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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似乎一直都休息的不太好,以至于之前是一直待在林子里,现在几乎全天在客栈里。
“买药材呀小娘子。”药堂的掌柜停下拨算盘,抬头热切看向穗穗。
穗穗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犹豫一下,咬着唇又迈了进去,小声道,“我想买当归,还有甘草。”
药铺掌柜殷勤的为她介绍,“你瞧,这当归可以吧,店里还有一批甘草,你若一起买了,我给你便宜点。”
穗穗看向老板打开的油纸包,里头的当归个头不小,发须少,气味浓郁,是不错的。
掌柜见她脸上神色,便有了□□分把握,“那就替你包了?”
他又从下面拿出一个小油纸包,把两个油纸包系在一起,跟穗穗道,“另一个包里是甘草。这样,当归十五钱,甘草七钱,共二十二钱,这价位,哪儿都没有吧。”
穗穗拦住殷勤的掌柜,轻声道,“我还没看甘草。”
掌柜的手一顿,满脸褶子堆在一起笑道,“哎呀小娘子,我们当归这样,甘草也差不了,我都打上结了拆了多麻烦,我们店你尽管放心,不好你来退就是。”
穗穗这便缩回了手,她提着药出门,掌柜的在她身后眉开眼笑地数钱。
王大娘瞧见她手里的药包,忙问,“生病了穗穗?”
穗穗摇摇头,“是郎君好像有点睡不好。”
她打开药包,当归还好,只是甘草。。。
“哟,这甘草怎么是这颜色的啊?你是不是去街头那家药堂买的?”王大娘一拍大腿,“忘了跟你说了,他家那掌柜的,心肝儿都是黑的。”
甘草发了霉变成暗褐色,霉味浓重,茎秆粗硬,说明变质了,药效全没了,是用都不敢用的。
王大娘可惜地叹了口气,咒骂那药堂掌柜两句,然后安慰穗穗,“这当归还好,甘草。。。你便全当花钱喂狗了,呸,那 黑心掌柜。”
穗穗轻轻的颤了颤眼睫,她慢腾腾的把甘草重新包起来,垂着头,“我先出去会儿。”
王大娘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一刻钟了。
她急得拍大腿,这傻姑娘,怎么去找掌柜的去了,人家肯定不会认呐。
果然,那药堂掌柜翻脸不认人,根本不承认穗穗是从他家药堂里买的甘草,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穗穗当街污蔑他,误他做生意,要把穗穗告到官府去。
王大娘心里担忧。
街头药堂人人知道他坑,但是谁也动不了是有原因的,药堂掌柜正是如今镇上县衙里县令的妻弟,衙门的人要是真来了,穗穗是铁定要被关进牢里的。
自古民不与官斗啊,她没法子,也不能得罪县太爷,在灶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步,咬了咬牙,去前院上了楼。
“李郎君在吗?”王大娘敲了好一会儿门,毫无动静。
她急得要死,不会人不在吧,她喊道,“李郎君,穗穗出事了。”
门刹那就开了。
一个黑发黑衫的郎君站在门内,肤色冷白,眉眼便映衬得墨色更浓,眼皮子微微垂着。
“怎么了?”
王大娘没上过学,不识几个大字,也要为李兆样貌惊艳一刹,这小郎君好俊俏。
李兆不耐,略略抬眼,手指抵上太阳穴,“怎么了?”
这一眼浑若一盆冻水冷刀子戳骨头,王大娘浑身战栗一下,瞬间清醒,对李兆的印象除了俊俏,还多了不好惹。
王大娘快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穗穗这小娘子太天真了。”王大娘最后道,“为了几文钱,和那些人对上真是。。。”
李兆的目光重新落到王大娘身上,如有实质,冻得王大娘一哆嗦,瞬间噤声。
他挥了挥手,门重新关上,王大娘被彻底隔在了门外。
李兆食指并着中指抵住眉心,垂眼,是他看走眼了?这小包子胆子还挺大。
他倒了杯热水,慢慢饮尽,淡色的唇慢慢洇上血色,稠丽的艳色像是在白纸上渐渐晕染开,他轻轻地勾了一下唇。
不过,这样更好。
*
穗穗从没想到有人能当着官府衙役的面,毫不羞惭的说谎。
药堂掌柜倒打一耙,把脏水都泼到穗穗身上,“就是她,敢闹我的场子,砸我的生意。鬼知道她从哪儿买的甘草,您看,她都污蔑到我头上了啊,这让我怎么营生啊。您说砸了我的招牌,她该不该赔!”
掌柜的指着穗穗,痛心疾首,“她不仅得赔我,还要去牢里住一段时间!这种事情她都做,世风日下啊,官府可一定要还我公道!”
穗穗没和人争过口舌之辨,这时便手足无措显了劣势,嘴笨极了,分明心知掌柜处处污蔑,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她只会重复道,“你说谎!”然后小声把事情经过讲出,却发现别人指指点点,只对着她。
掌柜的说得唾沫乱喷,“你有证据吗?小娘子,我瞧你不过十二三,竟然就敢 说谎了。你家人呢?你也忒是没有家教!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么个撒谎成精的丫头!”
穗穗这下是真的气了,她分明说的是真话,没有撒谎!
穗穗红了眼,难得失了仪态,伸出手指指回去,“你胡说,分明是你在撒谎。”
街上围了一圈人都心知这小姑娘怕是涉世未深被掌柜的给坑了,但又慑于掌柜和官府的关系,不敢站出来,指着穗穗觉得这姑娘实在不知变通。
衙役围了上来,他们个个都知道掌柜和县太爷的关系,便有人劝,“小娘子你赔掌柜的点钱,再说几句软话,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是啊,原本也就几个铜钱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你一两天的工钱,意思意思就是了。”
眼眶附近,红色渐渐加深。穗穗咬紧唇,使劲儿把眼泪眨回去,“我不,明明是他在说谎。”是他在说谎。”
17。 穗穗(十七) 穗穗欢喜
衙役彼此对视一眼,这就没办法了,也可惜这小娘子,只能带回去了。
掌柜的还在大放厥词,更是得意至极,“呸,等着你那没家教的家人来赎你吧。”
街上众人见状心生不忍,唉,确实是几个铜钱的事情,给掌柜的可不结了吗?
衙役准备押着穗穗回县衙去,掌柜的耀武扬威跟在后头,“没家教就是没家教,撒谎成性!也不知道是哪个教出来的?”
“我。”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道。
年轻郎君从人群中走出来,玄色的衣衫行走间摆动,身形高挑,五官俊美非凡,只是眉眼冷漠惫懒,好像没什么能入他的法眼。
凡人承受不起他一瞥,连眼神都像淬了冰雪,只需一眼,凉意渗骨。
穗穗看过去,是李兆。
四目相对。
李兆错开穗穗的眼,走到了她身前,“松开。”
押着穗穗的衙役松了手,穗穗得以活络开。
“郎君,你怎么过来了?”
李兆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他扯着她的衣袖到了掌柜的身前,声音凉极,“过来,打回去。”
掌柜的目眦欲裂,伸着手指,难以置信,“你敢!”
李兆轻嗤一声,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放在眼里的,他又对穗穗道,“打回去。”
这次的嗓音更为沉了。
穗穗抿了抿唇,她抬眼张惶地望,发现周围一众人指指点点,穗穗朝着李兆的方向挪了两小步。
掌柜的简直气得半死,他也顾不上脸面,扯着嗓子对着衙役就开始喊,“你们愣什么呢?就由着我被这般辱骂啊!你们吃得是干饭吗?脑子里是不是灌了水!小心我一个个给告到县太爷那里去!”
他磨了磨牙,指着李兆,“谁要是把他给逮回去了,铜钱两串、哦不,三串!”
衙役没怎么犹豫,围了上来。
“袭击官府可是死罪,郎君你不如束手就擒。”
李兆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剑,当然,他只是用惯了他那把剑,并非没了剑就什么都不会了的废物。
他从穗 穗手里拿过甘草,信手一拈,暗褐色的甘草就如同长了眼似的朝着衙役而去,直接呛进了他们嗓子眼儿里。
衙役捂着嗓子咳得厉害,不过几息,掌柜就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
他往后退了退,忽地抄起木棍使尽力气,满脸涨红就朝李兆抡过去。
然而李兆举重若轻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木棍,他微微撩起眼皮子,掌柜的直接摔倒到了地上。
“各位亲朋,大家都看看这是什么人呐。”掌柜的见势不妙就开始哭诉,“我家不仅要被人泼脏水,还要被人如此侮辱。苍天厚土可曾长了眼?”
李兆毫不客气地把不知道何时扯住他衣袖的穗穗推出去,一个字,“打。”
周围人还在指指点点,但穗穗并不那么怕了,她倒不是会打人的,从小到大做过最坏的事情怕也就是跟着李兆拿着石头砸人了,于是她学着郎君的样子捻了纸包里剩下的甘草,一颗一颗朝着蹲倒在地掌柜砸去。
起初准头也不够,总落在掌柜的衣裳上,掌柜的也躲,穗穗扔得很慢。
李兆见状,从穗穗掌心直接拿了片甘草,指掌相触,穗穗是热的,李兆是凉的。
李兆使着甘草朝着掌柜的身上某处一扔,掌柜的瞬间便不动了。
“扔准点。”李兆淡淡道,“若是不够,我再买点甘草。”
穗穗怔愣了片刻,掌中仿佛还残留着凉意。
她咬了咬唇,手攥成拳。
穗穗拾起甘草就往掌柜的身上丢,“我没撒谎,就是你家的甘草。”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是没有家教,也不是撒谎成性。”
她这次一下子抓了两个甘草片丢向掌柜的,“你颠倒黑白!”
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能倾泄了,“我明明没有做错事情。”
甘草像雨点一样落到掌柜的身上,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脸上,方才衣冠楚楚的发丝上。
“我没错。”
“我不道歉。”
小娘子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我为什么要道歉呐,明明是你冤枉我。”
但是随着手中甘草渐渐轻了,那些无力和软弱仿佛也没了。
穗穗一把一把的丢向掌柜的,一点力气都不吝啬。
掌柜的眼神仿佛要喷了火,他此生从未受过这样奇耻大辱,他气得要炸头,青筋在额头上一点一点鼓起。
他眼珠子恶毒地瞪向李兆,恨不能杀了他,这仇他记住了。
药堂掌柜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小心眼儿的很,旁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李兆却不在乎,他连一丝目光都不给掌柜的,就看着穗穗砸。
满满的油纸包终于空了,暗褐色的甘草落满掌柜的衣衫、头发和脸,腐朽的霉味儿