赵潋本人油盐不进,她认定的事,即便是错,等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之后,还咬着嘴唇把一口碎牙咽下去,宁死不肯服输的。
他垂眸,陷入了一片沉默。
赵潋急了,“你又想装作没听见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能了。”
她又要强吻过来,强迫他正视自己的心,但没贴上嘴唇,君瑕忽然偏过头,“可以了。”
嗯?
赵潋惊讶地发觉,君瑕左耳后有一颗细小的猩红朱砂痣,藏匿在揉乱的墨发之间,隐隐地冒出星点芳华。记不清谁的耳后也有一颗痣了,赵潋微微晃神间,君瑕轻轻咳嗽了一声,“莞莞,我有点渴了。”
赵潋怔忡了瞬间,她才品出他话中之意,不遗余力地绽开了绚烂笑容,“好,你等一下。”
她取了水,见君瑕的手脚还被锁链囚着,不禁好笑,扶着他坐着靠到她的肩膀上,将水缓慢地喂给他喝。昨夜出了太多汗,应该是渴极了,赵潋将一碗水都喂给他了。
“我去找杀墨拿钥匙,替你将手脚解开。”
人已经是自己的了。这种感觉让人开怀到眩晕,赵潋没少趁机占君瑕便宜,在找人开锁之前又将他的脸都亲了一遍,君瑕眼下还未恢复,又四肢俱废,无奈之下只好被她轻薄了个管够。
赵潋将人放平,巧笑嫣然地贪婪地盯着他,答应了要拿钥匙,但仿佛无论如何也看不够,却非要看够了才能走,这时门外传来了宦者拉长的公鸭嗓音:“公主?老奴邵培德有事请见!”
赵潋一听,蹙眉道:“母后跟前的红人?他怎么被派来了。”
她细细想来,只怕是因为昨晚打马出宫惊动了守备,他们报给太后了,太后派人来问询。她长吁短叹了几声,拍了怕君瑕的小臂,让他乖乖在房里等着,赵潋出门应付邵培德了。
她前脚走,后头听了会壁角的尖耳朵杀墨便兔子似的窜了进来,将君瑕手脚上的锁链都解了,君瑕揉了揉手腕坐起来,乜斜着杀墨,“听到了多少?”
杀墨吐了吐舌头。
听闻先生刚中销骨之时,曾经被毒破坏过眼睛,约莫一年的时间都目不能视物,因此修炼得听觉犹如蝙蝠般灵敏。方才赵潋全副身心都放在君瑕身上,没分心顾忌到门外窗口贴着一只耳朵,但君瑕早察觉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坚决不肯认,“就听了一会儿,我刚刚才来。”
邵培德是代太后过来问一句,何事昨晚如此仓促,定要过了宵禁大闹宫门?
赵潋撒了个谎,“家里养了两只兔子,走时忘了交代人给他喂食了,我昨晚才想起来,怕它们饿死了,所以着急连夜赶回来瞧瞧。”
邵培德从先帝在世时就跟着伺候了,察言观色洞悉世事的功夫不是区区几句有口无心的谎言就能搪塞过去的,虽回话还是照赵潋的原话回,他却佝偻着腰,慈和地提醒了一句:“那公主日后可得多加善待那两只兔子了,以免再有个着急失态的地方,教太后担忧了。”
“是、是是,邵公公的话本宫明白,若无其他要紧事,公公还是请回罢。”
宫里的太监赵潋大多不喜欢,只有幼年时照料她的张公公,为人和蔼可亲,可惜他人早已不在了。
赵潋送走了邵培德,长舒了一口气。
这人始终是太后的人,赵潋最怕露出马脚,教太后知道君瑕身中销骨,别说以后了,眼下都不定还能有。
赵潋要再回粼竹阁,却撞上君瑕要浴身,杀墨守在门外。
见少年瞪起了眼珠,不让她进门,也不让她偷窥,赵潋有些好笑——她早就看完了。
赵潋昨晚回来得急,策马流了一身汗,又守了君瑕近七个时辰,累极倦极,也想浴身了,有意也让柳黛烧点热水洗浴,但才转身走出几步,猛又扭头,杀墨只见公主的嘴唇哆嗦了下,眼睛厉害得似要吃人,不禁一抖,却见赵潋几步走上台阶,质问道:“君瑕腿脚不便,他洗浴之后更衣之事是你伺候的?”
杀墨明白了,公主吃醋了。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为了撒一桩谎,圆它就得十句谎言。
杀墨小脸苦涩,真想一针把先生吹起来的大牛皮谎言给戳破了。
见他犹犹豫豫不说话,赵潋想揍人了,看模样就真是啊。杀墨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