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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神,这语气,似乎就是有些心虚了。
皇后笑得有几分的满意,“这有何难?靖安侯府离皇宫也并不远,再说这宫宴也才刚刚开始,打发人回去取一趟,也不会麻烦太久的。”
皇上的身子挺了挺,眉心的那道纹路似乎是更深了些。
“嗯,皇后言之有理。朕与靖安侯一别十年,中间虽然偶尔也有书信联系,可是最近一两年,却是再不曾有他的信件。皇后如此一说,朕倒真的是有些想念他了。朕还记得,安卿可是写得一手好字呢。”
皇上话落,这殿内的气氛,似乎是就有些变了。
安子轩微微一笑,面色淡定从容,没有半分的紧张和心虚样子。
“皇上所言极是。当初子轩跟在了父亲身边,四处为母亲求医,还常常听父亲提及,您对他的提携之恩。”
这算不算是变着法的来打情义牌?
安潇潇微微低头,唇角扬得高高的,哥哥这话,说得还真是巧妙,就看皇上是何态度了。
“哦?他常常对你提及当年之事?”
皇上似乎是来了几分兴趣,对于给安潇潇赐婚一事,反倒是给忽略了。
皇后虽急,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了,只会弄巧成拙。
“回皇上,父亲曾提及,当年您遇刺时,众人之知他为您挡了一箭,却没有人注意到,您为他也受了一掌。只因为是内伤,外面显露不出来,再加上当时情势混乱,您又一直让太医为父亲诊治,反倒是误了皇上的伤势。而且,当时场面混乱,大都去应付那些刺客,以护龙驾,却都没有注意到,您也曾为了庇护臣子而受了伤。”
安子轩此言一出,殿内简直就是安静得能听到不少的抽气声了。
就连皇后,也是颇为意外。
这件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皇后双眸紧紧地锁在了安子轩的脸上,期望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破绽,只是可惜了,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皇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眸光中,神采弈弈,似乎是想要求证什么,又似乎是再次看到了当年的情景,整个人,都有些兴奋的感觉。
“当真?这件事情,他竟然还一直记得?甚至是还对你说了?”皇上的声音里微微有一点点的抖,除了紧挨着他的皇后,旁人怕是感觉不出来的。
因为皇后也是分明看到了皇上的指尖在微颤着,就连当初后宫有小皇子出生,也不曾见他如此地激动过。
“回皇上,子轩不敢撒谎。当初子轩陪在父亲身边为母求药,父亲在晚上,细述当年的点点滴滴,并且对当初皇上为他挡了一掌之事,颇为感慨。还曾数次教导子轩,一定要谨记皇恩,且不可自大。”
这番话,说的皇上心里头是格外地熨帖呀。
当初他的确是曾为安云鹤挡过一掌,不过,并不是他真的要去挡,而是当时他被安云鹤护在了身后,正在前面御敌,哪成想会有刺客从后面偷袭,如此,他才受了一掌。
说白了,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武功不济,不敌那刺客,可是安云鹤竟然教导儿子,说皇上是为了护他,才受了一掌。
别的不说,就单单是这份儿英雄感,都足以让皇上乐上半年了。
历来皇上都是被保护的一个,而且是严加保护的一个。
只听说过哪个保护皇上而毙命的,哪听说过皇上为了保护臣子而受伤的?
如今,皇上感觉到了殿内众朝臣看他的视线变化,那里面可是饱含了膜拜和感激之情,这种感觉,可是他许久不曾体会过的了。
想不到,如今,竟然是因为安子轩的一席话,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敬仰和膜拜之情。
安潇潇极力地隐忍着,她当然也曾听父亲说过,当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想想哥哥也真够可以的。
明明就是皇上技不如人,被人打伤,偏偏能说成了是皇上为了救父亲,而生受了一掌,这话说地,简直就是能让皇上体内的英雄因子满血复活了。
安潇潇怕自己脸上的表情被人看出来,干脆就半垂着头,免得再被人看出端倪。
康王爷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喉咙里似乎是发出了一点点不太和谐的声音,不过,在这会儿已经完全沸腾了的大殿上,自然是不会有人注意到。
听着这一个个的为皇上歌功颂德,康王爷真的是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当初那件事,他也在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他从未提过,只怕皇上也以为他当时没看见吧?
算了,既然皇上也想过把英雄的瘾,那就成全他吧。
只要他不再去找这对兄妹的麻烦,也就算是没白让他高兴。
结果很明显,经过了安子轩上这么一说,哪位臣子,还会自讨没趣儿地再去将话题给绕回来?
便是皇后,在收到了护国公微微摇头的示意后,也不得不放弃了。
原本有些沉闷的宫宴,因为安子轩的一席话,令整个宴会都沸腾了起来。
不仅仅是那些朝臣们都分外激动,就连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也都纷纷举杯,以庆贺皇上的仁慈。
原本应该是让安子轩兄妹无比紧张胆战的一场宫宴,就这么成了一场恭贺皇上功德的宴会。
直至夜深,皇上独自歇在了乾清宫的时候,躺在龙榻上,才微微一笑。
皇上的脸色仍然有些红润,或许是饮酒多了些,连他的眼神,都是有一些朦胧不清的。
现在只有皇上一人了,再没有那些歌功颂德的臣子,皇上的头脑,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安子轩的那番话,带给了他极大的愉悦。
他也知道,安氏兄妹,分明就是不愿意与皇室结亲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安潇潇又被订下了婚事,他若是再极力相逼,反倒是落人口实。
皇上抬手,轻轻地在自己的眉心上按压着。
“安云鹤呀安云鹤,你的一双儿女,果然是聪慧过人呐。”
这话出自皇上的御口,轻飘飘地飞舞在了大殿内,随后伙同那袅袅升起的香烟,一道消散于殿内,就好似,皇上从来不曾开口说过话一样。
皇后纵然是有万分的不悦,可是也不敢在皇上的兴头上找麻烦。
如今宫宴尽散,皇后特意安排的一切,都不曾派上用场,自然是无比的气愤。
按照她之前的计划,若是安子轩不能尚六公主,那么她自然也会提一提凤齐骏和安潇潇的婚事。
只是可惜了,到底这一切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不过,好在皇上也不曾将安潇潇指给了任何人,如此一来,四皇子和二皇子,也算是徒劳无功了。
夜色渐浓,偶有鸟啼声响起在夜空里,似乎是在提醒着人们,京城的黑夜来了。
安潇潇回到碧园,对于今日的宫宴,可以说是既有一种刺激感,又有小小的失望。
她原以为,皇上会给四皇子赐婚的,而且,根据她的观察,以及收到的这些消息,四皇子的正妃,绝对不会是自己。
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奇,皇上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次日,接连几道圣旨,从宫中发出。
一道去了四皇子府,一道去了肃国公府,还有一道,则是送到了靖安侯府。
皇上给四皇子赐婚,而肃国公府的鲁玉欢,则是被皇上下旨赐为了侧妃,皇上给四皇子选的正妃,是清平侯的嫡女。
国公府的嫡小姐为侧,而清平侯府的嫡女为正妻。
这若是放在以前,肃国公府定然是以为皇上在打他们的脸。
可是实际上,他们却也清楚,当日鲁玉欢做出了那样有伤风化之事,皇上还肯让她嫁入皇室,已经是极大的脸面了。
肃国公等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纵然是鲁夫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可是圣旨已下,她也是无计可施。
而鲁玉欢听闻自己竟然是被赐了一个侧妃之位,自然是不肯甘心。回到房中,便开始不停地摔打东西了。
鲁夫人过来一看,就知道女儿这是因为什么在大吵大闹了。
身为母亲,她又如何愿意让女儿做小?
可是圣旨如此,她还能如何?
“女儿,快别哭了,虽然是侧妃,可好歹也是要上玉碟的,你很快就是皇室的人了,千万不能再这样使性子了。”
鲁夫人自然知道,嫁入皇室,虽然是听上去好听,可是也代表了将来要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搓磨。
更何况,女儿嫁过去,还是一名侧妃,只怀是在府上做不得主的。
若是那清平侯府的小姐是个心性好的,女儿的日子倒也好过一些。
若是对方的心性太差了,那女儿这个身为侧妃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娘,凭什么让那个贱人做正妃,而女儿就是侧妃呢?什么侧妃,说白了还不是个妾?女儿不要!女儿不甘心呐!”
看着女儿现在完全失了心智,不仅仅是脸上,就连一双眸子里,都是满满的恶毒之色,这样的女儿嫁去了皇子府,焉能有什么活路?
鲁夫人咬咬牙,啪地一下子,直接就扇了女儿一巴掌。
“娘,你竟然打我?”鲁玉欢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没想到,向来疼爱她的娘亲,竟然会如此心狠地打她一巴掌。
“我现在打你还是轻的。总好过你将来嫁入皇子府,给我惹是生非。”
鲁夫人一脸青色,衣袖一摆,嬷嬷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叫了出去。
鲁夫人冷着脸在榻上坐下,“你自己为什么只是得了一个侧妃的名头,而不是正妃,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娘现在就怕,万一四皇子也因为此事而厌恶你,将来你在皇子府就等着郁郁寡欢而亡吧。”
鲁夫人难得说女儿几句重话,此时冷着脸,语气又如此地严厉,着实将鲁玉欢吓了一跳。
“娘,您千万别不管女儿。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一切都听娘的吩咐。”
鲁夫人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你听着,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正侧妃之位,是你嫁入皇子府后,一定要将四殿下的心牢牢地抓住。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女,皇上将你指给了四殿下,那咱们与四殿下,自然也就就是共进退了。明白吗?”
鲁玉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听着,以后事事都要以四殿下为先。哪怕你现在还不曾过门,眼光都要看得长远一点。当务之急,不是你是正是侧的事情,而是你进府以后,要早日为殿下生下儿子才是真的。明白吗?”
鲁玉欢一时面上又有些羞红之色,她自然是喜欢四殿下的。
因为母亲的缘故,四殿下也没少来他们国公府。
只是四殿下向来温和,而且言语间,也从来不曾有些轻佻之意,她虽然觉得四殿下是君子,可是与此同时,心里又难免有些失望。
如今自己的婚事既然订下了,那自然是再无更改的余地。
“可是母亲,您之前不是说皇上是要给安潇潇赐婚吗?怎么最后却成了清平侯的女儿?”
鲁夫人也是一脸的郁闷,之前的确是说要给安潇潇赐婚的,只是一直摸不准皇上属意的是哪位皇子,又或者是世家公子。
听闻早上也有宫人去了靖安侯府,鲁夫人已经差人去打探了。
十有**,是给安潇潇赐婚的旨意了。
只是,到现在,二皇子府那边没有动静,也就是说,安潇潇的未婚夫,并不是皇室中人?
鲁夫人安抚了鲁玉欢之后,便到了前厅,看到老爷正和几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