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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又扶着墙摸索着出去,准备去之前的小隔间里洗。
重华就像知道她在干什么似的,她才走出暖阁,他就出了声:“屏风后面有干净的热水。”
钟唯唯扭捏着不肯去,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会趁机占她的便宜。
重华的声音淡淡传来:“只是好意而已,不愿意也由得你,朕先睡了。”
他坦坦荡荡,倒显得钟唯唯想得太多似的。
她摸到屏风后,飞快洗漱完毕,再悄无声息地回了暖阁。
重华再未发出过声音,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他并未对她做什么,钟唯唯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似乎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感觉才睡着,外间已经传来重华起床的声音。
她确认自己的确不可能再睡着了,决定履行一下很久不曾履行的职责。
飞快把自己收拾妥当,拿了笔墨纸张出去。
重华正在穿戴,看到她就道:“正好,你随朕走一趟万安宫吧。”
钟唯唯见他神色凝重,直觉是韦柔没了:“淑嫔……”
重华点头:“韦柔死了。”
韦柔死了,她身边近侍的嬷嬷和宫女跟着殉死,但凡该死的,都死了。
韦氏出手,狠绝果断。
外面的空气冷冽刺骨,刀子似的北风抽着,碎雪粒子打着,冷得要命。
宫人抬来龙辇,重华却不肯坐。
他让钟唯唯跟上:“你陪朕走走。”
钟唯唯穿得极厚,裹一层棉衣,又裹一件大毛衣服,然而还是冷。
以她的身份地位,并没有资格披各式狐裘貂裘。
她把手团进袖子里,缩着脖子和重华讨价还价:“好冷,可以走快些么?”
重华默不作声地把他的貂裘丢到她身上。
貂裘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洋洋的。
钟唯唯忍不住想起从前的时光,冬天她基本不出门,经常蜷在火边。
偶尔出一趟门,回来就要千方百计往他怀里钻。
他的体温比常人更要高些,挨着靠着就像是个天然的暖炉,还不上火的那种,舒服又安逸。
她摸摸鼻子,低声道:“这是陛下的御用之物,微臣用着不妥。”
重华垂眸看她,满脸都是“你又找事”的不耐烦。
钟唯唯低下头,拉起下摆给他看:“太长了,我一走就拖到地上了。”
重华这才收回冷脸,示意李安仁:“给她另外拿一件。”
李安仁飞快取了一件狐裘出来,恭恭敬敬递给钟唯唯。
钟唯唯心说,他的东西尺寸都相同,换一件难道就不一样?
等到狐裘上了身,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大不小,不长不短,量身打造,浅浅淡淡的竹青色,和她身上的女官服饰刚好相配。
不起眼,却很舒适保暖轻软,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怕冷畏寒,他一直都记得。
重华打量她一番,淡淡地道:“哟,随便拿一件,居然还合适,赏你了。
昨日你大战梵周使者,扬了郦国的国威,准你破格穿戴狐裘。”
钟唯唯要谢恩,他不许:“又不是特意给你准备的,顺便而已,不用谢了。”
这个人啊……
钟唯唯跟在重华身后,悄悄看向他。
觉得漫天的雪色幽光衬着他的侧颜,实在是好看极了。
难言的冲动在她胸臆间来回冲刷,好几次差点冲破她的喉咙,让她说出那句:“我想好了,我愿意。”
但她始终没有说出来。
她默默跟在重华身后,听着他的靴子把雪踩得“咯吱咯吱”响,把脚踩到他的脚印上,踏着他走过的路往前走。
重华很快发现,回眸扫她一眼,低声说道:“还是这样笨,怕摔跤么?”
钟唯唯才要反驳,他就牵起了她的手。
他昂首挺胸,目下无尘,骄傲得不得了,牵着她的那只手却微微出汗,甚至于因为出汗而有些冰凉。
他很紧张,怕她把他的手摔开。
钟唯唯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慢慢握住了他的手掌。
重华一僵,不敢相信地顿住脚步,垂眸看向钟唯唯。
钟唯唯不看他,低声催他:“陛下快些,想必此时噩耗已经传到太后娘娘耳里,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悲喜。”
重华点头:“正是。”
提步继续往前走,手越来越暖和,细汗消失无踪。
他越走越快,步伐坚定,似乎战无不胜。
钟唯唯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既忧伤又喜悦。
☆、172。第172章 他一直都记得(2)
万安宫中灯火冷清,只有几个值夜的宫人坐着。
韦太后并没有起身,宫人一层一层地通传进去,她才起来,让重华进去,神色惊惶哀伤:
“还说明早去看她呢,怎么就去了?”
钟唯唯看到韦太后装模作样的样子,简直想吐。
重华显然也是不想陪韦太后演戏,半垂了眼,一言不发。
“也没个人来和我说!”韦太后看到重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
怒气冲冲地道:“如今这宫里竟然不知是谁在做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家的侄女得病死了,也没人来和我说!”
这是针对吕纯的。
吕纯位分最高,名义上宫务是由她掌着,出了这种事,找她的麻烦是理所当然。
这种时候,她怎么都该出现才对,偏偏她不在,那就怪不得韦太后要找茬:
“贤妃呢?她哪里去了?立刻让她过来!”
韦氏、吕氏一起联手做套,死人吃亏丢脸的都是韦氏,吕氏却毫发无损,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韦氏和吕氏起了罅隙,这是重华和钟唯唯想要看到的结果,因此钟唯唯只是照实记录。
重华则漫不经心地为吕纯开脱:“兴许贤妃是到芝兰殿去了。”
韦太后猛地抬头,双眼通红,凶狠地瞪着重华:“阿柔死了,陛下很开心吧?”
重华平静地和韦太后对视,很慢很慢地道:“她是怎么死的,母后应该比朕更清楚。”
深究韦柔是怎么死的,对韦氏相当不利。
韦太后立刻转移话题:“来人!去芝兰殿看看,贤妃是否在那里!”
话音刚落,吕纯就出现在门口,神色凄惶哀伤:“母后,您请节哀!”
韦柔的死,早在韦太后的意料之中。
故意瞒着不让吕纯知道,又假装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为了抓吕纯的错处,好拿吕纯出气。
偏偏吕纯不但知道,还及时赶到了。
这让韦太后十分愤恨,越发想要杀灭吕纯的威风。
她指着吕纯,声色俱厉:“贤妃,陛下和本宫以为你贤惠,所以把宫务交给你掌着,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为何淑嫔病重,没人给她派遣太医?为何她死了,无人知会本宫?你是做什么吃的?”
吕纯匍匐在地上,既不承认自己错了,也不反驳。
韦太后一心想要出了这口恶气,跳起来要去打吕纯。
重华一伸胳膊,将她拦住:“母后莫要如此。
你我都知道,淑嫔的病好不了,有些事闹大了,大家的颜面都不好看,到此为止吧。”
吕纯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重华,似乎非常意外他会帮她。
韦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陛下是在偏帮贤妃?”
“谈不上护着谁,谁有道理,朕就护着谁。”
重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吕纯一眼:“起来吧,去把芝兰殿的事料理好。”
吕纯不敢和重华对视,脸色苍白地行了一礼,急匆匆退了出去。
因为太急,甚至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差点摔了一跤。
韦太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越发相信吕氏和重华勾搭成奸,背叛了盟约,出卖了韦氏。
心中怒极恨极,反倒不露在脸上了,将袖子盖着眼睛,哀哀痛哭,哽咽着道:
“我知道陛下在怪我,人老了,难免心软,明知淑嫔任性胡为是活该,还是觉得她年纪轻轻就死了,十分可怜。”
重华半垂了眼,并不搭话。
韦太后偷眼瞧见这情形,立刻伸手把钟唯唯拉住:“
你是不是也认为梵周使者的话是真的?怀疑怪罪上了我?”
钟唯唯敷衍她:“太后娘娘此刻悲痛过分,不宜思考这些伤心事,安心歇着吧。”
韦太后抹眼泪:“你们都不信我,我好冤枉!
是!我的确是希望韦柔能承宠,毕竟她是我的侄女儿,可是大是大非我还分得清楚!
梵周人赢了,扫了陛下和郦国的面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嫁给先帝几十年,担惊受怕,为了家国,把女儿和儿子都送出去了,还要我怎么样?”
她去拉重华的手,让他看她手腕上的陈年伤口:“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怪我,但是当年的情形我真是没办法啊。
真宗皇帝生不出儿子来,疑神疑鬼,总以为你父皇要夺他的位子,千方百计刁难你父皇。
你小时候生了病,有一次高烧不退,太医说再不降温就会变成傻子。
真宗皇帝手里有特效药,不肯拿出来,你父皇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才求得一丸药,多的怎么都不肯给了,只说没有。
太医说一丸药不够,要人血做药引,是我割开了手,把我的血给你做了药引!”
虽说有皇祖父的安排,但父皇继位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重华对小时候的事情也还有点印象,听韦太后提起,不由微微动容。
韦太后见他有所松动,立刻跟上:“后来你父皇又几次三番遇到意外,好几次都差一点就死掉。
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你姐姐送去圣女宫参选圣女,只有这样,才能借圣女宫的声望保住你父皇和你。
我问过你姐姐的,她愿意,愿意为了你父皇,愿意为了弟弟去圣女宫。
所以我才送她去,还有你,不是做母亲的不管你,不要你,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你父皇他鬼迷了心窍,硬生生把我们母子分开,还总和你说我的坏话……”
重华听到这里,才刚有所松动的神色又冷了下来,淡淡地道:
“当年的事情不必提了,追究谁是谁非没有意义,母后若是想去看看淑嫔,那就去吧,若是不想看,也不提了。”
韦太后刚做了亏心事,而且还被抓住,十分心虚,立刻听话的不哭了,试探道:
“陛下,淑嫔虽然做错了事,那也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能不能让她按品级下葬?
毕竟你们青梅竹马,是打小儿的情谊……”
韦柔若是仍然按照嫔的品级下葬,有面子的不是韦柔,而是韦氏。
这会给朝廷上下一个印象,认为韦氏仍然权势滔天,能把控皇权。
就连女儿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也还能风光大葬,说明皇帝陛下终究还是屈服于韦氏的权威了。
那么,有很多原本在观望的人,就会朝韦氏靠拢。
☆、173。第173章 他一直都记得(3)
可惜重华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会轻易被韦太后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他拂袖起身:“两条路。第一条,韦柔薄葬,不入妃陵;
第二条,彻查到底,看韦柔究竟是否被错怪,若真是冤枉,不妨给她个清白,让真正做了坏事的人接受惩罚。”
韦太后当然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不敢逼迫太紧,呜呜咽咽地哭:
“先帝啊,先帝,你怎么不把我带走,留下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婆在这里遭罪……”
钟唯唯好生鄙视,这女人真是鬼迷心窍了。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