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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一肚子气地来到城门前排队检查出城,本来前边的人走得好好的,但是轮到他们的时候,旁边一个官兵忽然上来打开一卷画轴给他们瞧。
“认识这上面的人吗?”恶声恶气。
“不认……”风母为避免麻烦,只是想敷衍地扫一眼就脱口而出,却没想到这敷衍的一扫叫她瞠大双目。
那官兵见她神情不寻常,将画像给她凑近了些,“仔细瞧瞧,到底认不认识,或者见过!”
“官爷说笑了,此等天人之姿岂是吾等闲人之辈认识的。”风父道,伸手拉风母的衣裳。
风母回神,赶忙附和地赔笑,“是啊,这画上的人太美了,瞧我都看呆了,不知她是何人?”
那官兵狐疑地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画像,挥手让他们出城,“走走走!”
得到通行,风母赶紧拉着风父匆匆出城,面色上多了几分凝重。
出了城后,又赶紧在茶棚那儿雇了辆马车,急得连压价都省了。
好不容易坐上马车顺利离开,却在途经九山十八涧时,一阵可怕的马蹄声传来,仿佛千军万马,吓跑了车夫。
风母急了,钻出车厢,坐在车头拿起鞭子亲自赶车。
但是,还没等她摸清楚怎么能够让马儿上路,那马蹄声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又是冰寒入骨的夜。
幽府静谧无声,只有府里的路灯在冷风中静静地守候幽府的主人归来。
四更天,顾玦回来的时候,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个画面——
屋里燃着四个暖炉,两边的灯架一盏未熄,暖暖的柔光填满整间屋子。
昏黄醉人的灯色下,她趴在圆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绣针,下边压着的则是一件未做好的春衫。
还好身上披着暖裘,若不然他定治小莲蓬那丫头一个失职之罪。
看到她等他等到熬不住睡着,心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很疼。
这阵子是最关键的时刻,他要么是被太后派出城去做事,要么就是要同其他几位暗中谈事,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有些冷落了她。
那些个夜里,他在缀锦楼忙得太晚没回来睡,却也总能吃到她特地为他做的点心和她早早熬好的补汤。
她知晓他忙什么,也没有刻意来缠着他,即使再想他陪伴,也还是乖乖地在采悠阁等他,等他忙完,等他回来同她朝夕相处。
他的小挽儿啊,温柔懂事得叫心疼和怜爱。
很久以前,瞧见她为那男人等门,细心张罗衣食住行,他是嫉妒的。
看到她送男人出门,然后望着那男人的背影,嘴角边的浅笑黯然消失,他在心底鄙视那男人竟让她如此苍凉等待,还暗自笃定若换做是自己,决计不会让她如此落寞。
而今的他,不也做着同样的事?
真是,混账!
他放轻脚步走近,看着她眼皮底下明显浮现的青影,看到她连睡着也不愿舒展的眉,心,针扎般地疼。
走到她身后,轻轻弯身,小心翼翼地想取走她手里的针,然而,才碰上她的手,两扇紧阖的长睫刷地睁开——
风挽裳一睁开眼瞧见映在眼前的脸,有些不真实,望着他,缓缓坐起,眨了眨眼,欣喜地笑了,“爷,你回来了。”
温柔入心的语气,没有半点抱怨,反而透着压抑不住的欣喜,却也叫他听得心酸。
张手抱住她,用力地抱紧她,“你是不是存心想让爷心疼死,嗯?”
风挽裳微微摇头,双手紧抱着他的腰。
他站着,她坐着,脸贴在他的腰间,这般紧紧相拥,一瞬间便驱走她内心多日来的空荡。
他回来了,真好!
虽然距离上次他回来也不过才过去两日,但对于她来说,已是漫长。
顾玦瞥了眼桌上她正做的春衫,轻斥,“不许再做针线活了,把爷最爱的眼睛伤着了上哪找一双补上!”
还是这般拐着弯说话啊。
她心儿一暖,也不想拂逆他,更不想将好不容易才能相处的时辰浪费在这上头,柔柔浅笑,乖顺地答应,“好,不做了。”
“爷的乖挽儿。”他俯首,温柔呢喃,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轻轻拉起她,捧起她明显瘦了一圈的脸,愧疚不已地摩挲,“小挽儿,再等等,马上就结束了。”
她心头一窒,仰头望着他,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诉说,在这时候却也只能化为柔柔的浅笑,轻轻偎进他怀里,含泪点头,“爷放心去做吧,我明白的。”
☆、第263章 结局篇:爷,莫闹了
正因为明白,所以没让自己的身子状况成为他最后一步的绊脚石。
若等不到他成功的那日,若来不及亲口同他说,也希望他能明白她今日所说的‘明白’。
顾玦抬起她的脸,看着一心为他的女子,眼中的柔情仿佛能溢出来。
也许,他当初最先看上的也不过是她温柔的双眸可以驱走他内心的所有荒凉唐。
俯首,他轻轻吻上她的眉眼。
她仰头,闭上眼,承接他的怜爱。
轻柔的吻细碎地在她脸上漫开,唇瓣轻启,他给予,她接受,吞没彼此的气息。
吻着吻着,便如同燎原的火,一下子烧得猛烈。
他抱起她往里边的床榻走去……
一波云雨方歇,顾玦看着怀中累坏了的人儿,抬手拂开贴在她额上汗湿的发。
星眸慵懒地阖起,透着刚欢爱过的娇媚风情,粉嫩的唇瓣早已被他恣意怜爱得更加娇艳欲滴。
想到她方才拒接他再索取的理由,他暗自失笑。
居然说是要他留些精力去忙活接下来的大事,怎么逗她都不依,还很认真地坚持,若他继续下去,只怕她真的会生气给他看。
“小挽儿,待一切落定,爷定要将近日来没能尽兴的都补回来。”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拥着她轻轻阖上眼,入眠。
须臾,在他怀里的人儿长睫微颤,缓缓地睁开双眸,眼里全是眷恋的不舍。
她也想让他尽兴的,也想一直抱着他,抵死缠绵。可是,她怕自己受不住。
他而今最需要的是心无旁骛,而非是知道她的情况后,悔恨交加、束手无策的痛苦。
四更未尽,外边便传来细微的动静,似是有人翻身而来。
半响,房门被轻轻敲响,只敲了两下,极轻。
浅眠的顾玦徐徐睁开眼,凤眸里不见半点睡意,低头瞧了眼偎在怀中睡着的人儿,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下抽出手,轻轻挪开身,帮她盖好被子,确定没弄醒她后,这才起身下榻穿上衣裳离去。
很快,门轻轻地开了又关上,外边没有脚步声传来,只闻风声掠过。
应是用了轻功离去的。
风挽裳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已经空了的位置,余温还在。
她轻叹,满心不舍的同时,又觉心疼。
他总是这样忙个不停,能一夜好眠的少之又少,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可是,能如何,他打的这场仗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之久了,结局只能赢,不能输啊!
而她,什么也帮不上,能帮的就是不让他烦忧。
倘若真的等不及那一刻,她能留给他什么?
她想,也许有得留的。
……
寒冷的夜,朱雀街的戏楼子向来有着不夜之称,一台接一台戏轮番上演,直到天明。
曲终,人也散了。
“还未有消息吗?”谈完正事,君楚泱犹豫地开口。
正欲离去的顾玦略略挑眉,侧身回眸,“太后翻出当年宸妃的画像都未有半点消息,你觉得你那玉佩全天下的人都认得?”
而且还是那么隐晦的找法。
自古皇帝所佩戴的东西都会有专人记载入薄,这也是当日太后何以拿得出那是旭和帝当年赐给宸妃的玉佩的原因。
庆幸的是,旭和帝当年离宫离得急,随手扯下的腰佩让人没来得及记载,所以太后还未知晓腰佩的存在。
君楚泱早已习惯他的放肆,沉默,转身。
顾玦轻嗤,“自己的女人都不知其来历,还是第一个。”
君楚泱脸色微沉,却没有发怒,只是叹息。
对宸妃,他着实愧疚。
她在皇陵里为自己生了个孩子,他却记不清她的样子,甚至至今才知晓她并非杨家所生。
而今,只希望那个孩子还在。
“我提议眼下先着手打好这场仗,只要留意太后寻没寻到人即可,若您的孩子还活着,这时候找到也未必是好事。”薄晏舟朝君楚泱躬身道。
太后派她自个信得过的人拿着宸妃的画像多方打听,甚至还让人在城门口悄悄盘查,只要认为有可能会认识,或者见过宸妃的,都会拿着画像询问。
虽说‘高枕无忧’了,却也防着在最后一刻,宸妃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出现,毁了她继续掌权的大计。
君楚泱也有此想法,点头同意。
这样,是最好的方法,虽然他真的很想、很想马上看到那个孩子……
※
翌日醒来,才知晓夜里下了小雪,应是下的不久,只是让人瞧得出它曾在夜里悄悄来过。
趁着精神不错,风挽裳用过早膳后便乘轿子去了醉心坊。
醉心坊的人一见到她,依然恭敬地喊她‘夫人’,当她是醉心坊的主人。
她与素娘关在房里交谈了小半日,直到快午时才动身离开。
“素娘,我方才说的你可得抓紧时辰了。”走出房门,风挽裳淡淡地拜托。
“夫人且放心,我定会安排下去的,我相信这也是醉心坊的舞伶们觉得最有意义的事,每个人定会全心全意去做。”素娘笑盈盈地道。
风挽裳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有劳你多费心了。”
“夫人莫要同我客气,没有夫人就没有而今的醉心坊。”素娘感慨地说。
看着眼前这个温婉恬静的女子,想起那段令她痛不欲生的日子,不由得庆幸,那个男人最终用柔情化解了她的冷戾和悲伤,用自己的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宁静。
哪怕外边再如何血雨腥风,有他,她会无忧。
风挽裳笑了笑,颔首告辞。
她的情况就连素娘也没有告知,沈离醉托人送回来的东西既然指明是给她的,素娘自然也不会擅自打开来瞧。
……
午后,宫中来人传话,说是太后要见她。
霍靖来传达消息时,风挽裳指间的笔惊得滑落,脸色都变了。
自萧璟棠死后,自从她不当醉心坊的舞官后,太后就当她是寻常的妇道人家,仿佛当初不曾重用过她。
就如同小皇帝说的,为太后效命过最后毫无用处的人只会杀之,而她之所以还能活着,全是因为看在九千岁的面子上。
这时候却突然派人来传她入宫?
是想要做什么?
太过担心之下,竟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颗心,果真越来越严重了。
换了身较为适合入宫的衣裳,风挽裳带着小莲蓬坐上太后派人来接她入宫的马车,一路惴惴不安。
宫里的马车自然是不会差,且还备置了暖炉和熏香,总归味道不太好闻就是了。
马车经过小半时辰的行驶,抵达皇宫。
下了马车,便是步步惊心。
她带着小莲蓬冷静自若地跟在那个太监身后走。
在来的时候,霍靖早已派人去通知顾玦说太后要她入宫的事了,她想,就算真的会发生什么,顾玦应该也能赶到。
她要做的就是镇定自若地应付太后。
很快,到了凤鸾宫,按照规矩,小莲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