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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深-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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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从她刚刚的表现开看,她对他,也不全然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他在她脖颈处落下一吻,轻轻的,带着怜惜,江意水往里头缩了缩。

    这里是他最爱吻的地方。

    因为,咬在这里,他可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所以,别想着离开我,别讨厌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对着江意水安静的容颜,无声道。

    *

    江意水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薛崇刻意压低的声音,“晚膳准备好了吗?”

    然后是沉寒的声音,“准备好了。郎君,女郎醒了吗?”

    “尚未,再让她睡一会吧。”

    然后便静下来。

    她咀嚼着他那两句话,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可转而想到之前,又有些羞愤。

    她明明都不傻了,居然还跟着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

    他一用手段,她就没辙,这怎么行呢!

    她不能让他吃的死死地!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这才面色如常地睁开眼,喊了声“沉寒。”

    沉寒打帘子走进来,“女郎醒啦,奴婢刚还在说呢。晚膳都备好了,咱们收拾收拾就能吃了。郎君特意嘱咐了,待会出去换身不显眼儿的,奴婢想着女郎的衣裳都不适合穿出去,只能回房去挑拣了几件奴婢的衣服,都是府里新做的秋衣,还没上过身,女郎试试吧。”

    沉寒把衣服往里头一递,转头拿灯剔戳了戳灯花,让烛光更亮些。

    江意水西索西索地换好衣服,走出来对着镜子瞧了瞧。

    她和沉寒身型差不多,秋衣都是短袄下裙,宽落落的,看着也还算合身。

    上衣下裙都是一应的苏青色绣芙蕖纹,看上去水灵灵的,像她水灵灵的眼睛一样,透着股清丽的美。

    沉寒为难起来,这往人群里一站,谁能看不见!

    “要不,再换一身?”沉寒又愁又得意,“女郎这姿容,便是换什么衣裳都掩不住,要想不显眼,只能往脸上抹把炭灰了。”

    江意水忙摆手,“不行。你要在我脸上抹灰,那我还不如不出门呢!”

    沉寒噗嗤一笑:“奴婢逗您的,瞧您,脸都吓白了。”

    她瞪眼吓唬沉寒,“再逗我,我待会就把你卖给耍杂耍儿的,还能买两串糖葫芦呢!”

    “糖葫芦?怎么突然说起糖葫芦来了,奴婢好像没和您说过呀”沉寒思索着。

    江意水其实也就顺口一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大约是听别人说的吧。对了,糖葫芦是什么,糖做的葫芦?”

    “是山楂果,外头裹了糖浆。”薛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意水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

    他倚着墙,手横在胸前,话里透着股随意,“我哪没声了,是你们说的太热烈,没听见罢了。”

    江意水将信将疑,目光落在他身上,忍不住惊艳了一下。

    他换了身玄金色常服,金质玉相,脸儿又俊,看上去出众的很。

    “看呆了?”他笑问。

    胡、胡说!

    她正准备抵赖,突然发现不对:他让她穿的不显眼儿,自己却穿得一副翩翩君子的样,想干什么?

 第112章 情浓【已替换】

    经过安南侯这么一搅和;薛崇总算是得了由头在房里安顿下来。虽说是盖着衾被儿、楚汉分明;可到底不一样了。

    隔天一早起来;他唇边便带着笑;扭着流云扣道:“安南侯府只怕要派人过来求情;你若不耐烦见他们;不见就是了。若是他们不要脸面,你也不必和他们客气。我让十一十二在你身边伺候;也省得他们狗急跳墙。”

    今儿也是个疏朗的晴天;他的眉目沐浴在阳光下;似乎也闪着光。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嘴角微扬;在她手上印下一吻,这才打帘子出去;让沉寒她们进去伺候。

    路要一步一步走;他有耐心。

    他心情好了;心里头那只野兽似乎也乖觉起来;小心翼翼地蛰伏着;静待着下一个出来的机会。

    萧言捧着乌纱翼善冠站在门外;见他出来;便替他戴上,“安南侯昨晚连夜被召入宫,直到现在还没出来。老爷昨晚有派人来问过一句。”他口中的老爷便是佘路踅将军。

    薛崇笑一声,“这回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下他!”

    当街行凶,那是多少眼睛看着的事!

    各家也都不是瞎子,上朝入列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薛崇的神色,直到皇帝出现才算是收回了眼。

    皇帝面露疲色,声音也低下去了,“卿等有何事启奏?”

    京兆府尹甚至不用薛崇开口,自己便站了出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朝上寂静的都能听到呼吸声。

    “请陛下圣裁。”

    皇帝捻着眉心,哼笑一声。

    一个个倒是推的干净,净把事往他面前送,圣裁圣裁,圣他娘的裁!

    他懒洋洋地开口,“薛爱卿,此事你也是受尽委屈,你看怎么处置合适?”

    皇帝一开口,就给事情定了调,原本安南侯府的交好们忍不住把脚往里缩了缩,垂头听着。

    薛崇淡道:“臣愚昧,实在不知怎么算是合适,不过国有国法,法度在前,想来是不须臣伤脑筋了。”

    “你的意思,是要按律法来办?”

    “既设法,便该依法。何况昨日慌乱之中,有不少无辜百姓手上。若是不给个交待,只怕民心不稳。”

    与安南侯交好的辅国公站出来道:“话虽如此,可安南侯毕竟是肱骨之臣,为我大黎出生入死,难道连个恩赦也不可得吗?听闻前朝尚有免死金牌一说,要从个先例,也不是不行!”

    辅国公是皇后的生父,此番虽得了皇后嘱咐,让他不要与薛崇争执,可安南侯毕竟是辅国公出生入死的兄弟,要他一句话也不说,那是绝不行的。因而,他仍旧站了出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倘若今日开了例,只怕日后难收场。一旦法度崩驰,离大乱也就不远了。”薛崇捋了捋袖口,漫不经心道。

    辅国公冷哼一声,“薛大人未免危言耸听了。”

    两人各执一词,自然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派系渭泾倒也分明。

    胡昆大多是站在辅国公那一边的,而汉人,大多是站在薛崇这一边。

    皇帝眯着眼道:“朕虽感念安南侯之功,可他毕竟有违国法,又是主犯,死罪是免不了了,其余众人们,倒罪不致死。原也该抄家发配的,便都省了吧,算是全了他的功勋,也不枉费他为大黎做的事。往后倘若有再犯者,均从此例,不得擅自赦免,尔等明白?”

    众人皆俯首:“臣等明白。”

    皇帝看着乌压压一片人头,又道:“朕知道你们中有人不服。可不服也得给朕收着,别以为朕拿你们没办法!一个个的,骄奢淫逸,肆意妄为。怎么,以为打了天下,就不得了了?连朕都得小心着做人,你们倒傲起来。傲个屁!”他搓着牙,“今日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都把尾巴给朕夹起来,好好做人。再有这事,朕就先打你们一顿,把你们这点心思都打没了,就老实了!”

    他说了一大通,又回到薛崇身上,“你受了委屈,朕也知道。你从小在朕身边长大,跟朕的儿子没什么两样。”成王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听他装模作样,“这么着,朕今日就索性认你为义子。往后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那就是跟朕过不去!”

    这,这叫什么事?

    趁众人傻眼之际,李向站出来,朗声道:“吾皇圣明,爱民如子!”

    皇帝谦虚地摆摆手,“爱卿过誉了。”

    众人:……

    薛崇风轻云淡地谢了恩,早朝算是圆满结束。

    散朝的时候成王喊住他,“恭喜薛大人,这一步走的,可真是妙。”

    “殿下未免太高看某了,未卜先知,某还没有这个本事。”

    “是吗?”成王凑近他,“你抓走李艾的时候,没想过安南侯会出手?”

    他眉目不动,“他出手,或者不出手,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呵,还挺狂。

    成王牙根子也痒起来,憋了半天才问道:“安南侯手下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打得过人家吗你,别给人砍了一刀还不好意思开口!”

    语气虽然阴阳怪气了点,但还是能听出话里的真心。

    薛崇微微一笑:“多谢殿下关心,某并没有伤着。”

    “谁关心你!”成王道:“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你当然没事了!对了,那个江意水呢,怎么样了?”

    薛崇抬眼看他。

    成王不耐烦道:“不是我要问的!我家王妃天天念叨着要去你府上看看,我就替她问问。”

    “爱妻已无大碍,若是王妃娘娘想来,我等必然恭候。”

    他之前并不十分乐意江意雨来,为的就是怕昭昭吃亏。可如今她恢复了聪慧,再拦着也没有必要。

    成王觉得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便点头回去了,身姿比以往还要俊逸些。

    风流王爷他当的可比风流太子舒心多了!

    薛崇回到府里,一进院便见到院里摆了张塌。

    玄素窝在榻上,尾巴一甩一甩的,旁边还躺着个人。

    沉寒和兰莹在一旁守着,见他来,无声行了个礼。

    江意水躺在榻上,拿扇子盖着脸,兀自睡得香甜。旁边的玄素更是睡得流起了涎水,阳光下亮晶晶的,都快淌到江意水脸上去了。

    薛崇皱了皱眉,把它抱起来。

    它肥圆的肚子一颤,脑袋一抖,像是一激灵,便醒了过来。

    爪子刚举起来,准备给他一爪,结果一看是薛崇,举在那的爪子一僵,委委屈屈地缩到嘴边舔了舔,大气也不敢出。

    兰莹看它实在可怜,忍着笑把它接过来,拉着沉寒退下了。

    薛崇道:“装睡好玩吗?”

    她握着扇柄小心翼翼地往下滑,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看着他。

    撒娇卖乖倒像是她的天性,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都运用的熟练无比。

    想来他印象中那个冷静的女子只是她对待危险做出的表象罢了,骨子里就是个爱娇的小娘子。

    她问:“皇上怎么说?”扇子掩了口,透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瓮气。

    “安南侯处死,其余人便不追究了。”

    意料之中。

    她点点头,“才刚安南侯府的大夫人来,说要见我,我不想见,便让她们回去了。见了难免不忍,可她们这么害你,要是既往不咎,我又不甘心。她们原不肯轻易回去,我便让兰莹给她们带了句话,我说’将心比心,倘若今日反过来,难道你们愿意原谅我们吗?’她们便回去了”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说到底还是心软了。

    薛崇抚着她晒得暖暖的鬓发,“这决断是按律下的,又不是我空口直断。他们要保安南侯,只怕得重修律法!找我,却是没有用的。你信不信,今日若是没有我,她们伤了人,绝不会是这等态度,”

    她信,她当然信,从前景国便是如此。

    “前车之鉴,他们却不懂得吸取教训,又怪的了谁。”

    他声音带着凉薄,手却是热的,摸完云鬓,顺势往下走,顺着她纤巧的脸廓下去,慢慢地把那把扇子往下带,露出她粉雕玉琢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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