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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呵……”素还真紧紧抓着心口的一片衣衫,那布料几乎被绷得发直。他们已经忘记了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心口还是那么痛,痛得他想不顾一切地流下泪来,想如不知多少年前年幼时能够在疼痛时什么都不用去多想,只是那样呜呜地哭起来,总是有人弯下腰,总是能感到,有人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人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人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然后,那个人伸出手,拉着他的手,在他含着眼泪指着那糖画时,笑着取下糖画递给他,在他吮吸着甜蜜的糖汁宛若是甘流潺潺流入心底,那疼痛好像也消失了,他破涕为笑,那个人同他一起笑着。
现在……太远了,远得隔开了三世,他都再也看不清那个人的容颜,甚至,他也成了“那个人”。
刚才……他甚至看到,胸前仿佛有一团血肉模糊落在地上,那风呼呼地从那洞口呼啸而过,灌入那片空洞,冷得他那片伤口剧烈地疼痛着,他几乎弯下腰来,慌乱而忍痛将那团血肉塞入心口,紧紧捂着,不让那团血肉模糊再次落在地上。
戮淡漠地看着魔王,背后只剩下的左边九对宏伟的羽翼张开。
忽然,她双手掐在一起,她掐出了一个魔王无比熟悉的手印。
“涤——”当戮淡漠又震得神魔耳中嗡嗡作响地说出第一个字,魔王几乎是慌乱地后退,他大声道:“不要让她施展出来!”
众魔魂一拥而上,却是被四神和阵法挡下。
“罪——”
魔王见状,提枪上前,奈何眼神冷如刀锋,仿佛是戮在了,也未有什么可怕的了,又是将手中长槊抵住魔王的攻势。
“天——”
魔王心中已大惊,猛然使劲将奈何推开,便要向着戮而去。
“刹!”戮忽然睁开双眼,那遮住了右眼的长发猛然被掀起,连同一头长发一起飘扬着,那只右眼,竟是仿佛黑色与血红的混合,又似是眼白已是完全被黑色吞噬,眼瞳却是触目惊心的猩红,却是在对眼一刹,仿佛是一张鲜血淋漓的巨口,又似是那无尽的漩涡要将人吞噬,那血色直直地蔓延了整只眼,不见那黑暗,只见在错身一刻,那血色右眼划出的一道如流星般凄美、璀璨又是仿佛要摧毁一切的一往无前,无数暗红色飞羽连同衣角的鎏金闪烁一同扬起,又飘飘洒洒地落下,那血色璀璨地照耀了整片神魔战场,如瞬间刀剑错起刮擦出的刀光剑影无数重叠般在血色中浮现,那刀划剑斩般的锋刃破空的声响,却如同战争擂鼓一般,轰然震彻了整片天地!
血色如一瞬的流星,在瞬间毁灭过后,化作点点光晕消散,徒留萧瑟风烟。那遮住右眼的长发落下一瞬,那还看着的众人,仿佛看见,她右眼下,血红的、仿佛还在其中流淌着汩汩鲜血的血色纹路,几乎蔓延了右半张脸的一大半,诡异,又惊悚,却仿佛是在战争中从未愈合的伤口。
“……戮……你……很好……”魔王凄惨地笑着,身旁黑暗,却早已消散,已剩是萧疏,甚至让他再次忆起,千万年前,她还是用这招,一招,杀了他万千魔族……这一次,她用相同的招式,再次,永远地杀死了那万千魔族。他大笑着,笑得浑身颤抖,笑得落下血泪。“你……赢了……”
“该结束了。”淡然的语调丝毫不变,一道光刃,自魔王身后透体而过,又随即化作无数飞晶如羽化登仙般消散,连同魔王的身躯一起。
戮放下手,缓缓地向着残碑飞去。
天地无声。
戮停在残碑前,眼中闪烁的是穿越了千万年的光华,低低的吟唱,回荡在天地间,那战场外的风林窸窸窣窣地被风吹起,轰然的雷声在乌云间响起,神魔战场,却仍是一片寂然的宁静,仿佛是只听得那心中无言的目送。
“残魂为引,亡魂为祭!”
☆、第四十一章:残魂为引,亡魂为祭
“残魂为引,亡魂为祭!”
吟诵着凡人无法理解的字符,却是清楚地,仿佛灵魂深处便是一股吸引又是排斥,清晰地明白了这些文字的含义。耳畔传来的似乎虽是似是快得无法捕捉,却又似是慢得如汩汩的潭水般清幽地流淌;似是轻得如流萤般风的飘过眼前,又似是如寺院回廊中来回摇曳的钟声隆隆久久不散。
残碑上闪烁的是无数战场的英魂,不绝地,渐渐地,犹如百万大军齐声高呼般清晰地震荡在屏障上,从戮口中的字符,仿佛也如烛火闪烁中,英魂中亦是散发着相同的字符,逐渐地,与戮口中的吟诵相契,如筝与笛的共鸣。
亡魂祭,亡魂祭。闪烁的英魂,在符文的萦绕下,逐渐脱离千万年寄宿的残碑,为神界做出最后一份贡献——同戮一起。忆着千万年前神界的光的往事,与戮相同的同入死局,再不见神界明月,或许是会同戮一样,沉睡在千万年前的梦中不再醒来。
“神王……”奈何与萨满对视一眼,而身后小白与白羽亦是颇为默契地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的是彼此心知心契的,唯一不能让戮有着丝毫察觉的秘密。轻声说出的名字,是他们将永陷死局的戮拉出这场黑暗的唯一希望。
这条路上,无论戮推开他们多少次,他们绝不放戮独行。
就像千万年前,戮在神界张灯结彩时,默默独立在漆黑的小巷中,默默地远望着神界烟火点点,身旁突然出现的几盏精致的提灯,还有在那提灯摇曳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的,那几双微笑的眼。
然后,他们拉着戮,笑着,把戮拖着进了神界的亮堂的灯火中。长期处于黑暗而过于苍白的倥偬神情中,他们似乎能看到,戮毫无波澜的红琥珀的眸中闪烁过一丝对陷入神来神往的措手不及和从未立于绮陌之中的茫然和好奇。
的确,她一直立于繁华之上,却又在繁华之外。
不过……她在那几盏灯出现的一瞬,被拉入繁华后看到他们脸上微笑的一瞬,眼中闪烁而过的瞿然悦色,就足以令他们不枉此举,也不枉陪伴了。
吟诵而出的符文,闪烁的与英魂融合,又如一团弱水般,不可逾越半步,不可触碰地化作了一个个全新,却是扭曲的符文。
在神魔战场外的众人,分明看不懂这魔族的符文,却仿佛能够来自灵魂最深处地感觉到这符文的意义——所有人都恐惧着的意义——灭绝。
这是一个,能够几乎灭绝三界的诅咒。
就连神王,也曾经感叹,那“最终的仁慈”,兴许就是魔王不忍再灭绝了一切的最后一分放下手的退去。
血红的狂风顺着戮的衣袂席卷,那血色的符文迅速地成形,像是冬日冰封千里的寒风般,不可抑制而迅速地合并,却无法吹散那叆叇的云。戮原本苍白的面容更苍白了数分,却是绝决如冲入敌阵,甚至再不留下退路的剑锋。她抬起手,那血色的诅咒,是顺着苍白如冰的指尖,如血顺着那时剑身蜿蜒流淌下手腕般,却如同生生嵌入了经脉,那符文,与原本身躯上血色的符文瞬间冲撞开来。
“咳!”从未见过戮受过伤,却是此时低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红得刺眼。鲜血落在神魔战场猩红却又被不知名的焦灼灰烬落下遮掩的黑红土地上,似是要燃烧般发出嗤嗤的响声,却又迅速地熄灭冷却了般,最终渗入了土地中。那片土地,似是又猩红了数分。
戮几乎是在剧烈的疼痛中,抬手几乎是捂住了下半张脸,那双眼中却是依旧决然而淡漠,只是因为那剧烈的疼痛激起了为杀神的凶性而红了数分,却又转头闭了眼,强行将杀戮的欲望压下,鲜血仍是几乎要如那缩小了的,当初神魔战场上流淌的血河般,顺着指缝流下,落在土地上,甚至就连土地,也无法再被渗下,红得耀眼,红得妖艳,红得凄美,红得像是忘川河中不时流下的血泪。
鲜红的符文爬了满身,却又瞬间如对碰般地碰撞,激起如大海浪涛中,两股完全相反却相同强大的海啸,碰撞一刻将周围一切撕成碎片。戮甚至身体刹那间都不住地在颤抖,那两股符文犹如破碎的瓷瓶,又像是瓷瓶上描绘的青花瓷的梦般破碎,落下,连同戮摇晃后险些无力落下的身躯。
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扶着残碑,最终,她在栖身入残碑后的一片阴影中,终是无力地靠着残碑滑落下来。
脸上,却是丝毫不掩饰,也丝毫不悔,就像千万年前,那个笑得干干净净的,年少的戮一样。或许是快要沉浸在那个梦里,年少的戮,似乎提前到来了,然后,又一次,时隔千万年,她又一次露出了那如三月暖阳桃华灼灼的笑容。
还是……时隔千万年后,那终于蜕下黑暗的外衣,如涅槃般的欣慰。
即使是知道,她一定有救……却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心中颤抖。
“戮……”奈何忍不住,咬牙开了口。
“多……谢……”戮低头咳出的鲜血落在暗红的衣袍上,似是鲜血凝固后沉淀的暗红,却在又一次涂抹上鲜红的颜色,仍是张牙舞爪般展露着自己的存在。
戮抬手,她又一次忆起了那种光。
“咳……还是……会……”她似乎不必再倥偬淡漠地看着一切,她第一次,无奈地笑了笑,“舍不得……”
那时的光,那时那个人的微笑,还有那片片落下的,无瑕的飞羽。
还有在猛然落入光中挣扎闭眼时,轻轻掩去了刺目光华,却是温润地用最温和的华色笼罩的微笑。
无关风花雪月,只是……无以为报。
她放下手,悄然地抹去嘴角斑斓的鲜血,就像许多年前,她在进入神殿时,悄然地用衣襟抹去嘴角的一丝鲜血般,却在此时又抬手,用手背,挡住了双眼,虚弱地轻轻叹息着,无数光点,已然从那舍弃了肉身的魂体上飞扬而出。
又似是留恋般地,轻轻萦绕在眼前,不愿离去,最终,轻轻地消弭在了那丝丝似乎要突破了密布的云中的月色。
“对不起……这一次……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她放下手,对着四神轻轻点头,又转头,终是闭上了眼。
在最终消散的身影中,一滴再无血与杀戮的泪,悄然地滴落在身旁。
在第一缕拨开了云的月光下,折射出最明亮,如鲛珠般璀璨的光华。
化作一朵最洁白的曼陀罗华,在一片鲜血浇筑的曼珠沙华中,散发着最纯净,像是当年年少那洁白衣袂般,不染红尘血色的阒然宁静。
“传说……冥界的亡魂之花曼陀罗,有两种。”
“一种,是承载着人间不甘、怨恨、怒意的,由猩红记忆浇灌而成的血色曼珠沙华。”
“另一种,是经过了忘川痛苦的洗涤后,最终留下最干净、最美好,也是最想留下的记忆浇灌而成的,有着一切都无法污染的洁白的……曼陀罗华。”
“它带着冥的颜色,却是在黑暗中,唯一散发的光。”
“源于黑暗,但不止于黑暗的光。”
“它……也是光。”
☆、第四十二章:光的结局
万千如星芒点点的飞扬如柳絮中的星亮中,一点至为明亮的红色,盘旋而不去,在月光下,似是留恋,又似是躲闪。
“戮……回家吧。”四名神祇,四名始终默默一同站在戮背后的神祇,轻声吟诵起属于神的安魂曲。那点红色,顺着四神盘旋,又似是有灵,摇摆不定。奈何伸手,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地,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