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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皎月总是开口得很及时。
“不许告诉爷!”她严肃命令。
她想要在那日给他一个惊喜。
也难怪皎月那么问了,过生辰的人却是要送礼物给别人。
皎月微微挑眉,假装没听到。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懂得欺负人了。
……
转眼,她的生辰到了。
四月初,人们常说,人间最美四月天。
而她,生在这个人间最美的四月天里。
翌日,天刚蒙蒙亮之时,她随他起身,亲自帮他穿衣、绾发,这样的事做得多了也就成了习惯,除了偶尔她真的被他折腾得起不来。
“爷,今日能早些回来吗?”她替他插上龙腾玉簪子,柔声询问。
她并未告诉他今日是她的生辰,恐他还得百忙之中抽出身来,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不过,这几日,府里人的忙碌他多多少少也该猜到了。
“嗯?”他却是不解地挑眉。
她有些失望。
原来他还真的不知道。府里人没有刻意避着不谈,他怎会不知道。
心里有些恼,有些闷。
“没事,妾身只是随口问问。”她若无其事地笑道。
他轻笑,大手揽上她的纤腰,往前一拉,俯首,凤眸深邃炽热,柔声低语,“想爷早些回来陪你就说。”
她赧红了脸,不敢看他火热的眼眸。
“还是,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他问。
她心里失落,淡淡地看向他,清眸眨了眨,理解地笑道,“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爷忙完再回来吧,若爷回来用晚膳的话,妾身……”
“爷不回来用晚膳。”他打断她,忍不住俯首亲她红嫩的小嘴。
风挽裳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皱着秀眉,兴味阑珊地任他亲。
许是怕吻得深了一时半会走不出房门,他只是贪婪地再三亲了亲她的唇,直到门外响起万千绝的催促,他才舍得放开,扫了眼在脚边打转的小雪球,弯腰拎起,塞进她怀里,“既然那么不想同爷分开,爷就让小雪球陪着你吧。”
什么不想同他分开,她哪有那么说!
“记住,小雪球如同爷,不能离身。”
她的脸更红了。
什么如同他,不能离身,好羞人的话。
他这么一说,她觉得怀里的小雪球就像一团火球,烧得她全身发烫。
瞧她的脸红扑扑的,煞是诱人,他倾身往她白嫩的颊边亲了一记,移向她耳畔,低声私语,“爷也不想离开小挽儿的身。”
这,都说的什么话!
风挽裳身子战栗,忍不住抬眸瞪他,却不知,无比娇嗔。
“爷该启程了。”
他又火热地盯着她瞧了好久,才心情大好地拂袖,缓步走出他们的寝房。
风挽裳等他的脚步彻底下完楼梯后,走出房门,站在走廊外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
怀里的小雪球一直不安地拱动,她低头又爱又怜地训斥,“在你主子面前就安分得很,在我这里就造次,果然不改狐狸本色!”
小雪球睁着圆溜溜的墨绿大眼看她,抬起两只前爪挥了挥,好像是在讨好她。
风挽裳被它逗笑,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原谅你了,你今日就跟我去舞坊吧,要乖。”
※
四月,荷塘里的荷花已经有不少绽放了,更多的是翠绿荷叶里的花骨朵含苞待放,美不胜收。
亭子里,一团小雪球乖乖地窝在石桌上,一抹素色丽影坐在桌前,时而拧眉沉思,时而提笔作画,小雪球不
敢随便乱窜,也不敢打扰主子做事。
风挽裳喜爱有风的地方,所以,风和日丽的话,她一向在外边看书,构思新舞。
他说过,希望她成为第二个凤舞,那她就创出属于自己的舞来让舞坊里的舞伶学。
前些日子,她新创的第一个舞,加上素娘的一些意见,反响还不错。
“夫人,素娘过来了。”一旁的皎月忽然出声提醒。
风挽裳抬头看去,就见素娘神色慌张地赶来,她脸色微变,搁下笔,抱起小雪球迎上去。
“出什么事了?”
“是缉异司的人来了。”素娘粗略福了个身,神色凝重。
“他们上门来做什么?”风挽裳拧眉。
素娘摇头,就是不知,才慌。
“莫慌,我先去看看。”风挽裳冷静地安抚,怀抱小雪球往大堂走去。
大堂里,歌舞喧哗,满堂喝彩。
台上的舞伶跳的正是她新创的舞,那是看着湖边柳树摇摆得出的灵感,人们常常用弱柳扶风来比喻女子,何不就让女子跳出弱柳扶风的样子。
以身姿为根,以长袖为叶,舞台上呈现出一棵柳树在迎风摆动的样子,犹如春风拂过。
门外还在吵闹着,是缉异司的人。
“怎么?这醉心坊还挑人进去不成?”
“是啊!凭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一个接一个的嚷嚷,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风挽裳站在门里看了好一会儿,清眸微微眯起,抬步走出去,“各位大人是要来醉心坊门口比谁的嗓门大吗?”
柔若春风的嗓音仿佛具有安定作用,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所有人抬头看去,就见一身素色缎裳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出,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束着红绣流苏,身姿婀娜动人。头上盘着凤头髻,只插了一支花簪子,清雅绝美的小脸,欺霜赛雪的玉骨冰肌,举手投足无不优雅端庄。
让人忍不住腹诽,这么美,这么有气质的人儿配一个太监也太暴殄天物了。
其中带头的那一个看向她,带着三分醉意,“我们是来捧场的,却被拒之门外,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真的是来捧场的吗?那可真对不住,因为缉异司向来爱针对我家爷,不免多了些防备。”风挽裳站在台阶之上,温婉淡然地微笑。
“九千岁若行的正坐得直,又何惧人针对?”许是酒壮胆,那人口不择言了。
“这话说得在理,若我家爷针对缉异司的话,想必诸位大人也是无怨言的。”风挽裳不恼不愠,淡笑以对。
那人瞪了她一眼,挥手,“进去看舞!”
看着他们喝得几分醉的样子,风挽裳皱起一双柳眉,若是他们借酒闹事,那可麻烦了。
她索性淡淡一笑,“真是对不住,恕醉心坊不招待缉异司的人。”
“不招待,还是怕我们发现什么?”那人讥笑,似醉非醉。
风挽裳不免多了一丝警惕,怀疑他们是故意装醉来闹事的。
她镇定地说,“理由很简单,缉异司打自成立至今,一直针对我家爷,挽裳今日也想试一试针对人的滋味。素娘,待会记得做个牌子放出去,缉异司的人免进!”
“是,夫人。”素娘恭顺地应是。
“哈哈……夫人?哪门子的夫人?”那人忽然讽刺大笑。
风挽裳赫然停下脚步,心,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
她回身,冷静地问,“大人有何高见?
那人身子摇晃了下,看着她,讥笑,“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从缉异司带走那个女人的吗?”
那一夜,九千岁带人闯入,又将整个缉异司毁了个遍,还差点将他摁入烧得通红的火炉里。
风挽裳心头一震,她有种想逃的冲动,直觉告诉她,是难以承受的真相。
那人见她脸色刷白,更加得意地笑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他的妻子!他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哈哈……那个女人是明媒正娶,你这个千岁夫人到底是哪来的?”
晴天霹雳!
如遭雷轰!
一字字,像尖刀,狠狠刺入风挽裳的心窝。
她身子微微一晃,险些站不稳从台阶上摔下,手松了,怀里的小雪球也往一旁窜去了。
是皎月和素娘及时扶住他,她才勉强站稳,一张花容月貌早已苍白如雪。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乱得什么都无法想,只有‘妻子’两个字在盘旋,盘旋。
“你们缉异司向来爱胡编乱造,你以为我会信?”她自欺欺人地说,心,慌得,急需要什么来稳定。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太后身边的高公公亲自出面,带来太后的口谕,证明该女子确实就是当年九千岁求太后赐婚给他的那一个,后来听说那女子背着他偷人,九千岁是太监嘛,九千岁的女人给他戴绿帽是很正常的事吧!”
有太后作证!
也就是说,是真的!
子冉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夫人,您要的碧绿莲子羹做好了。'
那日,没有弄错,因为喊的是子冉这个真正的夫人!
而她居然一直在真正的千岁夫人面前行使原本属于她的权利。
那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她?
蠢!
他说对了,她真的蠢!
他都一直在暗示她蠢了,她果然真的蠢,蠢得看不穿!
成亲那日,没有拜堂,没有宾客,只是一顶花轿,一身凤冠霞帔,她就算嫁给了他。
那明明就是娶妾的仪式,她却傻傻地为他找借口,以为他们是异族,不能太过张扬。
傻傻地相信,他的承诺!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是妾,不是妻!
从来不是!
难怪府里那些婢女会谈论,他们家的爷会选谁。
还用选吗?真正的夫人,从来不是她呵!
她想起皎月,脸色惨白得跟鬼似地,幽幽回过头去,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皎月身上,声音无力,“你也知道是吗?”
少有表情的皎月,面露为难,目光闪烁,“夫人,此事还是等爷回来再说吧。”
“你知道,是吗?”她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皎月低下头去,风挽裳知道,那是默认。
她笑了,自我可笑的笑了,“看着我拿鸡毛当令箭,是不是很有趣?很好玩?”
夫人?
是啊,哪门子的夫人!
她不是,从来都不是!
发誓不做妾的她,却不知不觉做了别人的妾,可笑的是,还不知道!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求去?'
那夜,她跟他坦白为何只做妻的原因,他却这般问她。
原来,她早就已经是了。
“夫人……”皎月担心地喊她。
因为,她只是笑,不哭,然而,那笑比哭还要叫人心碎。
而这一切,都被前来看她的萧璟棠看到、听到了。
他上前拉起她就走,“挽挽,我带你去找他问清楚!”
失魂落魄的风挽裳就这么被他拉着走。
“夫人!”
皎月要去拦,萧璟棠一掌打伤她,带着风挽裳骑上缉异卫放在舞坊门前的马,狂奔而去,行人险些就避让不及。
隐在角落已久的钟子骞看着一男一女策马而去,再看向角落里的那团小雪白,上前以虎口抓起它,转身悄声无息地离去。
……
九千岁的轿子今日早早离宫,令人惊奇。
华丽的轿子平稳地从正宫门走出。
轿子里的男
子修长均匀的美手轻轻抚着腿上的锦盒,俊脸露出些许犹豫。
是该跟她坦白一切了,以这样的方法。
轿子方彻底走出昏暗的宫门,倏然,一阵狂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轿子也停了下来。
“督主,是夫人。”轿窗外传来万千绝的声音。
凤眸闪过一丝讶异,将锦盒放在一边,撩开轿帘看去,入眼的画面刺目之极。
他说呢,她何时会骑马了,还骑得这般快。
原来……
好一个双人单骑!
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