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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龄面色一冷,道:“时怀恩呢?”
时怀今如实回道:“公主来的时候,怀恩出府去了,由我来替他面见公主。”
俞千龄只是不懂做女子的规矩罢了,却不是傻,一听便明白过来,起身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若是今日不来,婚礼当日是不是就要由你来冒充顶替了?”她脸上的浪荡一扫而光,一股慑人的威严便显露了出来,乌黑的眸子盯着时怀今,气势压人。
时怀今起身跪下:“请公主殿下恕罪。”
俞千龄低头看他,他嘴上说着恕罪,行为举止倒是不慌不乱,一点像怕她降罪的模样。因而,她没急着生气,重新坐下来,问:“起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怀今站起身来,半点没有隐瞒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俞千龄听。
俞千龄听过以后也并不是很意外,她对于自己在外的恶名并不是一无所知,要不然也不会在选了时怀恩后,还花了小半个多月的时间与时怀恩培养感情后再赐婚。只是没想到惠安侯府明面上接受了婚事,暗地里却想出这么一招李代桃僵的办法。
但,令她更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按理说,父母兄弟是最亲近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虽未直言自己替婚的缘由,但俞千龄也明白了侯府对待两个嫡子截然不同的态度。所以他便因此生恨,在她面前挑破此事,让她降罪侯府?此举未免莽撞吧……
俞千龄探究的打量他:“这天下竟还有这样的爹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舍得次子羊入虎口,倒是舍得长子,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吧?”
时怀今敢出此下策,便不会不知道她这话是在试探,语气诚恳道:“禀殿下,怀今觉得公主不是虎口,若是有幸能做公主的驸马,是怀今三生修来的福气,求之不得。”
“哦?”这个回答出乎了俞千龄的意料,他不是想报复侯府?
她问:“我名声在外,你弟弟都不愿意娶,却逼你来娶,不觉得不公?”
时怀今抬起头,双眸对上她,没有半分躲避,他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外面的流言蜚语,旁的我不信,我只知殿下巾帼不让须眉,只用半年时间便将绥国攻下,智勇不输男儿,心中钦佩不已。是我父亲和胞弟眼拙,竟敢如此愚弄公主,而我,不敢愚弄公主,更不敢瞒而不报。”
俞千龄听了挑了下眉头。呦呵,这男人不禁长得好看,说话也够好听,她爱听。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与时怀恩已是相识?”
时怀今点头承认:“殿下半夜来侯府见怀恩的时候,我曾见过殿下一面,当时并不知道是殿下,但陛下突然赐婚,我猜当初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殿下无疑了。”
因此,他才会出自下策,但绝不是一时冲动。
她赐婚前私下结识怀恩,便说明她对自己的婚事很有主见。不对怀恩告知自己的身份,是存了考验怀恩的心思。而赐婚以后又过了几日才到侯府来表明真身,便说明她一直在观察侯府的态度。只要这些环节中,有一个让她不满意的,她定会自行悔了这门婚事。由此可见,这位公主殿下性情傲然,做事十分有主张,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她可以愚弄旁人,却容不得旁人的愚弄。他的投诚,只会带来好处,并不会祸及自身。
俞千龄听了有些好奇的看他:“你怎知一定是我?也有可能是别的女子呢?”
时怀今有条不紊道:“早耳闻陛下对公主您宠爱有加,我猜公主您也并非毫无主见之人,婚姻大事定不会任人左右,陛下也不会罔顾您的意愿强行给您赐婚。既然如此,陛下赐下婚事,一定是公主您首肯的,那私下里您一定是对怀恩本人满意,才会愿意下嫁给怀恩。而怀恩平日里恪守礼教,从不私下与女子来往,突然有了来往的女子,自然是殿下有心试探了解他,才会主动前来。”
很聪明嘛。俞千龄拍了拍手:“说得好,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明知我已见过时怀恩,怎敢应下你父亲的要求,将错就错冒充时怀恩?就不怕暴露以后,我恼羞成怒,让父皇降你们惠安侯府一个欺君之罪吗?”
时怀今听了反倒松了口气,她既然这么问,便说明她没有动怒,而是对他产生了兴趣,他赌赢了。
他无畏无惧道:“怀恩因流言蜚语错看公主,他不配成为驸马。而我……”他话音一顿,目光坚定,“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公主,但我真心钦佩公主,自愿臣服于公主。我想知道像公主这般肆意妄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而万般皆下品的滋味又是如何,我想站在公主的身边,就算冒着欺君之罪,也要一试,反正我本就是无一物,又怕失去什么呢?”
他说完,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又道:“我并不比怀恩差,公主想从怀恩那里得到的,我也能给。”
俞千龄年纪不大,但也是过尽千帆了,却从未见过这般独特的男子。他说他想知道肆意妄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他说她想要的他都能给,他还自愿臣服于她。有意思,真有意思。
俞千龄站起身,用手指头勾住他的下巴,触手便是温热细滑,令人爱不释手,她眼含几分戏谑:“你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时怀今脸上并无羞耻,坦坦荡荡承认道:“是,我想做公主殿下的驸马,即便此举可能会惹得殿下震怒,招来杀身之祸,我也绝不后悔。”当□□还想立牌坊,那是他胞弟才会做的事。
四目相对,明明是个单薄的男子,却有着磐石般坚毅的眼神。
俞千龄放下手,笑道:“很好,非常好,你很有胆识,比你弟弟更合我的胃口。以后,你成了我的人,我自会让全京城的人都对你艳羡不已的,你往日所受的一切不公,我也会为你讨回来。”
什么情情爱爱的,于俞千龄而言本就不重要,即便知道眼前男人的小心思,也不妨碍她想得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他想要的,她随手就能给,根本不是个事。
时怀今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能松弛一些了,脸上绽开笑容:“多谢公主成全。”
俞千龄瞧见他仙人般的脸笑起来,有些惊艳,心绪也荡漾起来:“我这么通情达理,你除了嘴皮子上表表忠心,就没点别的表示?”说罢环胸看他,等他怎么应对。
时怀今通过外头的流言蜚语,对这位公主的浪荡有了大概的了解,再看她这幅神情,更是印证了流言。他抿了下唇,凑上前去,在她唇上迅速落下一吻:“盖章画押,我便是公主的人,忠心不二。”
俞千龄被他亲的一惊,长得如此含蓄做起事来倒是很豪放。她咂了下嘴,仿佛还有余温,抬头见到他泛红的耳根和颤抖的睫毛,突地笑了:“你这个表示,我很喜欢。既然是我的人了,你有什么要求想和我提?”她可是很大方的。
俞千龄这样的女子不是扭捏的性子,自然也不喜欢扭捏,时怀今抬起头,不客气道:“我要名正言顺的成为驸马,不想代替任何人。”
俞千龄一听,这好办啊。
“成,你放心好了,我现下要的人是你,自然没有时怀恩什么事了。”
这公主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肆意洒脱,在时怀恩身上费了半个月的心思,有了新人,说扔就扔,他若是想驸马做得长久,恐怕也不容易。
他不禁道:“公主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令人钦佩。”
俞千龄冲他眨了下眼睛:“有更好的,谁还要那个不识抬举的?”这么一比,那个时怀恩也不是很可爱了。
两人单独相处已经有了一会儿功夫,惠安侯心里犯嘀咕,觉得是时候打断两人了,便回到厅堂之中,问俞千龄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殿下不如留下用晚膳吧,我让厨房去准备。”
俞千龄是个急性子,既然换了人,她便要立刻回宫去和父皇说,摆了摆手道:“不了,我要回宫去了,父皇还等着我呢。”说罢先一步往外走去。
时怀今在后面跟上:“我送公主。”
俞千龄回头对他一笑,放慢了步子:“好啊。”
后面的惠安侯见此松了口气,看来公主对怀今的表现十分满意,既然如此便可以放心了……
俞千龄走后,惠安侯众人聚到一起,又派人将时怀恩叫了回来,问时怀今道:“怀今,公主与你说了些什么?”
事情没有真的定下来之前,时怀今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实话实说,正要搪塞几句,外面管家急匆匆跑进来:“侯爷!公主殿下又回来了!”
惠安侯闻言一慌,时怀恩也是慌忙,还是老夫人镇定,道:“怀恩,快躲到屏风后面去!”
老夫人话音刚落下,俞千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外,脚下生风一般迅速走了进来:“方才走的太匆忙,见面礼忘了留下了。”
匆忙躲到屏风后面的时怀恩听到声音一愣,挪了几步往外探头看去。这一眼,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时怀恩:我后悔了,我要当驸马。
俞千龄:呵呵,不要你了。
第5章
第五章
时怀今迎了过去,站到了时怀恩所躲藏的屏风对面,如此一来俞千龄和他说话,便会背对着时怀恩的方向了,自然也看不见时怀恩露出的半个身子。
他道:“殿下去而复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俞千龄从袖中拿出一条银链子,链子的样式是一环扣一环的,中间串着尖牙似的东西,模样很独特。
她指着那颗尖牙道:“这是我平生猎的第一只虎,两颗最尖利的牙做成了两条手链,我自己一条,另一条便是留给未来夫婿的,现下赠与你,算是我的承诺。”本来她是想新婚之夜送出去的,但事出有变,便提前送了。
时怀今将手链接过,虎牙很大,和一根小拇指差不多,即便被打磨过了,也仍旧十分尖利,足以见得那只老虎若是活着该有多威猛,他真心实意道:“公主殿下武艺高强,让人钦佩。”
俞千龄不以为然道:“这还只是只没成年的虎罢了,若是正值壮年的虎,牙会更大,彼时还年少的我是猎不到的。虽然如此,但这毕竟是我猎的第一只,总要留个念想,你收好了。”她刚说完,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俞千龄回头去看,惠安侯突地走上前来遮挡住她的视线:“公主殿下年少有为,难怪能将绥国攻下,得公主这般将才,实乃俞国之幸。”
俞千龄耳力极好,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唇角一勾,嗤笑了一声,眼含几分不屑。
惠安侯瞧见了,心头一紧,更是心虚,正要在说些什么掩饰。俞千龄回过头去,对时怀今说:“伸出手来。”
时怀今依言伸出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如同上等的艺术品,看了便让人赏心悦目。
俞千龄满意的笑了笑,将他袖子撸起一些,亲手将手链给他戴上,有瓷白的手腕衬着,这银链子都显得精致了许多:“不错,很合适,我走了。”说罢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如来时一般阔步离去,都没让时怀今再送她。
俞千龄走后,惠安侯终于松了口气,手心里一片汗湿。这个公主年纪不大,气场却如传闻那般不容小窥啊。
他去看了眼时怀恩,见时怀恩只是有些受了惊吓的呆愣,便没管了。他又看向时怀今,也觉得没什么必要问了,公主显然是对这桩婚事满意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回来留下信物。
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