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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会意地摸了摸它的脖子,逢生似很满意,顺势双腿一曲,竟是斜斜地蹭着崔晔的身旁,侧卧在了他的脚下。
阿弦目瞪口呆,却又大饱眼福。
崔晔道:“你瞧,先前我因有事走开,特叫逢生照看你,它甚是尽忠职守。”
“阿叔让逢生照看我?”心里的怯意很快消散,又见逢生懒洋洋地躺在榻前,阿弦反喜欢起来。
崔晔道:“是啊,先前虎奴说逢生有些躁动,我便赶了回来,方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阿弦被逢生吸引住,闻言才想起来:“啊,对了,有的!”
崔晔问:“是怎么了?”
阿弦眨了眨眼,道:“是涂明来探望我啦。”
换了别人,只怕一时不能明白涂明是谁,但崔晔博闻广记,又且是阿弦经手过的事,他自然心中清明:“是那个洗脱了冤屈的士兵?他……怎会来探你?”
话说到这里,崔晔又道:“你不是有护身符么?”
阿弦隐约觉着他这句问话似乎……另有一份什么意思,挠挠脸颊:“阿叔不知道,涂明已经不是寻常的阴鬼啦。”
崔晔疑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一想起先前“梦中”情形,阿弦不由又笑了起来,正是方才崔晔所见她那个甚是开怀明朗的笑容。
原来先前阿弦本呼呼大睡,耳畔隐约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她睡得正好并不理会。
谁知眼前金光一闪,人竟飘然腾空,离开了崔府。
等阿弦定睛看时,却发现竟是在先前陪着王主事来过的涂家。
此时涂家家门口,有七八个孩童围在一起,蹦蹦跳跳地玩闹。
涂家的那小郎君独自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孤零零地,有些羡慕地看着孩子们玩耍。
忽然之间,大街上来了一队人马,竟是十数个武官服色之人,威武雄壮地打马越过街头,身后还跟随许多小兵,抬着许多物件。
那玩耍的众孩童见状,纷纷地避让,一个个又是敬畏又是惧怕地打量着这一队威风的人马。
涂家的那小孩子也站了起来,昂首往这边儿打量。
忽然领头一个武官左右张望了会儿,勒住马儿,俯身问道:“敢问,涂老爷家住何处?”
路人且惊且怕地指了指前方,那武官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涂家小郎君,一抖缰绳,径直往此处而来。
那孩子吓的面无人色,忙后退了一步,跳进门内,躲在门扇后面。
其他的孩童跟大人们见状,因都知道涂明的“逃失”事件,一时指指点点,都以为涂家大祸临头。
说话间,那领头的武官翻身下马,大踏步往门口而来。
那小郎君虽然害怕,难得地竟没有转身逃走,手紧紧地扒着门扇,盯着这威风凛凛地武官。
武官走到他跟前儿,俯身看着他的双眼道:“你就是涂明的儿子?”
小郎君双唇紧闭,却用力点了点头。
武官道:“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涂小郎君眨了眨眼,忽然用稚嫩的声音叫道:“我爹不是逃兵!”
武官一愣,很快地双眼发红,他单膝跪地,握住小郎君的手将他轻轻地拉了出来,道:“你说的对,你爹并不是逃兵,他是个英雄!”
众人都愣住了,这会儿武官身后的十几名将官也翻身下马,尽数走了过来。
而涂家院中,涂老娘因听了动静,出来查看,猛然见许多将官在前,只当大事不协,吓得魂不附体,急回头叫涂老爷。
此时那武官牵着小郎君的手,带着众人走进院内。
正涂老娘扶着涂老爷出来,那领头将军道:“涂明之事,已然真相大白,这里在的都是当夜驻扎雪原的部众,我同他们,一起代替涂明,给您二老磕头啦。”
说话间,众人拱手,单膝跪地,向着两位老者跪了下去。
涂小郎君立在中间,看着这些比自己高大威猛的将官,忽然间矮身下去,自己反而比他们更高了,他心中觉着有趣,左右打量,高兴地笑了起来。
门外,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跟孩童,皆都呆若木鸡。
阿弦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热。
身旁却悄然多了一人,此人道:“那天我奉命值夜,谁知敌人细作来探,我跟他殊死搏斗,双双滚落结了一层碎冰的湖中。落水的声音惊动了其他的同僚,他们赶来查看,因风高雪急,并没发现湖中异样。”
驻军未曾发现湖中异常,却发现本该值夜的涂明不见了,众人一番寻找未果,却因此而喧闹了半夜。
谁知这细作是高丽军的先锋前哨,本要在今夜探查唐军营地布防,趁着风雪偷袭。
可才露面便被涂明解决,高丽得不到回信,又见唐军营中戒备更加森严,自诩计划败露,这才取消了奇袭之策。
倘若当夜不是涂明察觉异常,高丽趁着风雪掩杀而来,唐军毫无防备,必然损失惨重。
所以在冰湖中起初尸身,又将当年俘获的高丽人拿来详细审问,才知道那夜曾有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
阿弦听罢叹道:“虽然真相迟来了,但总算是来到了。”
涂明道:“若非因为十八子,我的冤屈,不知到几时才能大白天下,连父母,妻儿都因而蒙羞,我就算做个阴鬼,也是无法甘心。”
“很不必在意,这原本是我的本责该为,”阿弦蓦地想起窥基法师的话:“那天你被可恶的番僧伤害,怎么忽然又无事了?”
此时才想起仔细打量涂明,却见他已经不是士兵的打扮,而是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袍服,看着甚是周正,而且奇怪的是,他身上丝毫鬼魂所有的寒冷之气都没有,反而泛着一丝很淡的金光。
阿弦迟疑:“窥基法师说你会有大造化,难道……”
涂明含笑道:“我也没想到,竟会如此阴差阳错,我因极感激十八子为我伸冤,那天见你危急,便你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你,谁知这一念心意,上达天听,上帝悯惜我忠勇,所以免我轮回之苦,如今我已被封为眉州一地的城隍,即刻要去赴任了,在临行之前,唯一的心愿便是看一眼家中,另外就是同十八子辞别。”
阿弦大喜,忙拱手笑道:“原来果然是大造化,可喜可贺!”
两人说到这里,涂明忽然回头张望,道:“崔府的堂下虎甚是厉害,居然能嗅到异常。”
此时两人虽仍立在闹市之中,但阿弦却仿佛听见兽爪扒门之声,以及逢生低低地咆哮。
卧室之中,崔晔听到这里,心头豁然:“原来逢生躁动,是因为如此。”
逢生似因听见叫自己的名字,扭头看一眼崔晔,然后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它舒服地将毛茸茸地头靠在崔晔腿上,重新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仿佛睡着。
阿弦不由多看了它几眼:“阿叔,逢生果然是很有灵性,同玄影不相上下。”
崔晔道:“其实万物有灵。比如你所说涂明,虽为阴鬼,但壮勇护卫之灵之心不灭,终究得如此造化。”
阿弦正若有所思,崔晔道:“对了,我方才听你说什么……‘不懂’之类,又是如何?”
阿弦一怔:“那是……是因为另一件事了。”
“何事?”
阿弦皱眉:“之前我在户部遇到一个黄先生……的鬼魂,就在番僧作乱那天,他不知为何跑出了户部,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但是今天,阿弦竟意外地从涂明的口中得知了黄书吏的消息。
因为发现逢生抓门,涂明道:“我来了甚久,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抬眼望向屋内,正那将官命人把各色的物件都抬入院内,涂家二老喜极而泣,涂小郎君被人牵着,喜笑颜开地挨个箱子里打量,又去摸将士们腰间的佩刀,十分活泼好奇。
忽然他兴奋而郑重地大声宣告:“我长大了也要当兵!当个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众兵士鼓掌叫好。
阿弦打量小郎君欢喜雀跃之态,莞尔道:“小郎君甚是可爱。”
“看他的造化罢了,”涂明眼睛微红,却长长地舒了口气。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差点忘了,那位黄书吏托我带一句话给十八子。”
阿弦没想到他会“认得”黄书吏,忙道:“黄先生何在?这连日来我都不曾见到他。”
之前黄书吏飘走后再未现身,她每每惦记,只是无处可寻,又因窥基说他另有心念未成,便想他完成执念后兴许又会回来。
偏她近来也是事多,不曾回户部,越发不知究竟,不料竟从涂明口中被告知。
涂明敛笑:“他已轮回去了,他本来想亲见你,但是你身上有大法师的法谕,且还跟崔天官一同,他无法近身,就算勉强靠近你也看不见他……便只叫我带话给你。”
万想不到那日一别,竟是永诀,阿弦惊惘:“是什么话?”
涂明道:“黄先生说:物在心中,善者自寻。”
阿弦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我并不懂。”
涂明笑道:“我也只是转述而已,但既然黄先生临去之前念念不忘这八个字,十八子且记在心中就是了,此时不懂,将来未必不会有懂的时候。”
阿弦笑道:“果然不愧是上任城隍爷的大人了,说的话甚有道理。”
涂明哈哈长笑。
阿弦却又想到黄书吏那日离开户部时候的惊慌失措,他似乎在着急找什么人,便忖度问:“那天黄先生要去找的人是谁?”
“那个人……”涂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戛然而止:“我该走了。”
阿弦道:“怎么这样急?”
涂明欲言无声,最终只向着阿弦深深作揖:“十八子珍重。”
原本清晰的容貌身形瞬间转淡。
阿弦只来得及叫了声“等等!”涂明已浸润在一团淡色的金光中,如风般消失于眼前。
而涂明急促离开的时候,正是崔晔进门之时。
阿弦正说到涂明转述黄书吏的话,外间家奴忽然来到,垂手道:“夫人那边儿派了人来,叫问问一切是否安好。”
之前崔晔因听说逢生躁动,顾不得跟卢夫人解释,即刻赶回,想必卢夫人暗自担忧。
崔晔回头道:“叫他们告诉,平安无事。”
趁着这会儿,侍者又将醒酒汤送了上来,崔晔举手端过,递给阿弦道:“喝了吧,不然怕会头疼。”
阿弦过了酒劲,又想起先前似乎胡闹,且说了不中听的话……便乖乖接了过来。
又瞅了崔晔一眼,便埋头喝起来,不料因太急了些,竟呛的咳嗽。
崔晔道:“慢些,也不管烫不烫。”举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阿弦将汤水都喝光了,口味微微地酸辣,倒是很对她的脾胃,捧着空碗问:“还有吗?”
崔晔失笑:“从来只见哄劝着醉酒之人多喝一口此物还不能呢,你却偏偏相反,可见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接过空碗,递给身后侍者:“再去取一碗来,另外再拿些新鲜的果子。”
侍者道:“听说今日的葡萄很好,夫人拿来招待众家小姐们……”
崔晔不等说完,淡淡道:“捡着好的都取些过来。”
见侍从退下,阿弦问道:“夫人招待什么众家小姐?今天府里头有宴席么?”
“不是宴席,只不过是寻常走动而已。”
阿弦见他淡然而答,心想大概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不再询问:“阿叔,先前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后知后觉,终于开始担心这个问题。
崔晔道:“你么……”
阿弦被他的眼风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